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灵跟顾言看到这一幕也呆住了。
他们穿越热闹的人群,走到扁栀的身边。
林灵低声问,“老大,刚刚……周岁淮什么意思啊?”怎么好像完全不认识扁栀了,嘴角挂着吊儿郎当痞气的笑,可眼底对扁栀却又疏离
林灵来这么久,见识过周岁淮将扁栀捧在手心里的样子,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周岁淮。
扁栀看着地板,她眨了眨眼睛,才将眼底的湿润一点点的逼回去。
而后,她才轻轻的,轻轻的用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所以,菩萨拿走了我最珍贵的东西。”
扁栀以为,会是信仰,会是尊严,又会是后半生的幸福安康。
她以为的这些,都没有被拿走了。
菩萨拿走了,扁栀最最在意的周岁淮,去换周岁淮醒来。
顾言在旁边,“草!”了一声,“这都什么事啊!”
所有人都去等周岁淮最新的检查结果,喧闹的房间内脚步攒动,声音像是一点点被带离,周遭开始安静下来。
“宝贝,”门口忽然有人兴高采烈的喊了道:“走啊,一起去等岁淮的报告啊,在发什么呆呢?”而后,有人走到了扁栀的面前,径直拉起了扁栀的手,“岁淮最惦念的人就是你了,你们之前在一起的时候天天见,如今,他也快一个月没见你了,做完检查出来的第一眼,最想见的人,一定是你,我们这些父母的都得排你后头。”
扁栀脑子里空白一片。
茫然的被元一宁拉着到了医生办公室的门口。
元一宁用手撇开身前的人,对周家叔叔婶婶说:“哎呦,你们挤这么前头做什么?我们栀栀宝贝还在后头站着呢,别把我们家媳妇给挤坏了,这岁淮一出院,我们就满月酒跟结婚宴一起办!”
扁栀听见这话,缓慢的抬起头。
她看到元一宁的嘴角挂着幸福的笑,周围的人都张嘴恭贺。
“要不说还是一宁好福气啊,儿子有本事,这媳妇也厉害,一下子就生了四个孩子,人生顿时就圆满了,这婚礼啊,是得好好办,让整个a城的人都知道,咱们周家小少爷啊,福气可了不得!”
“对啊,哎,最近被岁淮这病给吓到了,这孩子的名字还没取呢,嫂子,孩子的名字,你打算给谁帮着取啊,要不我们这些叔叔婶婶一个人取一个得了。”
元一宁笑眯眯的依旧牵着扁栀的手,满是幸福如意,“你们少来,我们家小宝贝是我们叫大宝贝千辛万苦才生出来的,自然是要等着岁淮跟栀栀好好商量了,一起取的,我们等了这么久,就是等他们决定呢,生这么些个不容易,给孩子取名这么珍重的事情,自然要孩子的父母来。”
周围的人闻言,连连点头,“对,栀栀跟岁淮都聪明,一起取的名字,一定好听。”
大家七嘴八舌,元一宁笑眯眯低头的时候,瞧见扁栀白着脸。
元一宁立马低头,低低柔声问,“宝贝,怎么了?脸色不好,是不是刚才施针累着了?”
扁栀有点喘不过,可她依旧摇了摇后,抬起眼睫,看着此刻关闭的医生就诊室的门。
一会儿后。
就诊室的门打开。
周岁淮囫囵个从里面出来,他已经不做轮椅了,揉着后脑勺站在众人眼前,清晨的眼光打在少年人的脸上,洒脱又肆意,已然没有半分总裁摸样的沉稳寡淡。
扁栀垂了垂眼睛。
周岁淮身后的李坤抹着眼泪,跟大家宣布,“医生刚刚说,一切正常!可以回家了!”
“哄!”的一声,众人的欢呼声再一次在医院的走廊内回荡。
元一宁红着眼睛,抹着眼泪,推了把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笑的开朗的周岁淮,"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跟栀栀抱一下,她这些日子,为你的事情,可没少辛苦。
周岁淮眨了眨眼睛,困惑不解的看着元一宁,而后,又看了眼间隔着人群,跟他对视的扁栀。
他顿了一下,然后才移开眼,从先将视线落回元一宁身上,吊儿郎当的说:“妈,你搞什么啊,现在可不兴以身相许这一套。”
元一宁太高兴了,一下子没听出异常,还以为周岁淮在跟她开玩笑么。
打了周岁淮的后背一下,笑骂道:“胡说八道什么呢,那是你媳妇,人至于以身相许么。不是你自己眼巴巴的求来的么?”
周岁淮闻言,当即后退了一大步,用无语的语气对元一宁说:“妈,你开什么玩笑,别闹了。”
周岁淮的声音挺大的,带着点微微反感的惊诧,将原本在惊呼庆祝的众人敲打的瞬间懵逼。
周岁淮的二叔平日里跟周岁淮玩笑最多,他嘴角的笑意敛了一下,而后,撞了下周岁淮的肩膀,“别闹了,一点也不好笑,吓死人。”
“对啊,”小表妹符合,“干嘛啊,搞失忆啊。”
这话一落。
众人再次笑出声来。
只有扁栀跟她身后的林灵,顾言安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周岁淮。
欢呼声中,周岁淮挠了挠头,也是无语,他偏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元一宁说,“妈,我刚刚里头听你们说什么孩子,什么结婚,谁生孩子了,谁要结婚?这我医院里呆了很久吗?这家里都有添孩子了?谁的啊?”
这话一出。
欢笑的人像是一瞬间被摁上了暂停按钮。
所有人嘴角的笑意在一瞬间凝固。
元一宁的面色也逐渐沉重起来,她看着周岁淮的眼睛,以不可思议的口吻问周岁淮,“岁淮……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所有人都看向周岁淮。
周岁淮觉得莫名其妙,“你是我姐啊,”众人:“!!!”刚要抬嘴叫医生,周岁淮已经耍着小混蛋,勾着元一宁的手臂,“我妈漂亮又年轻,做我姐都绰绰有余。”
众人:“……”真是小混蛋啊,松了口气。
之后。
七八姑八大姨都认完了。
大家隐约都放松了些。
这时,元一宁拉着扁栀的手,问周岁淮,“她,你还认得么?”
周岁淮眨了眨眼睛,懒懒的靠在门边,上下打量了一下扁栀。
几秒后。
在众人的期待中,周岁淮转头,对元一宁抱怨,“妈,您也不能随便走廊拉个人就让我认吧?这叫不出名字,多尴尬。”
这话一落。
所有人都惊愕的忘了原本要说的话。
许久后。
有人不死心,推着周岁淮往扁栀的跟前站,口吻眼熟认真,“岁淮,你好好我给看看,她是谁!”
众人屏住呼吸。
周岁淮的视线在扁栀的身上,又绕了一圈。
而后,眼神困惑的抬起头,“不认识啊。”
那一刻,扁栀通体冰寒,虽然,在病房里已经有了预感,虽然,在一遍遍被周岁淮打量的过程中,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虽然——
可当周岁淮一字一句说出“不认识”三个字的时候,扁栀依旧克制不住情绪,缓缓的红了眼睛。
“周岁淮!”顾言怒了,他越过众人,直接拎住了周岁淮的领口,“你不认识谁!你再给我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