“晨,你说血银手,接下来能做什么?”风流自己想不到答案,只得问阑风晨,风流对血银手的性格实在太不了解,根本无从判断。可是阑风晨同样也不了解,所以也无从判断。
“无法确定,若是胆识不足的将领,会选择据守一号关口,等待己方军队的接应。若是有胆识的将领,会选择领全军突击此关,若是愚蠢些的,会分兵断后。不过我想即使血银手选择冲击此关,也定是全军而动,不过哪怕如此,她也没有多少活着冲出去的胜算。”
风流感叹的道“不错,她死定了。她哪能想到,本王和你会突然亲自领兵前往,更会闪电般对此关发起进攻并一举夺下呢?她哪能想到,命运是如此有趣,在她攻下一号关的同时,也是我们攻下此关的时候。她哪能想到,我们领的都是精锐军士,凭她的兵力,哼!”
是的,血银手哪能想到?连风流都想不到,想不到竟然会这样,想不到不但血银手没有离开这处战线,双方更是同时发起攻击。风流得知一号关情形时,高兴的真是差点跳起来。
得来全不费工夫,已成翁中之鳖的血银手,一个死定的血银手,实在是让风流几乎想仰天大笑的开怀事。
残韧,我会亲手了结你妻子的性命,绝不会让她受到手下将士丝毫玷污。你会如何对我?我无法确定,但是我肯定,你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你不爱的女人恨我。
……
一封信递至残韧手上,侍女沉默着微微欠身行礼退下。柔可夕不在的日子里,侍女们已经习惯了残韧周围的气氛,总是沉默,残韧无论吃饭或是喝水,动作总是极为轻慢。
不发出丝毫声响,在府邸中的侍女,都是懂得侍女中的佼佼者。从接触残韧开始,便已经暗自记下残韧生活上的规律,以及平日的喜好需要,此后便会按照这种习惯性的规律,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不需要言语传递。
信是柔可名派人送上,柔可夕领兵袭击中秦,被中秦风流和阑风晨困于网中,柔可名在送信之时,已经亲自领军前往救援,只是路途不短。在柔可名的认识中,恐怕是来不及了,这信等若是告诉残韧,柔可夕的噩讯。
残韧木然的放下信纸,沉默着。每年都会有许多人战死沙场,非常多,有士兵,也有将领,这实在太平常了。这是战场的规则,踏进去了,就别渴望有奇迹和侥幸,要死的时候,便是得死。
如同朝廷中的权利争夺,涉足这个旋涡,就没有尽头,哪一日你在斗争中走错半步,倒了就是倒了,进了这旋涡,就别渴望有侥幸,能做的只是继续坚持下去,争斗下去。
残韧不希望把自己陷入任何规则中,一旦陷进去,就再也回不了头,唯一的路就是继续的走下去,攀爬到那高不可及的顶峰,成为那规则的调整者,制定者,到那刻,或许能算脱出规则本身。
残韧理解战场的规则,因此,无论是风流战死沙场,或是柔可夕,残韧都丝毫不觉得奇怪。只是,这一天莫非来的这样快?残韧想起叔叔,叔叔也是死在江湖中的规则下,尽管残韧不知道江湖的规则是怎样的,但是江湖一定有属于江湖的规则。
都是旋涡。
“大人,门外有一小孩求见,说是大人的徒弟。”侍女静静的步入,禀报着道,“带他进来。”
“仅仅过了一个月,你为何提前来了?”残韧语气平静如常,其实心下却已猜到原先的小乞丐提前来的原因。此时不能再称呼他做小乞丐了,一身衣裳光鲜,只是,脸上再没有一月前那种单纯和天真。
掺上了复杂的色彩。
小三,轻轻跪拜在残韧面前,朝地面磕下几个头。尚是稚气的声音中,却偏是带着些非刻意做作的冷郁。
“徒儿明白师傅的用意,所以提前来了。徒儿差点就死了,徒儿杀了人,杀了多年的伙伴。把他们埋在荒山里。师傅,为什么?过去我们连铜板都难拥有的时候,仅有的一点食物,都可以推让着分享,有了这么多钱的时候,为什么反而不能分享了?”
残韧轻饮一口茶水,一旁的侍女见茶杯已快见空,连忙端上一杯新茶。小三仍旧跪着,残韧没有叫他起来。
“因为欲望,因为自私。铜板和食物的价值,本微,怎能跟十大锭金子比拟?享受过大笔金钱的奢侈后,当然渴望留住这种奢侈的享受,多拥有一锭金子的意义和少拥有一锭,差别岂止一点点而已?他们该是比你年纪大些吧,自然是渴望独自拥有的。”
“可是师傅,难道他们心里,就一点不念旧情吗?难道过去经历的那么多苦难,竟……”小乞丐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的想法,神色颇为激动的,说着,却是突然顿住,思维已经跟不上自己的话了。
“竟如此廉价,是么?过去的患难,对于他们而言,其实是一种渴望挣脱的枷锁。你们之间的感情,根源不过是彼此对自己怜惜而又不敢可怜自己,转而形成对同样遭遇的照顾,人在怜惜别人的时候,就不会再可怜自己了。”
寻常人,在富贵之家眼里,之所以不堪,认为比之自己身份低贱。不仅是自身拥有多少财富形成的差异,更因为富贵之家的人对自己本身价值看的比寻常人更高。好比,哪怕亿两财富,也绝对买不到风流的人格,但是亿两财富能买很多少寻常的人格和自尊呢?
小三,眼神露出悲伤神色,似乎此时才宣泄着心中的伤痛。残韧微笑,“你觉得很难过,很痛苦?”“师父,徒儿很难过,我们过去感情多好,以为从此会过上快乐幸福的生活,再也不愁吃穿了。他们进了一直想去的青楼时,当时多快乐,可是快乐这么突然的结束了,我还亲手杀死了他们……”
快乐如此短暂。夕……
“你可以难过,不过你不怨谁。你本来可以不用杀死他们,可是你太自私,所以你才杀了他们。”原本悲痛的小三,闻言止住泪水,一脸愕然的注视着残韧,实在不明白,怎会是自己的错。
若非他们要算计自己,自己怎可能被迫使手段把他们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