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5章 过来睡(1 / 1)

周岁淮没太关注别人,他拿着电话,一个礼拜没听见声音了。

这会儿,有点想。

声音柔了一点,“这个点了,怎么还在睡。”

对面的人醒了一点,依旧迷糊,跟那天晚上他离家的时候差不多,“啊,对呀,睡着呢。”

停顿了好久,就在周岁淮以为她已经睡过去的时候,对面的人又小声的,“刚刚画画呢,忽然就困了,不过有点冷,没抱着你舒服。”

声音在这里弱下去,“抱着你睡,可舒服了,你身上好热,暖暖的,还香香说的,我好久都没那么好好睡过了。”

周岁淮勾着笑,嘴上却硬,“是么?有差别么?”

这句话过去,对面的人回的很快,“当然有啦,你身上可舒服了,哪里都舒服,想现在就窝你怀里睡,这几天我在你房间里睡觉,才发现周围好冷,我都有点儿鼻塞了。”

周岁淮闻言,皱起眉头。

扁栀在电话里,声音是有点儿哑,他还以为是没睡好,原来是感冒了。

他嘴角的笑意落回去,“初春了,得好好关窗。”

对面的人又没声音了,也不知道睡到那个国度去了。

周岁淮挂了电话,给张妈去了电话。

电话里,张妈:“哎呦,小姐,你怎么睡院子里了,快起来,这昨天才刚刚喝了姜茶,这里要是睡一个钟头,得吃感冒药了。”

扁栀依旧困,眼睛都没睁开,也没瞧见张妈手机里的通话记录,有点困顿的回张妈,“让我睡一会儿,这里舒服,晚上我睡不着。”

周岁淮不在,她睡不着。

周岁淮挂了电话,心里软成一片。

余声声站在一边,手里还捏着一个进口的水果,看见周岁淮这挂完电话后,满面柔情的样子,狠狠的将手里的橘子捏了个稀巴烂。

扁栀被叫醒了,说不着。

晚上孤魂一般在院子里晃荡,治疗神经性的疾病,要一起吃情绪病的药,所以她的作息总是很反常,要么嗜睡,睡够了就一个晚上睡不着。

之前在北美的时候,她也是这样。

睡够了,或者中途被人叫醒了,再睡不下去,就硬熬。

扁妖妖自己是医生知道这些状况,所以只要是她睡着了,无论是睡着哪里,都不会喊她。

扁栀被叫醒了,心里有点烦躁,心底的那点情绪随着夜幕降临越发的焦躁。

情绪有的时候是很莫名的东西,明明心里阴郁的要了命了,表面上却还摆着没什么表情。

扁栀在院子里晃荡到十一点多,张妈觉得有点不对劲,过去喊人的睡觉的时候,扁栀坐在院子里,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没什么力气的回,“您去睡吧,我待会儿困了,自己就去睡了。”

张妈隐约觉得跟自己下午叫醒她有关系,想再问一声,日后好主意些时,家里的大门打开了。

周岁淮出现在门口。

他朝张妈眼神示意了一下,张妈便退下了。

周岁淮进门的动作很轻,他似乎也察觉到扁栀的反常,他鞋都没换,就站在门口。

这个位置,他能够看得见扁栀,扁栀却看不见他。

透过宽大的客厅,他看见灯火稀松的院子里,扁栀来来回回的在草地上走,她浑身似乎都没什么力气,低着头,像是没什么情绪,宛若深夜中找不到归途的孤魂野鬼,就这么来来回回,一遍又一遍的走着。

周岁淮站立在门口,观察她到底要走多久才能停下来。

四个钟头。

整整四个钟头。

像是把浑身的力气都耗尽了,扁栀才好无力气的,拖着疲累的身子往里走。

她的双眼无神,眼底只剩下层出不穷的冷漠,那种被隔绝在尘世外的孤独,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寂寥的黑夜层层包裹在其中。

周岁淮皱眉,在扁栀走向房间时,步子往后缓慢的退了一步。

之前,他隐约觉得,扁栀是不对劲的。

可是她面对他的时候,表情总是很坦然,一路那次他怀疑她的手有问题,可她明明白白的展示出来的肌肤,却毫无损伤。

银白剔透,宛若剥了颗的鸡蛋。

根本不像是有事的人。

可扁栀今晚的状态在告诉他,那五年,扁栀离开的那五年,一定出过事。

一个正常人,不可能是刚刚那种状态。

可能失眠,也可能睡不着乱晃悠,但是她刚刚那种耗尽浑身最后一丝力气的做法,让他觉得心惊。

等到客厅里再没有动静时,周岁淮才悄声进去。

这时候,已经凌晨四点了。

他本以为这个时候,按照扁栀刚刚那个耗尽力气的做法,应该已经睡着了。

可当周岁淮推开房间门的时候,却整个狠狠愣住了。

原本他以为的要睡下的人,原来只是换了个地方晃悠,她换了睡衣,屋里只开了一盏台灯,灯光昏暗中,原本明亮的大眼睛此刻毫无光彩,只剩下浓稠的,绝望的黑。

周岁淮整个人狠狠的顿在原地。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时候,她受过什么样的伤。

她这五年是怎么样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被狠狠的打碎过,又是怎么样的努力,让她把自己拼接成现在的模样,一步步颤颤巍巍的走到自己身边。

周家是有些黑社会的关系的,手段很脏的事也有,可远不如毒蝎威名,她要经历的又是什么呢?

周岁淮不敢想。

他只知道,这一刻,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生疼的厉害。

似乎是瞧见周岁淮了,房间里的人顿住了好几秒,然后,才迟钝的眨了好几下眼睛,最后,在昏黄的灯光中,浅浅的,缓慢的勾起唇。

“你回来啦?”房间很大,浅浅的声音都有回响。

周岁淮心口酸涩一片,点了点头,“嗯,回来了,还不睡么?”他故作平常的问。

扁栀这会儿有点乏力,轻轻又笑了一下,“你不在,我睡不着。”

周岁淮进门,没问“那你之前呢?”他换了睡衣,进了浴室洗漱后,掀开了被角,然后朝混沌的人展开了双臂,“来,过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