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还是那座小屋,院子里当日一场大战后的痕迹,仍然历历在目。雷战再次出现时,正是在当日消失的地方。只是,刚刚打量了一番周围后,望向小屋时,却不由的陡然色变。
拉比叔叔此刻已经死了,自己也离开这么久了,按理说这里应该没有人才对。眼下现实世界中,正是暮色四合之际,那小屋中,太阳石的光亮却赫然在目。是什么人,什么人竟敢占了自己和拉比叔叔的家。难道是奥佛尔家的人,仍然不死心,派人在这儿留守,等着自己吗?雷战想到此处,心头的怒火蒸腾。体内元气急速的运转起来,御雷决已是全力放开。
慢慢的往小屋窗前kao去,欲要先看明白怎么回事儿,只是不等到窗前,忽听身后脚步声响,伴随着一声大喝传来:“什么人鬼鬼祟祟的,给我躺下吧!”
随着这声呼喝,空中元素一阵的波动,接着一股极为凌厉的劲风,便往雷战背后印到。淡淡的晕光流动,竟是金属性攻击。从来人体表显现的辉光来看,分明竟是魂师的等阶了。
雷战本就全心提防着,乍遇袭击,毫不慌乱。脚下一旋一错,身子滴溜溜转动,顺即便拖出掌势范围。随即吐气开声,双拳微震,拳头上电光突发,玉枢雷已是发动,对着来人空隙处,一拳捣出。
他在天书界内,每日不但与风蛇对打,甚至受天雷涤炼,此刻所发的玉枢雷,与先前刚刚学会时的效果,那是截然不同。双拳才出,拳上的电光便飞涨半尺有余。拳未到,雷电之力先至。
空中吱吱之声大响,蓝色电弧耀目。那人何曾见过这种景象,所有修魂者,不外乎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所发出的招式到了魂师级别时,便会体现出不同的色彩。但也只是金、青、蓝、红、黄五色之气罢了。这种出手就带着雷电的功法,却是首次遇上。而且看这来势,定然是厉害无比。
心头大骇之际,不由的狂吼一声,双掌急速的在身前划动,舞动之际,已是凝出一面金灿灿的大盾,猛地向前推出。脚下却不稍停,飞速的往一侧退开。
电光金盾霎那间在空中相遇,吱吱轰隆之声炸起,四下里劲风匝地,飞沙走石。雷战面上一凛,只觉一股犀利的锐金之气透了过来。这种直接将魂之力凭空放出的手法,竟跟一般人大有不同,不摸情况下,也不硬接,只是闪身避开。
那对敌的人,却是心头狂跳,只觉身周所有的元素,似乎都带上了一股雷电之力,退身之余,竟有些麻麻的感觉隐隐传到。这幸亏自己施展的是独家秘法,劈空盾。要是直接对上,只怕立刻就是全身麻痹,难以动弹了。
心中骇然之余,退开后不敢稍慢,反手从背后抽出一柄大刀,魂之力透出之际,大刀忽的铮然而鸣,一片金光灿然。
雷战此时方才看清对方模样。这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满面的浓髯缠绕。和头上的红发迁延到一起,乱蓬蓬的结成一团。扫帚眉,大环眼,狮鼻海口,面色呈现古铜之色,极是威武。此刻眼中凶光闪烁,手上的后背大刀微微颤动,不时有轻鸣之音传出。
雷战见他取出兵刃,眸子不由微微一缩。冷哼一声,玉府雷已是霎时间运起。这人是金属性,遇到自己算是倒霉催的了。雷电之性,本就是遇金则入的,等到自己玉府雷一发,满空纷至的电流,顿时就能让这汉子变成烤猪。
见那汉子狂吼一声,举刀冲来,双掌提起,便要施展手段,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人。他心中只道这人是奥佛尔家派来对付他的,哪里还会留情。只是刚刚摇动,猛听得一声“住手”的喝叱声,从小屋门口处传来。
那汉子闻声一惊,硬生生收住势子,身子一旋,便跑了过去。急声大叫道:“哎哟!你怎么出来了!”口中说着,一把扶住一人,眼睛却是始终看着雷战,并不松懈。这份神情落在雷战眼中,顿时就明白了。这人肯定是常年处于危险之中,时刻提防已经几乎成了本能了。奥佛尔家族中,竟然还有这种好手,怎么自己从来没听过呢?以他显现的实力来看,虽然够不上大魂师之境,但也是九品魂师之阶了,应该不是默默无闻之辈。
他心中思量,目光却打量刚刚出来这人,一看之下,不由一愣。这人年约三十上下,身形魁梧。浓眉虎目,眼中偶尔掠过的光芒中,威严凌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杀伐之气,迫人至极。
只是此刻面上苍白,眉宇间还纠结着一丝绿气,一手扶着门边,半个身子却被那个红发大汉拥住。但骨子里那丝桀骜,却仍是毫不退让。
“阁下是什么人?为何与我兄弟争斗?”那人吸口气,挣拖红发大汉的扶持,倔强的站在门口处,冷冷的向雷战涩声问道。
雷战听他问出这话来,不由一愣,难道这两人不是奥佛尔家族派来的?那又为什么会在自己家里出现?
