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春雨结束后的夜晚,坑坑洼洼的圣玛格诺利亚旧国道上铺满了被雨水打落的花瓣。
那樱红色的花瓣像小船一样,在积水坑中不断的来回荡漾。
忙碌于雨后收获的蚂蚁王国的卫兵们,拖行着死在雨中的昆虫尸体在这些花舟与水塘间不停的来回跋涉着。
站在枝头上梳理着羽毛的鸟雀刚刚结束了捕食,即便是风吹雨打,也挡不住它们哺育雏鸟的强烈本能。
锃锃锃~
噔噔噔~
而在这静谧的雨后之夜中,还有着一支比它们更加忙碌的家伙们,像蜘蛛般快速地在雨后的夜晚穿梭而过。
它们不但打翻了蚂蚁的花舟,也吓跑了梳理羽毛的鸟雀。
带着一股仿佛是要成为这个夜晚唯一的主人的气势,一只接着一只,井然有序潜行着。
蜿蜒长达数公里的钢铁蜘蛛大军,正在渐渐将它们的杀气凝练成一把无坚不摧的锐利之剑,直指荒原那银白的多足兽。
一场大战,即将上演,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今晚的荒原上只能有一位主人。
……各位,你们是否在疑问,统帅你们的总指挥是何许人也。
——theRedqueen。
我想你们绝对不会陌生,余的封号吧?
今夜,将会有一场即时战略游戏上演,万人以上的破坏神军团在余的调动下正集结于一处。
想必你们也清楚吧,白猪们的知觉同步装置有着距离的限制,因此,你们至今为止所承担的一直都是防卫战术。
但是,余的到来,即将改变这一现状。
余正是为此而被‘设计’出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白猪们已经容纳不下你们了,迫切想要减少物资的消耗,好将本应用于你们身上的预算花费在丰富他们的餐桌以及日常用度上。
无妨,这一刻,与余一同豪放大笑吧,
古人有云,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不晓得当我们凯旋而归时,那些肥肥胖胖的家伙们是否会过于惊讶而噎死。
若有胆怯者,可在此刻速速回到白猪给你们安置的狗房中,重新做回一条被铁链所束缚了自由的看门犬吧。
既然你们肯走出来战斗,就代表你们的斗志超越了生与死。
绝望是那些坚持只看结局,放弃一切希望的人所感受到的煎熬。
我想,这个世界一定是有着什么值得我们去为之奋斗的,踏上战场的那一刻,你们是否忘记了那个幻想着军团会消失的世界的自己呢?
我在前面等着你们,我永远会走在你们的前面,会作为第一个见证它的到来的人。
我等的人生,谢幕还为时尚早,不为正义与公理,仅为生存而拔刀,谁说今晚是我等的死期,旭日在东方的尽头,碧波万里印照着谁人之貌,是我等!
黛冬寒驾驶着破坏神走在最前方。
他将今晚在圣玛格诺利亚第一区的国军本部管制室执勤的所有管制指挥官全部以强行的心灵控制操纵了,意志不够坚定的人,可能会变成精神失常的植物人吧?
由圣玛格诺利亚所开发的知觉同步装置,其实是透过架设完成的假想神经将脑部的特定部位活性化,而其所链接的正是人类的根源,人类集体无意识领域。
而他能够轻易控制人类集体无意识领域中的一切,似乎是因为他在过去曾经抵达过人类根源的深处并取得了什么一样,在人类集体无意识领域中,他就是帝王般的存在。
于是,当知觉同步装置启动时,他就能够透过人类集体的无意识领域检测到哪些人的脑部神经正在活性化,然后就能够与其建立链接,并实现控制。
简单来说,他要颠覆圣玛格诺利亚这个国家的政权是相当简单的一件事情。
原本,他并不打算强制操纵所有在管制室指挥八六作战的管制指挥官,只要让他们昏睡过去即可,毕竟,强行控制所导致的无法预料的后遗症足以摧毁他们的人生。
但是,圣玛格诺利亚的某个人触犯到了他的禁忌!
~
约一个小时前。
东部方面军第一战区先锋战队基地战队长室。
窗外的春雨在倾泄之中,安琪蹑手蹑脚的钻到了黛冬寒的被子里面,说是天冷取暖,其实却是将她柔软的双手放到了黛冬寒的脖子上面,然后渐渐地箍紧,带着致他以死地的力气。
那如花瓣般易碎的娇颜,不断地洒着泪水,但双手却从未有松懈的想法。
“……”
黛冬寒只是笔直地注视着她浅蓝色的湖水之瞳,没有任何的反抗。
“为什么……为什么,你倒是反抗啊……杀、杀了我啊!”
