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暗流涌动(1 / 1)

经过昨晚的宴会之后,署内编检厅的氛围明显同往常不一样了,侍讲王螯最先察觉到异常,王螯乃是当世闻名的八股文大家,乡试会试均为第一,成化十一年殿试高中探花,当时年仅二十五岁。

另外同张皇后还有点沾亲带故,不过他为人正直,不攀附权贵,读讲厅内王螯同谢迁说道:“于乔,我刚刚去了编检厅一趟,发现堂内氛围有点不太对劲。”

谢迁诧异道:“怎么个不对劲?”

王螯沉吟片刻:“怎么说呢,往日编检厅给人的感觉像是一盘散沙,今日好似拧成了了一股绳,就像突然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听到这里谢迁来了兴趣,笑呵呵道:“哦?还有这等事情,有趣,不过这也算是好事一桩,济之,林平之的平夷策你可听闻?”

王螯微微一笑:“我就是消息在不灵通也知道啊,平夷策满朝热议谁人不知?真是难以想象,此策居然出自一介少年之手。”

另一位侍讲刘震听到两人正在讨论平夷策,也来了兴致:“此策一出,百沸腾,山冢崩,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自此多事矣!”

谢迁长叹一声:“多事之秋,雷雨江山起卧龙,值此风云际会之时,必有扶摇直上之人。”

王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古人云遭风云之会,不建腾跃之功名,非人豪也!于乔,是否想要一施拳脚?已经有人先拔头筹了哦。”

谢迁轻抚胡须笑而不语,刘震平日里性子比较柔和,颇有点随波逐流的味道,开口道:“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平夷策可事关盐法,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济之、于乔,你们还是要多加考量啊!”

谢迁在孝宗还在太子之时便任左春坊左谕德(从五品)辅导太子,对于孝宗的性子十分清楚,平夷策条条直击天子内心,他对于李杰十分佩服,有心助他一臂之力,正好今日轮到他为天子经筵。

乾清宫内,谢迁今日为孝宗所讲正是《贞观政要》,贞观政要记载了唐太宗在位时期的一些重大举措,总结唐太宗时代的政治得失,供后来君主借鉴,明朝也将此书列为帝王必学。

谢迁正说到:“以天下之广,四海之众,千端万绪,须合变通。正所谓天道有迁易,人理无常全,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天子听明白了谢迁话外之意,天下之广人口之众,每天发生的事情都是千头万绪,这是在告诫他一定不要拘泥于一法,要灵活的处理,看来这位臣子同他的想法一样,只要有益于国家的政策都会支持。

朱佑樘笑眯眯地问道:“爱卿,对于林编修所言平夷七策有何高见?”

谢迁躬身道:“臣惶恐,不敢称高见,臣以为平夷七策皆是上上之选,世易时移,凡益之道,与时偕行,如今形势与开朝之初已大为不同,陛下圣明,能审时度势,敢为天下先,晒盐之法有资于国,即使有其他顾忌,也是瑕不掩瑜,大有可为!”

“哦?这么说爱卿也是赞同的?”

谢迁回道:“然也,民为国本,食为民天,而盐又是百姓生活中不可或缺之物,今盐法沮坏,盐价时有波动,物多则贱,寡则贵,晒盐之法产量数倍于煎盐,一旦推广开来,届时商人不在困于守支,百姓不苦于盐价。”

“如今正应与民休息,用兵之道,在于人和,先朝遗留下的诸多问题尚未解决,怎可轻启战端?边境之战确实不宜扩大。”

朱佑樘会心一笑:“爱卿久在中枢,可愿替朕巡抚福建,专司盐课?”

谢迁闻言大吃一惊,躬身回道:“陛下,臣愿往,但巡抚多出自寺卿、少卿、大理寺丞、都察院,以臣的品秩恐怕难以服众。”

朱佑樘摆了摆手:“爱卿专司晒盐之法,至于其他并不在爱卿的职权范畴,有何不可?”

见谢迁还想再提朱佑樘开口道:“就这样吧,爱卿只需等候旨意上任便可!”

隐逸山庄,汪直自打上次被陈献章打伤后,一直便没有好透:“无忧,咳。。咳。。之前吩咐你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无忧看见汪直病怏怏的样子,胸口好像塞进了一大团棉花,透不出气来,心中恨不得将陈献章、李杰两人一并杀了。

“大人,算算时日消息已经传到了,但是任我行老奸巨猾,恐怕不会轻易上当。”

汪直朗声大笑,期间又扯动了伤口,倒吸了几口凉气:“任他阳奉阴违又如何,自他担任教主以来行为乖张,向来护短,这件事一旦在高层之中传开来,他就算千般不愿也不得不为,不然只怕难以服众。”

无忧语气佩服道:“还是大人思虑周全,让我将消息分别传给教内高层,这下看他怎么办。”

黑木崖上,任我行正端坐于教主宝座上闭目沉思,自从他担任教主以来给别人的印象便是无法无天,实际他并不傻,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他心底还是有杆秤的。

前几日接到暗卫传信,向他言明当年杀了桐柏双奇的凶徒正是福州林平之,他就算在孤陋寡闻也是听过此子的名声的,醇儒陈献章弟子,出自濂江林氏,新科探花,官拜翰林。

其他的倒也罢了,凭借开朝之初的香火情也不是不能出手,何况也不是每个翰林都能够平步青云的,只是陈献章他实在是惹不起啊,他若是知晓李杰如今蒙天子赐服,怕是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少顷,任我行睁开双目对着站在一旁的向问天说道:“问天,此事十分棘手啊,上任教主在我继位时便告诫我天下有几个人千万不能惹,其中陈献章就位列前茅,你怎么看?”

向问天沉吟片刻:“教主,要不暂时搁置?当没看到,反正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任我行苦笑一声:“谈何容易,莫长老昨夜秘密向我汇报,教内高层都收到这个消息了,老贼好手段!”

向问天沉吟半晌突然灵光一闪:“拖!遣派心腹以调查的名义前往京师,这一来一回少说有大半年,在京中在磨蹭一段时间,届时走一步看一步。”

任我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只得如此,荣后再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