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回来的时候,a城的天已经大亮。
林家别墅,只剩下一片废墟。
空气中夹杂着浓烈的焚烧味,曾经a城最引以为傲的企业,在这一刻,彻底成为了过去。
扁栀动作很利落,非常果决。
在废墟之外,围观惨景的记者闪光灯,直接签署了林氏股权的捐赠协议。
以百分百的持股方式,兜售林氏,并且自立基金,将所有所得用以需要提供资金的病患,为他们提供诊金。
签署的当下。
现场记者拍照声“咔咔”不绝。
众人心底佩服扁栀的大气善举,可也不免可惜,林氏这样一个喏大的企业,资产过亿,就这么解体了?
扁栀面色却很平静。
她做的一切,她相信也是扁妖妖愿意看到的。
签署完协议后,扁栀“哗啦”一声拉开了车门,拉开车门时,才看到站在一边,眼神茫然的林决。
她抬了抬手,对手下人道:“交给冷哥。”
手下人应了声“是。”
林决似乎这个时候才恍然回神,他的商业帝国,没了!
“扁栀!”
“你是不是疯了!”林决引以为傲半生的东西,就这么没了,他不知道应该想崩溃林家豪宅的倾覆,还是该想追究林氏的崩塌。
事实上,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被毒蝎的人一把塞进了一旁的车内,车子呼啸在道上卷起一层浓烟。
几秒后,连林决的怒吼声都听不见了。
半开门的车内,沈听肆跟林野目睹这一些。
扁栀转头过来时,两人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
不同于林野的怔然,沈听肆多了份淡定,若仔细看,眼底还多了类似于解脱的情绪。
扁栀能够理解。
对于沈听肆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付出没有回报令人无力的过往。
对于林野来说——
这一切,不是故事,是事故了。
带着监控的笔记本落在林野的膝头,上方的浮动窗口的监控截图也摆放其中。
都是聪明人,看到这些,也就都明白了那年酒会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正因为这样,三人相视无言,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先开口的是扁栀,她没有看抱头窝在一边的林野。
而是视线对上了沈听肆。
“要救她么?”扁栀问。
沈听肆沉默了,似乎真的在认真,郑重的思考这个问题。
扁栀看着他抿唇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这人,从小到大的都这样。
不高兴的时候,唇瓣抿成一条直线,为难的蹙眉,很少考虑自己的感受,从来只在意身边的人过的好不好。
他是个只会往外付出的人。
“沈听肆,我评判不了你的任何选择,但是,若是我站在从小跟你一起站在的妹妹立场上,我或者可以给你一句劝告。”
沈听肆抬头看她。
“人呢,应该往越来越好的方向走,那些拖拽着你入深渊的人,你何必眷恋?”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感情割舍不掉,可是,也看值不值得。”
“若说,当年她带你出沈家,是一份恩,那么这些年,你已经还完了。”
“我不干涉你的选择,若你依旧执拗,那么,我会奉陪。”
扁栀没在看沈听肆,也懒得去看他纠结的模样,“因为,我有值得要守护的人,有值得要去一直坚持的事。”
扁栀以为,沈听肆会想很久。
正想转到另外一边去跟林野那只鸵鸟说点什么时。
忽然,听见沈听肆开了口。
“栀栀。”
扁栀看过去。
沈听肆已然没有纠结的样子了。
“你知道吗?”像是一瞬间肩头的重量被卸载了,沈听肆的面容放松,眸光浅淡,可带着轻缓的温柔,他说:“你这人,好也好,不好也不好,缺点跟优点,都是太心软。”
心软到,对待谁都只记得对方的好,努力却忽视绝大部分的不好。
沈听肆有些自嘲的笑。
他也就是仗着她心软,知道她是个好姑娘,所以才得寸进尺,想着,偏着王珍一些,心软的孩子,终归会原谅她。
他其实很贪心,希望拉住王珍,也渴望拥有扁栀。
“算了吧。”对于王珍。
“都,算了吧。”这话,是对于这个家。
扁栀看着他悲苦的模样,轻轻一笑,“沈听肆,”扁栀轻声说:“多去外面走一走吧,去遇见喜欢的姑娘,去做喜欢的事情,去肆无忌惮的开心耍混,卸下那些过往,你会活的很好的。”
沈听肆专注的看着扁栀,似咕哝,也是呢喃,“喜欢……的姑娘么?”
扁栀听见了,很认真的跟人家点头。
沈听肆露出小时候的干净的笑,敞着腿,懒散靠在椅背上,他的目光没有在看扁栀,而是看向她身后的周岁淮,笑着问,“你觉得,我有机会么?”
扁栀不明白什么意思,不过她注意到沈听肆眸光的落脚点。
她转过头,还不等看向身后的人。
长臂已经将她拢紧了怀里,在她猝不及防时,身侧的人强势的落下一个吻。
扁栀:“……”
扁栀顿时懵住。
反应过来后,脸顿时有点红,她呆呆看着一脸风流的周岁淮,“你,干嘛呢?”
周岁淮朝她咧嘴笑,春风得意,眼底皆是扁栀看不懂的占有欲。
他没看沈听肆,只专注看着扁栀,声音低低柔柔,“吻别嘛。”
扁栀:“啊?”
依旧是一脸懵。“吻——别????”
跟谁???
周岁淮这才抬头看沈听肆,将人勾在怀里,不允许扁栀动弹,笑着挑衅对上沈听肆的眼神,口吻加重,“对吧,沈总?”
沈听肆刚要开口。
周岁淮怼过去一句,“那就……慢走不送?”
沈听肆:“……”
心软的碰上了耍无赖且具有超强占有欲的。
沈听肆轻笑了声,在扁栀还没反应过来时,周岁淮已然抬手打了个响指。
“走前,我二哥说跟你聚一下,车子给你安排好了,”周岁淮看了眼时间,显得火急火燎的,“现在走吧。”
沈听肆卷了笑,没搭理周岁淮,视线下移,刚要对上扁栀时。
见周岁淮俯下身子,唇瓣靠近扁栀的耳侧,缱惓又温柔的语调对着还在懵的扁栀说:“就不打扰他们叙旧了,跟沈总说再见?”
扁栀“啊?”了声,也不知道周岁淮是不是故意的。
轻柔的呼吸声洒在敏感的耳侧,有一瞬间,她的心底滋生酸软的感觉,差点没站稳。
她轻咳了声,脑子有些混沌,转头对上沈听肆的目光。
面容恳切,“那,快走吧。”
心机男露出胜利微笑,沈听肆挂着微笑下车,上周家车前,脚步定在周岁淮身侧几秒。
然后才缓缓抬步。
扁栀困惑看去,只能看到沈听肆上车的背影,在抬头,刚刚还春风满面的人,这会一张帅脸黑成了一块碳,在明晃晃的阳光下,散发着强大的怨念。
扁栀困惑不解,“沈听肆,跟你说了什么?”
周岁淮听见扁栀这么问,顿时可怜巴巴的垂眸,刚要开口求怜惜,车内忽然伸出一只手来。
两人同时看过去。
只见刚刚窝在窗边的鸵鸟,这回儿悲催的伸出一只手来,委屈之极带着轻微的哭腔,“请问,有没有管管林野小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