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涛交代属下的时候,扁栀听见了,不过她没声张,只是淡淡垂了一下眸,进了周家。
周家上下,不仅仅是周恩幼,几乎所有人都中招了。
原本生机勃勃的周家,如今如一滩死水,所有人捂着肚子在客厅里面色艰难的呕吐着。
家庭医生已经在里头了,正着急忙碌的在给周老太太施针。
扁栀进门,元一宁立马让家庭医生退下去,周家众人在看到扁栀时,眼睛立马亮起来,像是看到了活菩萨般,觉得自己得救了!
周老太太朝扁栀伸出手,‘栀栀宝贝,快来给奶奶看看,我是不是快死了。’
扁栀走过去,握住周老太太的手,细细的观察了一会儿,又问了几句众人饮食。
给出的回答都是:“吃住都在家里,没有问题,因为这种状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下人也非常小心,菜色都是当天采买的,用银针是过毒,都没有问题。”
扁栀一边给老太太把脉,余光一边细细的在屋子里巡视。、
忽的。
她的眸色在桌子上的一个小篮子上停住。
小篮子之前似乎是装小面包的,里头还有一个塑料包装纸袋子,扁栀拿过那纸袋子,低头闻了一下。
“怎么了?这有什么不对么?”元一宁立马紧张过来问。
扁栀视线在客厅众人的头上扫过,在落往一处时,有人在她视线对过去时,微微低下了头。
扁栀攥着纸包装的手微微一顿,她再抬头看向元一宁的时候,脸色毫无异样,“没什么,随口问问。”
周老太太有气无力的问扁栀,“那我们这个病,究竟是什么问题呢?”
扁栀淡淡说:“季节更替,难免的会有身体不适,因为大家饮食习惯都一致,所以会有些类似症状,难免的。”
家庭医生站在一边,愣住了,他问。“不是中毒吗?只有中毒才会引起这么大规模的呕吐跟反常现象。”
扁栀挑了一下眉毛,看向家庭医生,问他,“那你查出来中了什么毒了么?”
家庭医生面色一难,摇了摇头,“没有。”
扁栀平静看他,“既然没有,何来中毒,再者说了,这里是周家,上下规矩森严,如果真的是中毒,早就被查出来了,何至于到现在?作为医生,说话做事,要负责任。”
家庭医生被这么一说,羞愧的脸都红了。
周家的人其他的地方不敢说,在医术方面,那绝对是相信扁栀的,他们立马附和着扁栀的话,“就是啊,我们都在自己家里吃饭呢,怎么可能中毒,说话要有依据的,否则传出去,像什么话?”
扁栀没再开口说别的,开了一个方子,递给管家。"一日两次,吃一天就行了。
管家拿着方子,珍重的捏着,点了点头,出去了。
周国涛闻言,立马上去,“那我呢?”
扁栀淡淡说:“你的毛病我大概知道了,”不过是比这些人更严重罢了,“我会另外开一副药方给你,你今晚吃了试试看。”
周国涛闻言,立即狐疑皱眉,“你都没看,也没把脉,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你别是糊弄我。”
扁栀点点头,“那我不开药方,你找别人。”
医者,最忌讳病人不信任。
周国涛闻言,立马急了,“别_别,开吧,开把。”
扁栀坐下,开了一个方子,再次递给管家,周国涛不放心的看了好几眼那个方子,仔细叮嘱着管家别弄错了。
管家刚要点头,方子又给周国涛拿走了,“我自己来吧,”周国涛病久了,对什么都不放心。
处理好这些,扁栀便回了扁氏公馆。
她的房间,没人住,周岁淮跟周恩幼搬过来了,只不过在一楼的客房里头住着,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坐在床尾的位置,安静的等。
十五分钟后。
扁栀的门枝丫一声被人推开。
刘书意出现在门口,她小心翼翼的捏着衣摆,站定在扁栀的跟前,而后跪了下去。
扁栀没阻拦,就这么看着。
刘书意知道扁栀一定发现了,什么都瞒不了扁栀的眼睛,“院长妈妈,我错了。”
扁栀没开口说话,门在五分钟后,再度被推开。
周恩幼走了进来,一声不吭的在刘书意的身侧跪下,“妈妈,都是我错,你要罚,就罚我,这一切都是我主意。”
扁栀看着眼前的两个小时,口吻清淡,分不清喜怒,她问,“错在哪里?”
