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他多半不会选择这么极端的处理方法,而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又有谁会知道,她的身份不会泄『露』出现,一旦泄『露』,还要承受龙浅月的怒火,到时候边境定起战事,好不容易平息的战『乱』又会开启,这是他极不愿意的。
所以多半情况下,会把流苏送回女儿国……
但,君心难测啊!
“你也答不出来对吧?”流苏淡淡一笑,轻移莲步,碧衣在晚风中划过一道瑰丽的阴影,她眼光透过宫墙,凝视着女儿国的方向,轻声道:“那风声啊,没有国界!”
萧绝心头一颤,被她的神『色』所震撼,那是一种似笑非笑,似苦似甜的神『色』,他一时竟然看不透眼前的女子,她想要嘲讽些什么。
流苏淡然地道:“赌博,也是一门高深的艺术,或许,我该赌一赌!”
“不许!”萧绝厉喝,扳过她的肩膀,双眸冒出火来,危险地眯起,“流苏,既然是秘密,那就永远烂在心底!”
“若是你想要找死,我不拦住!就算皇上不杀你,龙雪梨同样也会杀你!”
流苏唇角掠过一抹飘渺的笑意,淡淡地道:“萧绝,我这几年棋艺精进不少,领悟到一个道理,倘若一盘棋走到死局,那不妨走死路,是会死绝,还是会置死地而后生,没人知道!”
萧绝眼光冷峻地看着流苏,缓缓地放开他的手,邪魅的大眸,『露』出三分恨意,“你指的是我们三人?”
流苏淡然不语,撇过头去,没有看见他眼光里一闪而过的创伤,那是苦涩的苦楚。
萧绝的人生,没有请求二字,唯一的请求,给了她,然而,却被忽略了!他迟来的挽回,流苏已经不需要。
曾经,他也有过这种伤人的态度,今日方知,当初伤她有多深。
她不需要他了!
“流苏,你想过小白吗?”萧绝轻声问道。
流苏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咬紧下唇,萧绝继续道:“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又会做何感想,你想过她的感受么?你不希望一家团聚么?我和你,还有小白,才是一家人啊!”
长袖的拳缓缓地握紧,流苏极力忍住心里涌起的酸苦,小白若是受伤,她才是最难受的人,哪个母亲会舍得伤害自己的孩子,小白会理解么?能接受么?
她的心里,如同有小兽,『露』出锐利的牙齿,在撕扯着肌肉,痛入心扉,很深刻,很清晰。
萧绝见她久久不应话,也不愿意再『逼』她,沉默地转身,缓缓地走出浅云殿,只留着女子那抹背影,在灰暗的光线下,孤寂地站立。
他的脚步极沉重,走出一步,如千斤重,到了殿门,才缓缓地回过身,看着不远处那抹碧衣在晚风中飘飞,似乎有些凄凉。
那抹剪影,让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萧绝握紧拳头,匆匆离开,顿然又停住脚步,仰首,沉默地看着灰暗的天空,那颜『色』,如同他的心一般。
此般执着,真的错了么?
只想你留在身边,给我一个家。
为何,还是奢望?
流苏,你给得不多,可我要的,也不多啊!
清柳宫的光线也慢慢地沉了,一片灰暗沉甸甸地压在飘逸的柳树林之上,晚风吹拂而过,沁凉而苍茫,如滚动的嫩绿水波涟漪,在空气中『荡』漾开来。
凉亭的南瑾负手而立,修长纤细的身子全部笼罩在灰暗的光线中,白衣胜雪,清贵的五官在灰暗中更显得俊俏,整个人如一座俊挺的山峰。他似是思考着什么问题,眼波深邃而宁静,宛如湖水,不起一丝波澜。
他身后的棋盘,是一副残棋,黑子占据半壁江山,白子溃不成军。虽说是左右手下棋,可南瑾从未让棋盘出现过如此不对等的困局。
他的心,在飘浮中,有些心绪不宁,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彷徨,似乎嗅到血的味道。他并不陌生这种飘摇的血腥,不知从何而来,却弥漫着整个宫廷。
皇帝刚刚才走,整个清柳宫有些冷,只有院子里的柳树,在风中陪着他。
南瑾心思如『潮』,,皇帝的话,显然话里有话,让他捉『摸』不透,危险而恶毒,如游行的草丛中的媚蛇发出阴森的警告,想要夺去他手心里所有的珍贵。
“风南瑾,朕不仅要风家船运,更会让你一无所有!”这是皇帝最后给他的话,尚且还在耳边回『荡』着。他记得,皇帝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很冷静,带着淡淡的微笑,是他熟悉的笑,是一种胸有成竹,稳坐钓鱼台的微笑,极为自信。
他手中到底抓着什么,让他如此有把握?
一无所有么?他的唇边缓缓地勾起阴冷的笑容,如黑暗的深渊漂浮上来的阴风,冷得刺骨。本来他便是一无所有,又有何惧他把一切都剥夺,只是觉得有些疲倦罢了,太多的心事,错综复杂地在心里穿『插』,让他有些疲倦了。
他的心境,如这座无人冷清的清柳宫,飘散着淡淡的清寂。
皇帝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南瑾尚且猜不透,他都提出用整个风家交换她们母女,他竟然毫不动心,这片偌大的家产他觊觎多年,且凤城还有个蠢蠢欲动的秀王,他就一点都不担心么?
小白在哪儿,问他,至今不肯回答,南瑾心头跳如擂鼓,总有些不好的感觉,在宫里,他感觉不到小白的气息。韩叔和小白一直在小楼,即便是他们都不见了,留在京城的冰月宫密探也会打探他们的消息。
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只有两个可能,要不皇帝把他们全部都杀了,要不,他们查不到任何关于小白的消息。
前者的可能『性』,不大!这些人都是分布在京城各处,而且相互之间并不认识,想要全部杀害,没可能!
可连他们都查不到的消息……
实在是让他不安啊!
他想要告诉皇帝,小白是萧绝的孩子,然而唇角却自嘲,他想起萧绝的反应,亦能猜到皇帝的反应,一定是不信的。
即便是信了,那又能怎样,他依然不会放人,这么好的棋子捏在手心,他又岂会放过?南瑾不好奇他如何让他一无所有,他只是好戏,他到底紧抓着小白和苏苏,原因何在?
他怎么猜,都猜不透,君王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风南瑾!”萧绝的声音伴着清冷的风从身后吹来,南瑾微微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