他心中疑惑,还未来得及回答,那人身旁那个红发大汉已是急急嚷道:“老海,你不要多说了,先回去躺着去。这小子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潜了进来,能安什么好心。我拖住他,只要等兄弟们回来了,拿下他你再,慢慢问好了。”
那人眉头微蹙,不理大汉,仍是看着雷战。雷战听那红发大汉说还有兄弟,心中不由一凛。见那人仍是等自己回答,这才哂然道:“这里本就是我的家。我回来自己家,难道还要跟你打招呼不成?你们又是什么人,未经主人同意,做了恶客,居然还敢动手,是不是想彻底的鸠占鹊巢啊?”
雷战这话一说,那人和那红发大汉同时愣住。二人对望一眼,那红发大汉怒道:“你这小子胡说八道!我早问过村里的人,说这里住着的是叔侄俩,因为那个侄子没被学院选上,两人早就离开很久了。你又混充哪门子的主人。”
雷战听他提起拉比,面色一黯。料想村中的人,只怕并不知道内情,许是看到这么久自己和拉比都没出现,只当已经离开了。他们叔侄本就是外来的,再加上走之前那码子选拨的事儿,这种猜测倒也合理。
他面色变化,黑暗中看不真切,那人微一迟疑,却冲着红发大汉摆摆手,这才转头对着雷战温言道:“在下海天阔,旁边这个是我兄弟赤火。小兄弟说你是这里的主人,不知怎么称呼?有何为证?”
雷战吸了口气,黯然道:“我叫雷战,前阵子被人围杀,叔叔已经死了。这次回来就是报仇来的,我不管你们究竟是不是奥佛尔家的,不是就算了,要是的话,我不杀你们,你们可以回去跟巴纳德和巴斯托说,让他们洗干净脖子等着,我雷战既然回来了,咱们就是不死不休的。至于亲手杀了我叔叔的袁波,呵呵,你也可以告诉他,我要是让他死的痛快了,我雷战就是孙子养的。至于我是不是这里的主人,嘿,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亲手布置的,又何须证明什么。”
海天阔听的一愣,红发大汉赤火也是张大了嘴。他打听到的消息,这家的那个侄子正是叫雷战。眼前这个小子一口说出,难道真是正主儿回来了?但为什么村中的人,却不知道什么围杀啊?
他心中气短,也就没再说话,只是听着雷战那淡淡语气中的恨意,不由激灵灵的打个冷战。这小子功法古怪,要真是跟他说的似的,只怕那个什么奥佛尔家的人,这苦头可有的吃了。袁波?咦?这个名字听的耳熟,是谁呢?