或许是没料到扁栀会这么问,跪着的两个人都楞了一下。
而后,刘书意先开了口,“不应该——在家里的食物里头下东西。”从扁栀敏感的拿起盒子里的包装袋,他们就知道,事情败露了。
隐瞒了好几个月的事情,扁栀进门不到五分钟,就被识破了。
“就这个吗?”
周恩幼又楞了一下,然后低头补充,“一切都是我错,跟书意没关系,我不应该想着让您回来,就对家里人下手,但是妈妈我下手有轻重的,我知道解除药性的办法,是爷爷自己不信任我。”
扁栀又看向周恩幼,“你觉得,我生气,仅仅是因为这个吗?”
周恩幼睁着大眼睛,不解的看着扁栀。
扁栀:“再想想,没想好,不许起来。”
说完,扁栀起身,两个小家伙头凑到一起,叽叽咕咕。
扁栀也没拦着,进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两个人还笔直的跪在那里,倒是没见偷懒,只是一头的问号跟困扰,小眉头皱的紧紧的。
扁栀去了阳台吹风,顾言跟林灵在阳台闲聊天,见扁栀出来,笑了笑。
顾言:“老大,咱们家这大小姐,厉害啊。”
林灵点点头,“心狠手辣。”
顾言:“将来毒蝎放在她的手里,我放心,毒蝎的人,就是要有骨子不折手段的魄力。”
扁栀喝着保温杯里的水,凉凉,“你们还夸呢?”
顾言点头,“当然,大小姐是好样的,我看着刘书意,您也没白养。”
刘书意是放在周家,可没人知道,每一年,扁栀都会往周家伙食费的账户里大一笔巨款,这笔巨款足够刘书意吃一辈子的了,可扁栀依旧每年都打,一是感谢周家替自己养着刘书意,二是扁栀也没叫人吃亏的习惯,三自然是希望刘书意在啁家待的自在,别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几人在这里聊着呢,元一宁敲门进来了。
一眼看到跪在地上的人,满脸不解,“这是怎么了?地上这么凉怎么跪着呢,”元一宁先去拉的周恩幼,周恩幼不起,元一宁便去拉刘书意,刘书意更倔了。
元一宁只好出来找扁栀。
顾言跟林灵退到一边,但是没走。
元一宁有些急,周恩幼锦衣玉食长大的,从来没罚跪这么严重过,她有些急,立马问扁栀,“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回来,就罚他们啊?”
扁栀看了眼地上的两个人,问,“是我罚的么?”
周恩幼跟刘书意齐齐摇头,“我们自愿的。”
扁栀看向元一宁,元一宁依旧皱眉不太赞同。
“找我有事?”扁栀问。
元一宁想起来意,“是这样,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几个孩子这几天身体都不舒服,能不能就让他们在周家休息?你们这边也没个保姆,佣人的,都过来,你也照顾不过来,等身体好了,再让他们过来,你看行吗?”
其实,原本孩子在哪里,扁栀是无所谓的。
国外的孩子,也是扁妖妖他们在养,只不过,这一次的事情,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父母只会心疼自己的小孩,无论将来她做错多大的事情,扁妖妖他们不会绝情到不让她看孩子,可别人的父母,会以此为筹码。
有些事情上,她不能让步。
扁栀心里有了主意,面上便说:“就不麻烦了,孩子本该我教育的,已经麻烦你们太久了,这些年,孩子的吃穿用度都应该我负责的,我已经打了三个亿的款到周家伙食费账户里头去,跟刘书意之前打的账户是一样的,之后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们上心了。”
元一宁闻言,立马苦涩一笑,“怎么说到钱上头去了,我们不要钱。”
扁栀点头,“要看孩子,不过是一条马路,你们随时可以过来的,我不会阻拦,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
这么一说,元一宁立马红了眼睛,将心比心,之前她确实做的不好,“就不能——让孩子多呆在我们身边几年吗?”
