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的隐忍吃痛声叫扁栀心头一惊。
她下意识的转头,温热的大手覆盖上她的眼。
低沉暗哑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小乖,没事,我先带你出去。”
扁栀被周岁淮拢在身前,后背抵着他宽阔极具安全感的胸膛。
只听见大门“卡”的一声打开,耳边的脚步声窸窸窣窣起来,像是有无数的人流从门口方向涌入。
这是周岁淮安插在这里的安保人员。
几秒后。
捂着她的手略略松动,她听见李坤的声音,他大叫了一声,“少爷,你受伤了!”
扁栀拿下了捂着她眼睛的手,一转头边看到周岁淮唇瓣一片惨白,身子摇摇欲坠,几乎是要坚持不住,直到身后的黑衣人报告声传来,“少爷,张垚自杀了。”
周岁淮才似乎松了口气,然后,眼底无止尽的灰暗下去。
他无奈至极的低下头,对着扁栀虚弱的笑了笑,而后,艰难地启唇,“小乖……抱歉,我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
这话落下。
周岁淮像是被彻底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他的身子不受控的像收仰,整个人“咣”的一声,以所有人都无所准备的姿态砸向了地面。
扁栀站在原地。
双手冰冷的看着落向地面的周岁淮,明明一切都只不过发生在瞬间,可扁栀却像是眼前被强行以慢动作的形式不断循环播放这一切。
周围的人反应过来,迅速围拢到周岁淮的身边。
李坤跪地扶起周岁淮,理智还记得扁栀是医生,他急忙转头,喊扁栀,“院长,你……”
剩下的话顿在嘴边。
因为,他看到扁栀的手,在不可抑制的颤抖,她的眼底出现他从未出现过的惊惧。
像是很久以前,她就经过过类似的无助,这一次记忆翻涌,她被强大的后怕感震在原地。
不过,扁栀调整的很快。
在李坤迟疑时,她身体的本能动作已经驱使她上前,扶助了周岁淮,快速送袖扣拿出银针,插入止血的穴道,一边指挥已经彻底乱套的众人。
“人流散开,李坤你让人把张垚的尸体维护好,然后让通知警方过来,让他们叫人来验尸,证实张垚是自杀。”
“另外,”
扁栀顿了一下,她忽的抬头,看向站在一侧还来不及收起神情的路遥。
“另外,今天的事情,所有的来龙去脉限你在一个小时之内整理出一份详细过程,然后交给我这里做最后归总,我这里会配合做个人声明,把这件事情做成我这个曾经的受害者被迫胁害,而周岁淮见义勇为,张垚最终羞愤自杀的局面。”
扁栀的安排,李坤不太懂。
这件事,不应该被掩埋下去么,周氏完全可以坐到这一点的,彻底把周岁淮摘出去,现场的都是自己人,也不会有人说出去什么,周岁淮是总裁,不应该陷入这种血腥之中是最好的。
等等!
李坤忽然想起扁栀刚刚看向路遥的眼神。
看来,在场也不全是放心的人。
那么扁栀的处理,就完全没有问题了,自己爆料出来,顺好一切有利于自己的来龙去脉,总好过日后再如被张垚那般被拿捏来的被动。
扁栀的处理手法成熟,李坤心里叹服。
李坤依照扁栀吩咐去办事时,多看了路遥一眼。
而站在一侧的路遥在听见扁栀的这个指令时,眼底闪过一秒浓稠的执狂。
扁栀指挥着人把周岁淮安全的安置好,自己走到一侧去给医院打电话。
内容简单,干净利落。
“院长,我是扁栀,我需要手术室,患者身后中刀,大量失血,陷入昏迷状态,已经拨打急救中心的电话,大约二十分钟会抵达医院,麻烦急诊科的医生提前准备好接诊事宜,这台手术,我希望您亲自操刀。”
仁心医院的院长听到这里,顿了一下,不解发问,“扁医生,你不自己亲自来吗?”
路遥站在一侧,紧紧的盯着扁栀的侧脸。
他观察到扁栀抓着电话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轻声说了句:“不了。”
路遥听到这里,即便具有强大的自控力,也忍不住嗤笑一声。
真是好伪装啊。
他还当真认为师妹不喜欢周岁淮了呢,看来事情并不是如此。
医学界有句话,叫医者不自医。
而面对身边最亲近的人,医生也是一样容易丧失判断的。
这么看来,周岁淮在扁栀心里的地位,非同一般
差点被这丫头给骗了,路遥冷冷看着躺在地上的周岁淮,勾唇,丝毫不后悔刚刚催眠了张垚。
并且,他现在已经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张垚拍的照片存放地点的人了。
救护车来的很快。
在扁栀的一切安排下,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手术灯亮起,扁栀坐在外面。
路遥站在她身侧,一脸冷漠。
此刻的扁栀无暇顾及其他,在安排好了对外发布的新闻,通知了周家人之后,便一直很安静。
周家人来的很快。
扁栀交代了事情的经过,“我很抱歉,如果不是因为我,周岁淮不会受伤,这件事,是我的责任。”
元一宁眼眶泛红,她上前抱住扁栀,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没有预期中的责怪,也没有任何指责的话。
元一宁的声音绵软,“我们家栀栀,吓到了吧?”
听见这句话,扁栀的眼神狠狠闪了一下。
她很多年,没有听见这样温软贴心的话了。
扁栀摇了摇头。
“没事,岁淮是男人,他平日里身体也好,放心,会没事的,这事不是你的责任,”元一宁说:“那个张垚才是个杀千刀的,小时候就缠着你,如今他死了,以后咱们家栀栀就不用在意那些过往了,要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啊。”
“这件事,错的是念头坏的人,你不用把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来之前,李坤已经把来龙去脉跟我们说了,事情说来说去,也是岁淮自己没有处理妥当,好好的,怎么就给那张垚松了绑,后面的事情周氏来处理,不用忧心,知道吗?”
“我想岁淮一定很开心,他亲手抓住了你的噩梦,以后,栀栀不用再顾忌任何过往了。”
不等扁栀说什么,周岁淮的手术结束了。
仁心医院的院长从手术室内出来,“扁医生,你的现场救治能力还是那么强,手术很成功,没什么问题,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够恢复如初了。”
听见这话,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送周岁淮进入病房时,周国涛没有跟随众人,而是看向了同样没有跟进去病房的扁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