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栀在楼梯口站久了有些累。
于是,她慢慢坐下,托腮,莫名的还有些想知道周岁淮的答案。
只见周岁淮嚣张无度,如果他后面此刻有条尾巴的话,估计都翘到宇宙外太空去了。
“切——自己主动,算怎么个事啊。”
“你看大哥跟大嫂,是大哥主动的吧。”
“你跟二嫂,是你死皮赖脸追的吧?”
“就连咱爸咱妈,也是爸当初非逼着老妈嫁的。”
“哎——”
周岁淮惋惜摇头,“你们这门手艺啊,到我这里绝对失传了,二哥,我现在就是在放长线钓大鱼,等人姑娘自己明白心意之后主动来追我呢。”
“你们这些糙老爷们,不会明白其中情趣的。”
“再说了,我可是周大明星,都是别人眼巴巴的要跟我处对象,哪里轮得到我去追别人呢。”
周岁寒被周岁淮的无耻发言给雷到了。
他闭了闭眼,深深的吸了口气,“你等着扁栀来追你?”
周岁淮:“嗯哼~”
周岁寒忍不下去了,直接河东狮吼,“你等着她来追你,那你眼巴巴的跑别人家里去住个什么鬼!你有本事回自己家里来睡,让她费劲巴拉,处心积虑的来偶遇你啊,你整天流着哈喇子在人跟前晃荡,恨不得拎起户口本入赘到扁家那不值钱的模样,你什么意思?!”
周岁淮在院子里拉了张长椅坐下,吊儿郎当的,“那不是要给人姑娘表白的机会跟时机吗,现在姑娘脸皮都薄着呢,我多在人面前逛逛,小姑娘什么时候就鼓起勇气表白了呢,这点道理都不懂啊?”
周岁寒觉得自己再跟这傻子说下去要疯。
“行,那你等扁栀来追你吧。”
“要是真能等到这一天,你二哥我头砍下来给你当板凳!”
周岁寒说完这话后,迎面刮了阵风,闪了舌头。
他忽然有点后悔,刚刚的话,是不是说的太嚣张了……
扁栀静静听着周岁淮的这些话,觉得有些搞笑。
之后,她就这么倚在护栏旁,听见周岁淮轮番给家里七个哥哥齐刷刷的打了一遍电话。
内容大同小异,语气也是一贯的欠揍嚣张。
扁栀远远看着周岁淮张牙舞爪的背影,一下子就明白了,周爸爸说的。
他是生活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家里人宠着,惯着,从不让他挫败失望,他们对周岁淮没有任何要求。
只希望他开心长大,一生顺遂。
所以,在别人还在学校辛苦学习时,年幼的周岁淮已然跟着父母满世界的游玩了,他背后有靠山,前途有人替他踏平荆棘,他生来就拥有一世欢愉。
他就应该像现在这样,鲜亮到人神共愤,却又被极致包容。
扁栀忽然就想起林如霜前头问的问题:【你见过他失控的样子吗?是执狂要杀人的模样。】
她想象不出来。
也并不害怕。
只是忽然,很想知道其中缘由,是什么,促使他成为了疯魔的样子。
扁栀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周岁寒的号码。
“我天,你们两个家伙是故意的吗?”
“前脚周岁淮刚刚挂了电话,你又打过来。”
扁栀的声音很轻,透过暗黑的客厅,她的视线落在院子外的挺拔身影上,“周岁淮的病,是为什么?”
这是扁栀第二次问。
第一次问,多少是带了点好奇,隐约间,能够窥探真相。
但是,她没深究。
这一次问。
她不是随口,也不是顺手,她是认真的当做一个势必要知道答案的问题在问的。
她的话说出口,对面暴躁的人像是被摁下了暂停休止符,呼吸在深夜中都重了些。
“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扁栀没答,只陈述事实,“你知道的,我要是认真要查,是可以查到的,我避免麻烦,也是某种程度的信任你,我希望这个答案,由你来告诉我。”
周岁寒刚想开口。
扁栀像是有识破人心的力量般,再一次开口道:“你知道的,我问他,他永远都不会告诉我真相,你是他哥,身份也合适。”
周岁寒拿不准主意。
这事,那小崽子千万次警告过他,再不许提,特别是对扁栀。
他犹疑了一会儿后,叹了口气,“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们两的。”
“具体的,我真不能说,那家伙也倔,回头家里闹的天翻地覆,我也hold住。”
“我只能说,跟你有关,另外的线索是,他这个病,发生在你出事的那一年。”
答案呼之欲出。
扁栀握着电话的手,紧了又紧。
她,是有猜测过的,也是大致有推敲的,但是,真相摆在眼前时,里头的细节,她发现她居然不敢去细想。
“嗯,知道了。”扁栀挂了电话。
视线再次落向院子里的人。
所以——
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的系铃人,是她。
回想几次周岁淮的情绪崩盘,都是因为对方从言论,或者意图上要对她不利。
而他预判风险,故而失控。
扁栀叹了口气时,手机“叮——”的响了一声。
周岁寒发了条信息过来,【我说,你突然这么认真问这个问题,不会真的有追那傻子的想法吧?】
扁栀失笑,还想着这茬呢。
她垂下眼睫,想了想后,在手机上摁下一行字。
扁栀这里放下手机时,正巧迎面碰见从院子里走进来的周岁淮。
他嘴角的笑意还没回落下来,看见楼梯口的扁栀时,稍稍愣了一下。
然后咧嘴,丝毫不见局促,像是乐见其成,他问,“小乖,你在里头站多久了?”
扁栀下楼,慢条斯理地倒了杯水,余光看了眼周岁淮。
他的眼底铺满坦荡星光,桃花眼上扬眼巴巴地看着她,倒一点没有吹牛被当众捉获的局促感。
反而,十分期待着她问点什么。
“刚下来,”扁栀喝了口水,“你下来很久了么?”
“哦,”周岁淮悲惨叹气,替她把喝完的杯子拿到水槽里洗干净,“下来很久了,还跟几个哥哥吹了会儿牛。”
再走到她面前时,周岁淮眨巴眨巴着大眼睛,“真,一点儿都没听见?”
扁栀觉得他有些好笑,背后说小话,还这么期盼被听见么。
“你想我,听见点什么呢?”扁栀反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