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喆毕竟是在风云门这种修行门派做事的,也多少知道点修行界的事儿。
这黄鼠狼妖的所作所为,很明显,走的是香火功德道。
本来,走香火功德道,应该是庇佑一方,多行善事少作孽,这是好事儿。
但是,有一说一,这个黄娘娘,有点急功近利了。
施药治病,寻牛找鸡,这种小恩小惠的利诱,也就罢了。
可竟然用鸡犬不留这种手段,进行威逼恐吓,这就有些越线了。
更重要的是,修行界现在,虽然是以共生派的理念为主流,但只局限于共生共存。
妖精鬼怪之间,只要不破坏人间秩序,你们自己想怎么玩都行。
可要是想面对人类社会开宗立教,是受到严格限制的,必须要到异常事务管理局审批备案,得到批准才能进行。
没有审批备案,或者申请了还没有得到批准,就展开活动的,一律视作邪(河蟹)教,是要被取缔,并且捉拿问罪的。
而事后沈喆调查过了,这“黄娘娘”,并没有审批备案,就是个野祠。
野祠,是要被取缔的,举报者有功。
所以,沈喆举报了。
他们县既小且穷,境内既没有异常事务管理局的办事机构,也没有修行门派。
所以,沈喆理所当然的,向风云门举报了此事。
只不过不巧,正好那几日,丰芮珞到了风云门,为了巴结她,风云门全员出动,便没有顾得上这点小事儿。
反正“黄娘娘”,也没有什么伤天害理的恶行,拖几天也没关系。
结果,一拖就到了今天。
现下风云门修者死伤近半,就连少门主徐宏都死了,只怕是更没时间管这事了。
而华杰作为除妖网的巡察使,接管调查此事,也是顺理成章的。
吃吃喝喝之间,华杰听沈喆讲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只觉得索然无味。
听沈喆的描述,就大致能知道,那个自称“黄娘娘”的黄鼠狼妖,修为一定不会很高。
否则,就算是喝得微醺,也不至于沈喆一个普通人来了又走,都没发现。
再说,用这种小手段和小恩小惠,在几个偏远山区的小村子里,收取一点点的香火,凝聚一点点功德之力。
也是一些有实力的大妖,所不屑为之的。
这就让华杰,很是提不起精神来。
最重要的是,这“黄娘娘”所犯的那点罪过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哪怕将它拿下处罚,也不过就是相当于拘留罚款,赔偿损失之类的。
它又没伤人害命,甚至还对村民屡有恩惠,你总不能直接打杀了它,略施薄惩也就算了。
这一来,连为民除害的成就感,都莫得了。
鸡肋!
但来都来了,就这么打道回府也说不过去,是吧?
“行了,你的奖励不会少……”
华杰一边吃着,一边对喋喋不休,还在表功的沈喆说道:“你现在,去给我开个房间,明天一早,我就跟你回去看看。”
昨晚就一夜没睡,今晚可得睡个好觉。
虽然以华杰如今的修为,十天半月的不睡觉都没什么。
可是,这不是打不起精神么,就很懒,不想半夜赶路。
吃饱喝足,睡上一觉,它不香么?
所以,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打着哈欠的华杰,才跟沈喆赶往他的老家,胡家村。
胡家村在山沟沟里,就算从镇上赶过去,都要一个多小时,中间还有一段路,是不通车的。
以华杰的修为,倒是可以快许多,可沈喆只是个稍微会点功夫的普通人,自然快不起来。
所以,等他们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中午了。
乡风淳朴,沈喆的父母见儿子带了客人来,很是热情,直接就要杀鸡待客,左邻右舍的,也都来帮忙。
有的帮忙干活,有的拿两把菜,有的拿块腊肉,还有的拿来了自家酿的酒,看的华杰大为感慨。
如此淳朴和睦的风气,在城市里,已经多少年都不见了呀,更显得弥足珍贵。
华杰的心理,不知不觉的有了点变化。
原本他只是想着,直接把黄鼠狼妖捉走,交给除妖网或者异常事务管理局就行了。
顺便,看看能不能从“黄娘娘”这里,弄几点功德。
香火功德也是功德,只是需要提纯一下就可以了。
但现在,他的想法有点改变了。
“黄娘娘”用“鸡犬不留”的手段恐吓乡民,当然是不对的。
但是,它帮村民找牲口,治病疗伤,还是值得鼓励的。
这里交通不便,又相对贫困,村民有点小病小痛的,一般都是忍忍就算了,根本就没有出山去城里看病的意识。
而且,他们也看不起病。
去医院,不管什么病都是先做检查,随便拍两张片子,就是几百上千的,更不用说后续的治疗了。
这让全家年收入都不过几千元钱的村民,哪里看得起病?
或许,把“黄娘娘”留在这里,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华杰心里琢磨着,却没有最终决定。
一切都还要等他,见了那只大黄鼠狼子再说。
吃过午饭,稍作休息,华杰和沈喆就上了山,去黄娘娘庙。
华杰这次来,用的借口就是,听说黄娘娘很灵验,特地来上香的,所以也没人怀疑。
到了黄娘娘庙,华杰发现这里香火还真是鼎盛。
除了附近的村民,还偶尔会有像他一样,一看衣着就不是村民的人,这显然是慕名而来的城里人。
看来,黄娘娘的名声,已经渐渐的扩散出去了。
这蠢老鼠,都这样了,还不知道赶紧去异常事务管理局备个案。
华杰心里暗暗骂道。
这就像农村的赤脚医生一样,你就在乡里,给人看个感冒崴脚的小毛病,不黑不贪,没人告你,自然也就没人追究。
但你要是把自己打造成了远近闻名的名医,包治百病,收费巨贵,却不知道想办法,把自己行医资格的问题解决掉。
就算短时间内,可能会发笔财,但迟早会引起某些人或某些部门的注意。
别的不说,一个非法行医的帽子,至少是摘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