扁栀看着元一宁,目光平静,“我说了的,一条马路,不算远的,您想过来,直接来就行了。”
怎么一副被她欺负惨了的样子。
孩子大了,跟在父母身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当然了,如果没有之前的事情,扁栀不介意孩子放在哪里,但是现在不行,扁妖妖跟万倩出面,她不能在退缩。
正在这个时候,李妈上来了,李妈我跟在扁栀身边多年,是个嘴上厉害的。
一进门,就先笑,然后便直接说:“多呆一会儿是多久啊,总归是要回来的,您也先适应一些的好,我们扁家也不差钱,好的保姆,有钱哪里请不到?这一点您放心,这些事情,我李妈保管做的清清楚楚,就是拼着我这一把老骨头,也不能叫小少爷,小姐吃苦的,房间我已经都收拾出来了,待会几个孩子我会一起领回来。
呦——恩幼跟书意小姐都在呢,那就别回去了,放心,咱们这里什么都有,配套着给各位准备好的,不会叫小姐们不适应的。”
李妈嘴巴厉害,也是个妥帖的人,三两言语的,元一宁就无话可说了。
元一宁走了之后,李妈也出去了,风风火火的带了顾言跟林灵走的,那架势,看着像是要去打群架。
等人都走了,扁栀才又坐到床尾,她再一次看向跪着的;两个人,“知道哪里错了么?”
周恩幼跟刘书意对视一眼,摇头。
“这件事,无论是谁起的头,即便有把握解开,但是下药过重了,恩幼,你看到爷爷眼底下的那片青色了么?太焦虑引起的,下药时间过长,就要考虑到心情是否影响机体了,这件事上,处事不够熟练,
但更致命的事,处理事情不懂得周全,我进门不过五分钟,就看透了你们的伎俩。你们知道在战场上一个小小的失误,死的不仅仅是自己,可能还会拖累队友吗?”
“这是我让你们跪的理由,服气吗?”
说实话,原本周恩幼是不服气的,如今被扁栀这么一解释,立马将头低了下去。
“我今天罚你们,是希望你们记住,做事情,要考虑周到,得周全,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懂吗?”
周恩幼跟刘书意心服口服的点头。
扁栀:“起来吧,下楼去吃饭。”
周恩幼跟刘书意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推开了扁栀房间的门,恰好周国涛从楼下上来,看见周恩幼这样,立马皱起眉头,蹲下身子,掀起了周恩幼的裤脚。
“老天爷!”周国涛的眼泪一下子就飙出来了,“这是跪了多久啊!你这妈妈是后妈吧!”
周国涛伸手,也掀了一下刘书意的裤腿,比周恩幼还要厉害些,周国涛倒吸一口凉气,问刘书意,“疼不疼啊?”
刘书意摇头,“不疼。”
周恩幼也摇头,“爷爷,我们不疼。”
“不疼才有鬼呢,这都淤青了一大片了,扁栀是怎么回事啊?一回来就这么凶狠,怎么的,之前不养孩子,如今一回来,摆出这个后妈的姿态给谁看?!不行,恩幼,书意,你们跟爷爷回家!这里不能呆了,再呆下去,命都没了。”
周国涛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可没拉动。
“爷爷,我们不疼,妈妈说了,我就在这里呆着,哪里也不去,”周恩幼笑着抬手环着周国涛的脖颈,“爷爷,我们不疼,我想跟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我想跟别的小孩一样,有爸爸妈妈送着去学校。”
这话叫周国涛滴出一把伤心泪。
“怎么?爷爷送你去上学,你不乐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