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有点把离婚想的太好了。
他以为离婚就是冷如雪搬回别墅住。
他以为离婚就是冷如雪依旧在仁心医院里上班。
他以为她最终还是会搬进他为她默默准备好的工作室里头。
他以为的离婚——
不过是冷如雪从这套别墅,搬进那一套。
他们还是可以每天见面,他也还是可以照顾她。
她一个说两句,眼底都会泛红的姑娘,能去哪里?
她去不了哪里。
她也不用去哪里。
她就安安静静的呆在那里就行,什么都不做都不行,他会妥妥帖帖的安排好一切。
让她这一辈子过的舒舒服服的。
这就是他下半辈子最重要的事情。
顾言以为即便是离婚了,他也会时常见到冷如雪,她之前所有的规划,都在国内。
心理学科研究。
开工作室。
在扁栀的中医院里头做慈善援助。
诸如此类。
所以,他想着的是,离婚之后,他也能照顾她。
他不敢想她会嫁给别人,一点都不敢想,只想着她日后会好,会很好。
可是,当早上从房间里出来没看见冷如雪的身影时,他还是愣了一下。
桌面上昨天的离婚协议,结婚证,钥匙还放在那里。
顾言猛的推开冷如雪的房门,里面空空如也,冷如雪之前带来的那个行李箱,不见了。
顾言站在原地,忽然觉得,即便是从这个别墅,搬进另外一个别墅里,他也似乎有点接受不了。
虽然他回来的少,可不管他承认不承认,“婚房”这两个字,让他有点上头。
他喜欢冷如雪住在属于他的领域里,喜欢她说:“我们家。”更喜欢夜里回家时,有一盏灯光是守候他归来的。
顾言的眼神渐渐的黯淡下去。
离婚的第一天,光是冷如雪搬出这个别墅,他好像就已经接受不了了。
他猛然觉得,自己从前对冷如雪避之不及下说的“离婚”就是个笑话。
如今这个笑话成真了,他也就成了一个笑话。
他在客厅里坐了很久,这段时间发生的点点滴滴在眼前一幕幕闪过,他忽然发现,他真的对她不好。
他甚至都没在这间别墅里正经陪她吃过一顿饭。
明明她很想的。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她很想跟他有独处的时间,所以当初拿到这套别墅的时候,她很高兴,眉眼飞扬,看着她笑,眼底满是憧憬。
顾言现在都不敢想她是怎么一个人拖着行李箱离开这里的。
一点都不能想,想起来,心脏都疼。
他有点想抽烟,可即便是知道冷如雪不在这里了,他也不想这里沾染上烟味。
他有点想见她了。
或许准确的说,是——
非常想!
顾言像是一刻都等不下去的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直接就出了门,进了地下停车场,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就想去见一见她。
攥着方向盘的时候,顾言还在想,她会不会哭。
今天那么早走,昨晚是不是没睡好,还是哭的红了眼睛不敢见他?
车子在地上飞速行事,下过雨的路上被带起一串的水雾,顾言气喘吁吁的抵达医院的时候。
那个姓王的大夫坐在隔壁的就诊室里头悠闲的嗑瓜子,声音“咔哒、咔哒的”,而原本专属于冷如雪的那一件关着门。
顾言懵了许久,表情惊愕的不敢相信,他不敢确认的后退了两步,看到了原本挂着冷如雪名牌的医生牌子被摘掉了,上面空空如也。
顾言那一瞬间脑子是空白的。
他眼睛憋的发红,浑身冰凉的站在原地。
“呦——”身后讨人厌的声音传来,“这不是顾言么?怎么,来找冷如雪啊,上次我说什么来着,你们不相配,冷如雪后来还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你们会过一辈子,如今看来——”
妇女讥讽的声音混杂着尖锐的笑,让顾言骨子里的阴暗面都起来了。
可那人无知无觉,还在说。
“如今看来,你们如我所言,确实走不远,冷如雪那么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可能在你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看吧,我没说错吧,她跟人跑了吧,看你这样是不是被骗了不少钱?要不要我替你报——”
警字还没说出口,一己凌厉的拳风中眼前一闪而过。
然后便听见“啪!”的一声,拳头砸进了她身侧的墙体里。
之后,便听见墙体咔咔两声,裂出了一条细长的裂缝,一直蔓延到王大夫的脸侧。
普通人哪里见过这阵仗啊,吓都被吓死了。
“滚!”
王大夫屁滚尿流的滚了,毒蝎的人没有打女人的习惯,顾言自然也不会,他一腔戾气,可在看到冷如雪那诊室门的时候,又化成了难以言喻的心疼。
她都是跟别人这么说的么?
他们会好一辈子?
顾言浑浑噩噩的来了扁栀这里,上下楼等了好久,也没看到冷如雪。
推开冷如雪这边住的房间,里面整洁的像是没人住过,下人在里面收拾被单拿去洗。
顾言还以为是准备冷如雪在这里常住,所以下人给换了新床单。
于是他没吭声,心里却无声安定了一些。
仁心医院本来也配不上他家小姑娘,不去就不去了吧,只要在家里,只要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哪里就都好。
顾言缓缓走出去,走到院子里,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刚刚推开门的时候,手都在抖。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心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