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病房内,李娟低哑的声音被一点点放大。
而当年某些细节被披露,欧墨渊的眸色由淡转至沉重。
他眼底有浓烈讶异,还有甚至掩饰不及的震惊与错愕。
“当真?”欧墨渊沉冷盯着李娟,他语调阴鸷下去,“我警告你,若敢在这种事情上骗我,我要你命!”
李娟将手机放回枕头底下,“自然当真,当年我眼睁睁的看着的,那一抹紫,我不会认错。”
欧墨渊盯着李娟的脸,质疑的问,“那你为何这么多年不说?”
“说?”
“说了对我有什么好处?不说的话,逢年过节,林家还记得有我们家这一门穷亲戚,包个万把块的红包给我们,若是说了,我们又没有证据,他们指定还得跟我翻脸,我吃饱了撑的?”
若不是如今这件事有利可图,她这辈子都不打算说。
欧墨渊凝视着李娟,明白她是跟自己一样的利己主义,她的做法倒也完全可以理解。
欧墨渊从兜里掏出手机,给李娟又转了五十万,“这是封口费,这件事你知我知,若再有第三个人知道,别怪我心狠手辣,我是不会要你命,因为你的命不值得我搭上前程,但是我有一百万种方法叫你生不如死。”
李娟笑眯眯的看着手机里增加的余额,丝毫不见方才胆怯,她撇着欧墨渊,颇有些得意,“放心,既然你给了钱,那我也是上道的人,我绝不会告诉别人,明天我就离开a城,永远不会回来。”
“怎么样?”
“你这两百五十万花得值吧?我告诉你,你若以这件事为要挟,扁栀一定会考虑跟你复婚,我跟你打包票。”
别人不知道,但是,她是知道的,当年因为扁妖妖的那件事,扁栀生生抑郁了许久,曾经,是那么爱笑的姑娘。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见扁栀的样子,如花骨朵一般,站在院子里跳了一支舞,恬静优雅,舞毕,她顿时扬起比烈日还夺目的笑脸,窝进扁妖妖的怀里,仰着头撒娇要奖励。
鲜明且热烈。
如今,看着倒是像一汪再掀不起波澜的死水。
算了。
个人过个人的人生,她只顾得了自己。
欧墨渊警告完李娟后,抬步离开。
而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门口有抹一闪而过的身影悄然在隐匿夜色中。
此时。
月色正浓。
周岁淮正在发呆,身侧电话响了一瞬后,他接起来,是周岁寒的电话。
诺大的房间内,周岁淮的呼吸声,由几不可闻到渐渐粗重。
他眼底决然而起的暴戾感一点点燃起,只几秒间,便覆盖住了整个清澈眸光。
“哥……这消息,可靠么?”
察觉周岁淮情绪波动,周岁寒停顿了一下,“下面的人报说欧墨渊离开之后,李娟似乎低喃了一句旧手机里似乎存了一段录音,声音太低没太听真切,我会派人跟的紧一点,有消息的话立马告诉你。”
周岁淮声音沉冷:“录音不能落到任何人手里。”
“另外——”周岁寒:“当时欧墨渊在收买李娟的时,门口在视频死角处有人站了很久。”
“……”
“应该、是听见他们整个的对话了。”
周岁寒声音立刻紧绷,“知道是谁吗?”
“也许是错觉?”周岁寒其实不太确定,“因为是死角,所以看不真切,只知道,在欧墨渊转身之前,死角处飞快闪过一抹墨绿色,我猜测,许是有人,但,也许是我多疑了。”
周岁淮不安心。
挂了电话前,让周岁寒把病房的监控视频发过来。
高清视频内,所有的一切都被无声清晰映入眼前,周岁淮将声音调大,清晰的听见李娟对欧墨渊说的对话。
在视频末尾,他注意最左侧方向的死角。
画面停顿,点击慢倍数播放。
再停顿,回放。
再停。
再回放。
……
以此反复,循环百余次。
最终。
周岁淮确定,门口当时确实站了个人,而公司的it技术图片分析部门的反馈也于周岁淮的结论一致。
【周总,门口画面成像上最左侧确实有人,我们通过技术分析,跟画面颜色调控、身高比例测试综合推测,最后分析得出结论,对方大概率是名女子,一米六七左右,身穿深蓝色卫衣,因为成像跟视觉关系,所以会让人误以为是墨绿色。】
周岁寒听着视频电话里的声音,不解问,“怎么就不能是个矮个子的男人?”
怎么,男人矮,犯法?
it技术部主管顿了一下,“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性。”
毕竟深蓝色是个中性颜色,卫衣男女也皆可穿。
从衣着方面上除了判断出对方或许比较年轻之外,其他的暂时都无法下结论。
于是当晚。
周岁淮让医院监控室的人调取了整个医院内的监控视频。
寻找这个穿着深蓝色卫衣的人。
可整个监控部门翻江倒海的找了整整一个通宵,无果。
这家医院是周氏旗下的私人高端医院,门口保安戒备森严,进入住院部还需要身份验证才能进去,前后两个门出入,再无其他。
但是,有人居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入其中,在探听到消息后,消失无踪,不留下一点痕迹。
无论对方男女,都绝对是个人物。
第二天,扁栀从房间里出来,对面的门刚好打开,周岁淮从里面出来,眼底沾染血丝,看起来困倦一夜未睡。
“睡不习惯吗?”
扁栀问。
周岁淮看了一晚上的监控,这会儿,双眼晦涩,他眨了眨眼睛,对扁栀道:“呆会儿你要去中医院找李娟办理转让手续对么,我陪你去。”
扁栀点头,两人下楼吃过了早餐后。
周岁淮先去地库开车,在出门前,李婶喊住了扁栀,举着一件卫衣轻声问,“大小姐,这衣服给你洗了?”
扁栀:“好。”
扁栀换鞋出门间,李婶困惑自言自语的声音从客厅隐隐传来:“大小姐怎么把这衣服翻出来穿了呢,不是许久不穿了么……”
扁栀面色毫无波动,她推开了家门,一步步朝周岁淮的方向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