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 这一日(中)(1 / 1)

初唐峥嵘 狂风徐徐 1277 字 8个月前

雪夜袭营逼降苑君璋,雁门大捷生擒欲谷设,收复朔州,迁居云州民众,再加上突厥的内乱,李善顺势遣派代州军一部入驻灵丘县……与云州不同,代州与蔚州是近在咫尺的。

蔚州地势南北大为不同,北侧虽然多有沟壑纵横的黄土,但骑兵依旧能来往纵横,而南侧群山峻岭,有山脉遮蔽,突厥难破。

所以李善没有逞强的收复整个蔚州,只是守住了蔚州的南部,控制住了飞狐陉……呃,这也是突利可汗默许的,事实上这是突利可汗与大唐结盟的合约中的一部分。

飞狐陉地势算不上险要,但道路狭窄,两侧均是高崖,延绵百里,只要在口子上设军营驻守,突厥很难攻破。

李善的讲述让李渊的脸色渐渐好看起来,后者皱眉道:“如弘大之言,若是突厥破幽州后攻易州,易州总管是?”

“桑显和。”李世民的记忆力很不错。

“但洛州总管程名振如今领兵屯于瀛洲,只怕难挡突厥破易州。”李渊转头看向杨恭仁,“中书拟诏,命程名振调配兵力,助守易州,不可失飞狐陉。”

“再拟诏去代州,命淮阳王李道玄调配兵力,严守飞狐陉。”

李善再次将视线投向了裴世矩,视线中满是猜疑,这老不死的为什么会提起飞狐陉?

总不能是突厥真的要攻飞狐陉吧?

现在的裴世矩想的应该是如何拉长这场战事的时间,甚至如何制造障碍使战局不利,东宫才有微薄的翻盘机会,而裴世矩所做的,恰恰是反过来的,这如何不让李善狐疑呢?

就在这场两仪殿议事即将结束的时候,李善突然开口道:“陛下,不知出使薛延陀部落的黄门侍郎崔民干可有消息?”

一边说着,李善眼角余光一边扫着裴世矩,让他失望的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对李善这个问题,李渊有些意外,“十余日前,崔民干上书,薛延陀部落首领居于漠北,请命出塞,至今尚未有消息传回。”

原本李善、李世民都很重视陇右道,一方面是因为薛延陀有可能攻陇右道,而淮安王李神通……就没怎么打赢过,不管对手是谁,另一方面依附东宫的燕郡王就在罗艺,这是个巨大的隐患。

为此,李世民特地与李渊商议,调集兵力屯于陇州与陇右道的交界处,以备不测,不过很快奉命出使的崔民干就传来了消息,薛延陀部落的主力并不在凉州以北的区域,而是在漠北,陇右道遭受攻击的可能性并不大。

又因为都布可汗携十万大军南下攻打灵州,李渊下令从宁州、泾州、陇州抽调府兵入原州,以备突厥来攻。

所以,李渊很意外李善这个问题,倒是李世民猜到了什么,转头瞄了眼看不出一丝异样的裴世矩。

宰辅们缓缓走出两仪殿,李善看了眼脚步沉重而疾快的太子李建成,又回头看了眼被李渊留下的李世民,思索片刻后放慢了脚步,踱步在落在最后面的裴世矩身侧。

“怀仁这是?”

“突厥会攻飞狐陉?”

“或许。”裴世矩语气平静,“军国大事,岂能随意揣测,当未虑胜,先虑败。”

“裴公说的是。”李善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建筑,正是黄昏时分,宫殿被反射出金黄的色泽,显得富丽堂皇,“薛延陀会攻陇右道吗?”

“前几日怀仁居家,应该还不知道吧?”裴世矩缓缓说:“黄门侍郎崔民干临行前,同为使者的驸马都尉乔师望上书,薛延陀部落首领居于郁督军山下。”

“郁督军山?”李善一脸的懵逼,完全没听过这个地名,这是哪儿?

裴世矩好心的提醒道:“于都斤山的东支,五原郡西北近千里外,应该赶不及此战了吧。”

五原郡还要近千里外,那岂不是都是蒙古国了?

李善保持着沉默,裴世矩却接着说:“乔师望秘携册书、鼓纛,若是薛延陀部落首领有意,当赐以鼓纛,册封可汗……对了,这还是当年顾集镇一战时,怀仁的提议呢。”

出了承天门,裴世矩径直回了门下省,而李善缓缓踱步,一边走一边细细思索,出了朱雀门翻身上马回了日月潭。

大半个时辰后,刚刚回了家的凌敬看见刘黑儿在外,“嗯?”

“殿下请凌公去一趟书房。”

凌敬起身走出门,看刘黑儿有些许憔悴,笑着说:“张三郎坚守营寨,突厥难破,稽胡当不会叛。”

刘黑儿没吭声,这段时间他承受了不小的压力,稽胡可是有前科的……虽然是被太子李建成滥杀逼反的,但毕竟有前科,朝中已经有指责魏嗣王擅自许稽胡内附的言论了。

凌敬对刘黑儿颇为欣赏,笑着聊了几句,李善亲卫中迭出英杰,但以将才论,苏定方、张仲坚之后,就要数刘黑儿了,而因为刘黑儿的父亲刘屳成死在李建成手中,所以关键时刻这个人是可堪信赖的。

“怀仁回来之后一直在书房?”

“是,未去后院。”

凌敬脸色渐渐凝重起来,这段时间李善回家无论如何第一件事都是去后院看看怀孕的妻子,今天如此反常,必有大事。

看着凌敬关上门,站在墙壁边看着地图的李善回头道:“是薛延陀。”

“甚么?”

李善脸色阴沉,“薛延陀必攻陇右道。”

听李善讲述了今天两仪殿内发生的事后,凌敬缓缓坐下,沉吟良久才道:“因为裴世矩提及飞狐陉,所以你才想到陇右道?”

“嗯。”李善应了声,裴世矩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提起飞狐陉,无非是为了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河东河北。

李善心比较脏,所以觉得裴世矩也肯定心脏。

“出了两仪殿你刻意试探,但裴世矩却解释了这么多……”

“这叫欲盖弥彰。”李善用确凿的语气如此说,随后又用猜疑的口吻喃喃道:“但他到底做了什么?”

凌敬有些不知所措,仅仅靠这些猜测来确认薛延陀的动向,这样真的好吗?

就算是真的,这个理由可以拿到李世民面前,但却是不能拿到陛下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