安琪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容忍她,以他在战场上的作风,想要解决她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吧?
“因为你很美,看呆了已经……”
黛冬寒努力的眨巴着眼睛,即便是他,也有着死的概念,只要她再努力一些,他也就要与世长辞了。
他反倒想问,她为什么要中途出声,不应该冷酷到底吗?
“噗哧……笨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安琪双手的握力渐渐松懈,像小猫般匍匐在了黛冬寒的胸口。
“最近你一直在‘自言自语’,我不是一个愿意多问的人。”
黛冬寒轻抚安琪那柔顺的长发说道。
“你是胸怀大志之人,为什么要纵容我,知不知道就是你的纵容让我很为难!”
安琪咬着嘴唇,她怎么可能下得了手啊。
“如果这个世界谁杀了我,我绝对不会还手的话,便是你吧,是不是很愚蠢的设定,我只是想着也许能够感受‘她’那一刻的感觉。
我倒是期待你执行到底,那样我就可以诅咒你永生永世了,永远束缚着你的灵魂。
‘她’曾经就是这么对我的。”
黛冬寒刚刚仿佛看到了“她”的身影,“她”在拼命地劝说他反抗安琪的束缚。
“……忧国骑士团的团长,要你的大脑,说是启动白皇后的骑士军团的关键处理核心。”
安琪乖巧地吐露着原因。
“上来就要我的命?不是吧?”
黛冬寒疑惑道,他活着比死更有用的吧。
“……让我和你……我说不出来。”
安琪脸红了,正因为她没办法完成那件任务所以才不得不执行这件任务。
“哦,我明白了,留不住我,便想留住我的血脉吗?真是的,把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当什么了,真当我们是猪吗?”
黛冬寒开始有些生气了,“幸好你没有那么做,否则,你会彻底为沦为他们的道具。”
“因为你不够有魅力。”
安琪轻哼道。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魅力征服我吧,千束姐可是让我为泷奈姐守住纯洁的……”
黛冬寒坐了起来,拿起了挂在墙壁上的衣服。
“你生气了?”
安琪知道黛冬寒越是表现得平静,越代表他不会轻易的接受。
“雨停了。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我的兴致来了呢,给这场春雨再添一份火雨吧。
安琪,是时候告别了,你要保重。”
黛冬寒的瞳孔正在发光,像是不断在天空中穿梭的流星雨一般,超越了时空限制,寻找旅途的终点。
“我故意的,你相信吗?”
安琪坐在床边说道。
“想试探我的反应吗?让那个威胁你的家伙的余生在恐惧中度过吗?”
黛冬寒不知道那个家伙是如何威逼利诱安琪的,他只知道安琪是真戏假做,她想要试探,试探他会不会为她而动怒。
“就算是我的脾气再好,也烦她透顶了,开始像个邻家的阿姨每天问着早安、午安、晚安,那甜美到让人呕吐的谄媚和毫不知耻的谎言,真是听到快要耳鸣。
看我无动于衷,就拿我过去所遭受的事情来威胁,要再给我的背后来上几笔‘光辉’的履历,一天天的变本加厉,我都计算不下她要对我施加的惩罚了。
我害怕,当然会害怕啦,不过,我知道,男人是不会让他的女人受伤的。
所以,今后请你继续多多指教了。”
安琪走到黛冬寒的面前,以光洁的脚尖踩着冰凉的地面,抱紧了黛冬寒。
“嗯……会再见的,还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吧?”
黛冬寒点头,安琪是以退为进呢。
“没能你对你做的那件事情,请让我在未来……对你做吧,约定了。”
安琪的双臂环绕上了黛冬寒的脖子,贴上了他的脸颊。
“调皮……出发吧,就算你想要实现,那也要活到那个时候。”
黛冬寒推开安琪。
已经完成对第一区圣玛格诺利亚军部管制室的彻底控制,所有的管制指挥官都成为了他的傀儡,下达了向他的方向汇聚,以他为总指挥,反攻军团,夺取沦陷国土的命令。
数以百计的战队长们正在响应号召,既然要离开,那一定要轰轰烈烈,让这个世界的所有国家,包括圣玛格诺利亚,见识他的才能。
能够调动数百支战队的他,能够演算出更加华丽的战斗。
顺便测试一下他的知觉扩张的极限水平,将所有的潜力挤出来吧,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只要你能够比我活得更久,我就知足了,我有些明白‘她’的想法了,先一步离开的人总是容易解脱,而剩下的那个人将会受到永远的束缚。”
安琪也将挂在墙壁上的作战服穿戴在身上,跟随着黛冬寒走了出去。
今晚,她将毕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