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灵就不是普通小姑娘,没那么多缱惓的想法。
她瞟了沈听肆一眼,冷冷丢出一个字,"睡。
沈听肆:“……”好一个钢铁直女。
无法。
只好躺在床上看人。
沈听肆侧躺着身子,眨巴着眼睛,屋里没开灯,外头的月色落进来,柔和的照在林灵身上,袖口利落的拉到手臂处,衣角松散的摊在椅子上。
沈听肆抬手,把落在椅子上的衣角被她拿出来。
又慢吞吞的把手落回去。
林灵一句游戏结束了,沈听肆侧躺着看她呢。
刚刚在巷口,也不知道那个出来的混蛋手里染了血,蹭到了沈听肆手臂的衣服上,格子的病号服染了一抹鲜红,在清冷的月色下看起来格外刺眼。
“以后我打架,你被往跟前凑。”
沈听肆听见林灵开口,动了动身子,往林灵那边靠了靠,“怎么,不给看?”
“没看过打架?以前没人告诉你,有人打架了,得躲远点!”
沈听肆神态颇为认真,“没人告诉过我,以前,没人愿意跟我玩。”
林灵玩游戏的指尖一顿,抬眸看他。
沈听肆嘴角勾着一抹极其清淡的笑,“我妈撬了闺蜜的老公,我一个私生子堂而皇之的入住别人豪宅,栀栀不会说什么,可别人不会这么想,他们不敢说我妈,但是别人可以欺负我,我从小……也没什么朋友。”
“所以,”沈听肆笑了一下,“没人告诉过我这些。”
林灵紧了紧握着手机的手。
"不过我现在知道了,以后别人打架,我躲远远的,不过你打架我肯定还是要去看的,我不放心。
林灵垂了眼睫,淡淡说:“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知道我打得过。”
“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沈听肆的声音忽然变的很轻,带着几分压低声音之后的哑,“我不放心,我也会怕。”
林灵不喜欢矫情,偏偏沈听肆中邪一般,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板着脸,硬声硬气,“知道了,睡觉。”
门口的人折腾好多天,沈听肆真的困了。
他闭上了眼睛。
一个多小时后。
外头淅淅沥沥的开始下雨,隐隐有渐大的趋势。
林灵顿时皱起眉头看了眼床上的人。
林灵听说扁栀说过,沈听肆的父亲是在雨夜里走的,那一日,林决走进沈家,沈听肆在那一日,接受着沈父的离世,还被迫接受了母亲婚内出轨。
所以,沈听肆最讨厌下雨。
沈听肆其实睡的不熟,雨一下他就醒了,他确实讨厌雨天。
每到下雨天,他总能回忆起电闪雷鸣时,那扇被林决推开的大门,高定皮鞋啪嗒啪嗒沉重的落在地板上,他无助的缩在衣柜里,听见外头男人女人的沉重的喘息声交叠在沉闷的雷声中。
他这一生,获得的温暖并不多,于是这些痛苦的记忆便随着时间越发鲜明。
他闭了闭眼睛,想看看抽屉里还有没有安眠药时,被子忽然被人掀开。
有人带着一股子清冷的薄荷味道躺了进来。
沈听肆的身子狠狠一震。
身侧的人侧躺着,手轻轻的拍在他的后背上,一下又一下。
“之前,你说你是半个毒蝎人。”
“其实,在那五年的时间里,不管是我,还是毒蝎的其他人,早就把你当做一家人了。”
“或许你单纯是因为扁栀才在那五年的时间里散尽家财,倾力相助,又或者你觉得,后来毒蝎加倍归还了你当年的付出,你觉得是扯平了。”
“可在我们毒蝎里头,没有扯平这回事,你做的所有事情,我们都记得,枪林弹雨里你送资源,艰难百困里你送物资,你给老大联系医生,给基地送补给,因为支持毒蝎,公司被围攻的只剩下一间小破办公室,你做的这些我们都记得,”
“我不是太会说话的人,但是沈听肆,只要你想,如果你回头的话,你会知道,毒蝎一直都是你的后盾。”
“你不是一个人,很早以前就不是了。”
“所以,不用沉浸在过去的悲伤里,如果你愿意走出来,我们一直都在,你会有很多有意思的兄弟,他们会义无反顾的把后背交给你,把过去都忘记吧,站到阳光里来。”
外头雨声渐大,雷声轰鸣。
沈听肆感受着后背处传递过来的温度,眨了眨发红的眼睛。
心里鄙夷自己真是不中用了,动不动就想哭。
可心里却无比踏实欢喜。
他轻轻的在黑暗中吸了吸鼻子,很小声的问,“那你呢,我转过头,你会一直都在么?”
身后的人,好久没有回应。
就在沈听肆以为林灵不会回答自己时,那人轻轻的开了口,“你试试就知道了。”
沈听肆周身再次一震。
他在黑暗中犹疑许久,而后,攥了攥拳头,浑身紧绷的转过了身子。
外头的风呼呼的刮着,林灵一双清亮的眸子在黑暗中亮的出奇,她一瞬不瞬的跟自己对视,然后很轻,很轻的笑了一下。
问他,“看见了么?”
“怕什么呢?”
“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