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声音就在自己身后的,都往后看去。
他们见到一身军装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人群霎时向着两边分开,给来人让路。
在男人身后的远处,一辆吉普车正缓缓开来。
男人迈步走过人群,打眼扫视了一圈,视线定在疯婆子一样的郭苗身上,问警卫员:“怎么回事?”
郭山眼中满是紧张和警惕,想开口,被沈易遥拉了一把。
他转头,沈易遥上前一步,笑眯眯地叫人:“廖叔叔,你怎么来了?”
廖旺军看向沈易遥,眉头皱了皱,眯了眯眼才认出来:“遥远呐?你咋晒成这样了?”
沈易遥腼腆笑笑,没接话,反而热情地把人往屋里让:“廖叔叔快进屋坐。”
她又看向了警卫员,笑笑,指了指郭苗:“那个,王大哥,松开她吧。”
小王转头看了看廖营长,见营长点头了,这才松了手。
郭苗一看来了戴大檐帽的,吓坏了。
她那个散了花的脑子自动自发重新组合,还没组明白,人就瑟瑟发抖着挨近了她哥。
这个时候,她本能的觉得她哥能庇护她。
可她靠过去,却发觉他哥明显不太情愿的下意识躲了躲。躲完才又挪回来,把她拽一边,嫌她堵门口了。
郭苗这个时候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儿。想要发脾气,却碍于有让她害怕的人在,只能憋屈着默不吭声。
憋屈着憋屈着,她就像是魔症了似的……一看到沈易遥手里的鱼,就能想起她刚才的话,一字不差地灌进她的耳朵里,钻进她的脑子里,翻来覆去的。
她脸吓白了。
因为害怕,郭苗开始打起了摆子。
郭山挨得近,一下子就发觉不对劲。
可这边,沈家来人了……他不知道是该留下来帮忙,还是应该把这个搅家精拉走。
毕竟还没真正自己当家,遇到事儿,郭山也还是会麻爪。
幸好这会儿郭家两口子来了。
郭山就跟看到救星了似的,赶紧扯着郭苗过去了。
眼下不是多说话的时候,郭山也没解释啥。
自家闺女是个什么驴脾气,郭婶子哪里能不清楚?
就算不知道,郭苗前两天闹那一出,在家里天天摔摔打打的,她还能心里没数?
昨天那一顿看来是白削了!
郭婶子恨铁不成钢的狠瞪了郭苗一眼,压着声音狠歹歹地咬着牙:“你等着回家的。”
郭苗子现在哪里还有刚才的战斗力?整个人怂的跟个小鹌鹑似的,一声不吭,一个劲儿的打哭嗝。
郭保全又想脱鞋打闺女了。
这么大的闺女,他本不想不给脸,可她自己不要,真不是他不愿意给。
眼下不是时候,郭保全压着气,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他也不是一点儿不知道,刚才顾安勋找到他家,一路过来,他也听了个大概。
他们两口子着急忙慌地跑过来,饭都顾不得做了。
过河的时候太急,要不是小顾眼疾手快,他得扑河套里。
郭保全压着一肚子的气,盯着他闺女那眼神儿,也是个“回家再收拾你”的意思。
郭苗谁也不看,她感觉自己现在跟中邪了似的,脑子里全是那个羊粪蛋子的声音。
那丫头太邪乎,备不住她就是被克了!
郭苗吓得不轻,被郭山扯回家,躺被窝里就开始说胡话。
沈家门前,沈易遥把廖旺军往院子里让,廖旺军回头看了看围着看热闹的人群,沉了脸:“遥远呐,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跟廖叔叔说说。”
沈易遥自己能解决,可不想把这事儿越闹越大。
她笑出了一口小白牙:“哪能呢?就一点儿小误会,我都没走心,让廖叔叔见笑了,我婶儿呢?没来呀?”
廖旺军的脸色这才和缓了几分:“你婶子娘家来人了,她想来,走不开。”
两人闲聊了几句家常,廖旺军的脸色终于彻底缓和下来。
他给了小王一个眼色。
小王把人群疏散,郭保全两口子有些不尴不尬的站在不远处,想过来,又有些迟疑。
顾安勋站在两人身后,担忧地看着沈易遥。
刚刚那种情况,郭山能站出去,那是干亲戚,可以理直气壮给丫头撑腰。
可他也在场,也自认为是黑丫头的哥,却没那个底气和立场站出去护着她。
他要是也上去掺和,可就正好给了郭苗泼丫头脏水的好机会,村里很快就会传出谣言来。
他没办法理直气壮站出去护着人,就只能转头去把郭叔儿郭婶子给拉来了。
隔了一条河,两口子正在家做饭,还不知道这边闹出这么大的事儿呢。
沈易遥正要转身,恰巧看到了三人站在那儿没走,她心中一暖。
刚刚顾大哥着急地跑走了,她看见了。
也看见是他把干爹干娘带来的。
老两口急得好几回差点儿摔了,她都看到了。
谁真心对她好,她心里门儿清。
每次她都愿意特殊照顾一下顾大哥,就是因为这人是真的挺好,能走动的起来,适合深交。
人嘛,想在陌生的地方扎根,总要建立起自己的关系网。
郭家是她的根,顾安勋也是。
时间尚短,其他人她还在接触中。
目前刘大队长和王会计都还不错,她才舍得下功夫请客。
沈易遥心里有杆秤,每一步走向前,她都是经过思量的。
看着三人担心又踟蹰着不过来,沈易遥主动招呼了:“干爹干娘,顾大哥。”
她招了手,郭婶子眼圈儿都红了。
她的好闺女啊,没跟她生分。
郭保全也是松了口气,感叹着沈兄弟会教孩子,丫蛋儿教的是真好!
顾安勋本不想过去的,但又好奇来的是什么人……跟丫头是什么关系?
尤其那个“王大哥”,让他有种自己当哥的位置被抢了的危机感。
他也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借着搀扶郭家两口子,就这么跟着进了院子。
廖旺军站在院子里扫视了一眼,长长一叹:“遥远呐,你爸……走了有半年了吧?”
沈易遥收了笑,有些闷闷不乐地点点头:“半年多了,就前面那个采石场出的事儿。”
门口,小王搀扶着一位老者走了进来,老者的声音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语带训斥:“哪壶不开提哪壶,惹哭了丫头,你就哄去吧!”
这语气很严肃,话语里却没多少斥责之意。
廖旺军被训也不在意,转身来搀扶老者:“不是说要歇一会儿吗?怎么下车了?”
老者没理他,转头看向了沈易遥:“遥遥啊?长这么大啦?还记得伯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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