他蹙着眉头苦思,海天阔却忽然从怀中摸出一张黄纸符,扬起问道:“雷兄弟可认得这个?不知这个又是干什么用的?哦,你不必多疑,咱们是狂风佣兵团的,不是那什么奥佛尔家的人。这次本是从山那边追猎而来,只因不小心伤了,正好你的这个小屋就在山下,知道你们离开了,这才暂时在这儿养伤的。要是不信,你大可以去村中问问就是。”
雷战听到佣兵团三字,不由一怔。这所谓的佣兵团,其实就是一帮修魂者自发组织的团队。他们不属于任何势力,任何国家,只为金钱效命。为了悬赏,每日里可谓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深入一般人不敢进入的深山老林,或者沼泽沙漠等地,猎取一些奇异珍兽的精魄。也自发的搜寻探索一些古迹荒地,寻来宝物换钱。
这些人不但漠视别人的生命,对自己也极是狠厉,信奉的是实战修炼。故而多被人称为疯子。但也就是这些疯子,很多富人或者行会,却是极为欢迎的。行会喜欢他们,是因为很多珍惜的精魄,往往只有佣兵们才能取来,也愿意卖出。
而富人们喜欢他们,却是因为佣兵们,不但是赏金猎人,还扮演着保镖护镖的角色。只要肯付钱,他们就可以完成雇主交与的任何任务,甚至包括杀人!当然,因为佣兵纯以利益为目的,也不排除有些佣兵为了利益,转头对付雇主的事儿。所以,对于佣兵,很多人实在是又爱又恨,平日与他们也都是少有交往的。
雷战听到海天阔说他们是佣兵,心中这才了然。他经历两世,对佣兵这种为利生存的方式,倒也并不排斥。这世间,多少人其实不都是为利而动的。像佣兵们这种明码标价的,实在是比那些在阴暗中算计的人,也好上许多倍。至于说时有佣兵出卖雇主的传闻,也不能以偏概全。好人中有坏人,坏人中也有好人,这个道理,雷战早在前世,就明白的很。
此刻见海天阔手上举起来的符咒,雷战不由一愣。他在天书界中,被书灵逼着不准再想外门的事儿,这符咒已是很久没动了。这会儿乍一看到,不由的大有亲切之感。
既是知道了他们的身份,面上便缓和了下来,对着海天阔微微一笑道:“这是我的一些小把戏,可是从我柜子里找到的?嗯,这是个净秽符,你此刻好像身上中毒了,对你倒是有些作用。呵呵,也罢,我就为你做一次法,一来帮你一把;二来,自然也可证明我是这儿的主人了。”
他既然见了符咒,毕竟是忍不住手痒,便要施展一下。当下,也不理二人愕然的表情,先是默思了一下那净秽咒的诸般法门,这才手中掐诀,脚下踏着玄妙的方位,朗声念道:“玄天正气,黄老之精。吐水万丈,荡涤妖氛。三魂守卫,七魄安宁。形神俱妙,与道合真。急急如律令敕!”
随着他长声颂祷,海天阔手中那张黄纸符忽的扑啦啦直竖起来。簌簌抖动之际,蓦然拖手飞出。在空中微一停顿,随即符上的红字便蜿蜒游动起来,红光大放。
海天阔和赤火同时色变,赤火金刀横胸,迈上一步,将海天阔死死遮住,满面紧张的,看着半空中那张光芒大放的咒符。
雷战施法中看到,心中点头。这人有情有义,变故突生,先护住兄弟而不顾自身,实在难得,是个可交的朋友。当下对着他微微一笑,轻轻摇头,示意放心。足下却是毫不停顿,疾走不停。
那咒符在他的秘诀催动下,愈发的涨大起来。等他足下一停,手中掐着的法决,对准那咒符一指,口中喝道:“敕!”
随着这一声喝,但见那咒符光芒顿时一阵大亮,随即空中陡然飘出一阵檀香之气,四周元气极速的活跃起来,将海天阔和赤火二人,一同包裹在内。
赤火虽见雷战对自己示好,但却不敢有丝毫放松,那咒符突然大亮,他心中一惊,险险没直接一刀劈了出去。只是心念才动,便觉得阵阵清凉之气,自周身毛孔而入,丝丝润润之际,如同浑身浸在温水中一般,让他大感舒服。
只是这种沉醉的感觉,不过一霎那,他便想起了海天阔,急忙回头去看。一看之下,却顿时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