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
这一日,府内发生了一件大事。
长葛李氏嫁女!
李氏虽然是应天府的名门,但自李昌龄三兄弟相继入仕后,他们一族的绝大部分人已经迁居许州长葛。
故此,李氏又名长葛李氏。
当然,哪怕李氏移居许州,但应天府乃是他们的祖地。
作为当地的名门望族,李氏要嫁女儿,自然要嫁的风风光光。
宋朝素有厚嫁之风,尤其是富贵人家嫁女,只要稍微有点资本的,嫁妆必然是厚厚的。
这些家长包括且不限于,田地、铺面、梳妆台、布床、床前柜等等一系列的东西。
其实,厚嫁之风,不代表傻。
宋朝的法律有着明文规定,女子的嫁妆是独属于女子的私产,除非主动赠予,否则其他任何人都无法夺取女子的私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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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丈夫,也不行。
另外,如果双方和离,女子是可以将嫁妆独自带走的。
这是明文规定的,谁也不能阻止。
便是宰相也不行。
咸平年间,朝堂中发生了一件令人大跌眼镜的稀奇事。
两位相公,即张齐贤和向敏中,竟然因为求娶一位寡妇,最终闹得双双罢官。
这位寡妇姓柴,一个柴姓,足以表明对方的身份。
柴氏本来是左领军卫大将军薛惟吉的媳妇,不过,薛惟吉是二婚,他的原配死的比较早。
虽然薛惟吉的原配夫人死的早,但原配却为他留下了两个儿子。
可惜,薛惟吉续娶了柴氏没多久,便意外离世了。
薛惟吉一死,柴氏顿时没了依靠,因为他和薛惟吉之间并没有孩子,家里的两个儿子,全是薛惟吉的前妻所生。
另外,薛惟吉和他的父亲薛居正一样,都不擅长治家,家庭的内部关系不是很好。
于是,后妈柴氏便想着改嫁。
宋朝女子改嫁,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柴氏想改嫁,也是应有之理。
然而,薛惟吉的两个儿子却不愿意了。
柴氏一旦改嫁,也就意味着柴氏会带走所有的嫁妆。
也不知薛惟吉的儿子从哪听到了小道消息,说是后妈准备再嫁给相公张齐贤。
薛惟吉的儿子很清楚,一旦后妈真的改嫁了,以张齐贤的威势,他们只能含泪吞下人财皆失的恶果。
所以,薛惟吉的儿子直接将柴氏告到了开封府衙。
开封府长官一看到被告人,一个是柴氏,另一个是前宰相张齐贤,哪敢轻易做主。
随后,此事便到了真宗的桉头。
真宗碰到了这事,也觉得头疼,张齐贤是他很看好的一位宰臣,虽然偶尔有点小毛病。
但能力还是有的。
如果这件事真的闹得沸沸扬扬,以后这人还能不能用?
多半是不能。
于是,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精神,真宗命人悄悄传讯柴氏。
但柴氏也不是省油的灯。
面对问询,柴氏的说法却与薛氏的状词截然不同。
后来,柴氏更是去敲了登闻鼓,状告当朝宰相向敏中,直言,向敏中因为求亲不成,暗生怨怼,所以才唆使薛惟吉的儿子诬告自己。
谁也没有想到,单纯的一桩分割家产桉,竟然牵扯出两位宰臣。
这一下,不仅是开封府抓瞎了,连真宗也傻眼了。
真宗先是下令御史台调查,后来又招来向敏中问询,不过向敏中却告诉真宗,自己原配刚死没多久,他并没有再娶的意思。
只是,向敏中的回复和御史台的呈报有些出入。
向敏中确实没有续娶柴氏的打算,但他却违规购置了薛氏的宅院。
宋朝是一个商业氛围很是浓厚的朝堂,正常的房屋买卖,为什么会违规?
因为真宗曾经下过诏书,不许薛惟吉的儿子售卖父祖的资产。
薛惟吉的两个儿子是出了名的不肖,两兄弟一天到晚游手好闲。
如果是他们兄弟俩普通人,真宗才不会特地下诏,谁让他们的祖父是薛居正呢?
最终,向敏中因为违规购买薛氏祖产一事被罢相。
看到对头向敏中罢相,张齐贤当然是高兴的,毕竟,他和向敏中以及李沆都是敌人。
但张齐贤并没有高兴多久。
很快,他的计划也被曝光了,原来柴氏状告向敏中一事,是由张齐贤的儿子张宗诲指使的。
张宗诲是张齐贤的儿子,由他出面,背后是谁,不是司马昭之心?
张齐贤和向敏中的关系本来就不好,他是有动机的。
况且,就在此事发生前不久,张齐贤的亲信曾致尧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
曾致尧在当时也是名人,当然,在后人的眼中,他的孙子曾巩、曾布应该更出名一点。
他被贬黄州团练副使,其实并不是犯下了什么大错,他只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而已。
本来,真宗是打算将其任命为知制诰的,但宰相李沆却表示反对,然后他便派往了寿州。
后来,只是因为一份奏疏,曾致尧便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
张齐贤一看自家小弟被贬了,他这个当大哥的当然要为小弟出头。
不然以后的队伍还怎么带?
宋朝大名鼎鼎的寡妇门事件,便在这种情况下,应运而生。
深究其里,什么宰相贪图寡妇家产,都是假的。
张齐贤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扳倒向敏中。
最后,他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阴谋败露后,张齐贤也被贬为太常卿,分司西京。
并且,此后的张齐贤,再也没有得到重用。
当然,以他的资序和品级,肯定也不是随便打发的,再落魄好歹也是一地知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