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经潜入大海，那被如芒刺背的监视感仍如跗骨之蛆般紧紧跟随，罗开深皱着眉头，纯水之躯延伸出去将滢滢包裹，继续向深海下潜。

小丫头虽然身具神灵血脉，但却是人形，可能根本无法承受深海高压。

随着下潜的深入，光线变得越来越暗淡，愈加的黑暗，当继续下潜到数千米深时，周围环境为之一变，无数星星点点的光亮出现在视野内，是不计其数会发光的鱼儿以及浮游生物，照亮了这黑暗无际的深海。

与太阳光性质不同，太阳发出的是热光，这些深海生物发出的则是冷光，顾名思义，冷光就是不发热的光，或者叫阴光，照射在身上不但不觉得热，反而会觉得凉，随着这些散发着阴光的生物越来越多，甚至会觉得冷。

冷光在科学上也有广泛运用，它可以用做治疗一些炎症，就是因为其具有冰冻的部分效用，能够使得细胞活动减缓，乃至静止。

而生命就是有无数细胞组成的有机体，细胞停止活动，那么自然就是死了。

早前罗开遭遇过一种枭兽，就拥有一种散发阴光的能力，当大量的阴光聚集发射，能够瞬间使得生物体的细胞活动趋于静止，直接秒杀。

被水泡包裹的滢滢瞪着大眼睛，看着这深海之中的星河，触碰着由纯粹水之精萃形成的水泡薄壁，兴奋不已的道：“大哥哥，你怎么变的气泡，教教我好不好。”

“嗯，好。”

罗开依然深皱着眉头，此刻已经深入海底，但被监视的感觉居然仍未退去。

拥有这种超出常规理解探查手段的大概率就是星灵，对方具备一种空间探测技术，根本无视介质的阻隔，哪怕深入海底也不行。

在心学层面来讲，这个世界一切事物都不存在，有的只是对时间规律以及空间运动的描述，也就是说物质只是表象，是空间衍生出的虚数构造。

而空间探测技术就是一种无视表象，直指本质的侦查手段。

眼看将要再次追丢的鱼人首领波霸看到前方的人再次停下，不由的大喜，同时也有些心惊，原本以为大海是它们鱼人的天下，哪知道即便潜入了深海，它也依然追不上。

波霸不敢太靠近，远远的停下，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人类朋友，你是要去归墟吗？我可以带你过去。”

海水同样可以传输声音，声音的是传播根据介质而变，介质密度越高，扩散速度就越快，在海洋这种介质里，由于声音扩散速度实在太快，所以人类无法捕捉到。

但罗开又岂是凡人，他根本不用听，也听不到，凭借精神直接感触对方的意识波动即可，这是一种心灵交流手段，生命层次较低的生物对他而言根本没有秘密。

不过这个鱼人首领却不一般，由于是朝着拟人化的方向进化，不能用凶兽等阶标准来划分，也不能用人类的等阶去看，从精神波动来看比人类的体师要强很多，但却逊色于圣者。

而从身体强化程度来看，已经是完全固化，而且密度非常的高，要远远强于人类圣者。

他沉吟了一会，低头朝着滢滢道：“滢滢，你要不随着这位波霸……先生先走，我完事后就去找你。”

滢滢疑惑道：“大哥哥，你有什么事吗？”

罗开抬头看向上方水域，他已经感触到敌人正紧紧锁定他，随时可能会降临，无论前往那里都无法摆脱。

“我可能有敌人要来，他们非常强大，我可能无法保护你的安全。”

滢滢一愣，随即掏出挂在脖子上的海螺，恶狠狠的道：“大哥哥，我可以帮你的。”

罗开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大哥哥不用你帮，你先随着这位波霸先生走，我会去找你的。”

波霸听到了两人的话语，急忙飘过来，他已经猜到这名人类模样的生物不简单，很可能是哪位神灵的化身，态度就全面转变，拍着胸脯道：“人类朋友，那我就先带小公主走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小公主的安全，送到归墟后就马上回来。”

罗开挥了挥手，包裹着滢滢的水泡向波霸飞了出去，这个鱼人虽然也另有目的，但断不会伤害滢滢，比留在自己身边要好很多。

波霸满心欢喜的接住水泡，微一犹豫，朝着罗开道：“朋友，是不是惹到了哪位神灵？我回去可以请三太子下令，这大海之内没有什么敢不给我们归墟面子。”

罗开摇了摇头：“帮我照顾好滢滢。”

说完意念一动，无形的水流助推着他，继续向深海下潜。

波霸轻触着包裹滢滢的水泡，心底吃惊不已，作为海洋物种，没有什么比它们更了解水性了，但这水泡是什么东西，柔韧的超乎想象，触之会产生麻痹之感，如遭电击，似乎是一种纯粹之极的水能构筑，但却又蕴含着一种另类的强大精神意志，非物质，也非能量，或者说是处于两者之间。

“小公主，你是在哪认识这个人类的？他叫什么名字？”

滢滢看着罗开消失的方向正自发呆，闻言猛然一敲脑袋，懊恼道：“哎呀，我忘记问大哥哥名字了！”

……

随着继续下潜，周围的环境渐渐又发生改变，原来的发光鱼类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与冰冷。

幽深的海底连时间观念似乎也失去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已经有了上万米深，已经接近海底，以罗开的纯水之躯在这深海高压之下变得有些扭曲变形。

他的精神力犹如雷达一般扫描着周边，涌现在脑海中的是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

这海洋深处居然满是一些巨型生物的骨骼，有鱼类，有蛇形生物，还有甲壳类，人形，以及一些多头多臂，根本分不清是什么物种的，全都一个特点，那就是大，其中有一具鱼形遗骸在罗开的精神力反馈回的三维地图中，几乎看不到尽头。

这深海高压虽然压缩着他的精神力扩展，但也至少能覆盖上百海里，也就是说这具骨骼的足有几十万米，这是什么概念，等于这头生物若是立起来直接就能探入太空。

毫无疑问，这是一头究极体凶兽的尸体，罗开有些不敢想象这种生物是如何死亡的。

巨大的海底压强正在使这片海底坟场缓缓融入地核，可能这就是万物的最终归宿，包括堪比神灵的究极体凶兽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