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贞德迈着漆黑之靴,缓缓地走向了黛冬寒,每一次迈步都传达着沉重的踏击声,她当然不会受到异乡人的蛊惑了,因为她就是为这一刻而降临的。她等于是他亲手创造出来的人格,圣女贞德所压抑的人格,对于命运的不满以及遭遇的怨毒,渴望以残暴而冷血的手段镇压世间的一切不顺心之事。能够亲手了结他的生命,可以说是一份快乐,对啊,直言不讳的说,就是陶醉。他如同圣女贞德所侍奉的主一般,摆弄了她的命运,没有他的呼唤,她也不会降临。出生在栋雷米的贞德,原本只是个喜欢做梦的天真少女,无忧无虑地生活着,期望着明天的生活会更加快乐与幸福,然而,自从接受了主的召唤之后,她便毅然以少女之身无知地前往了战场,以那幼小孱弱的身躯扛起圣旗,接受军人的锻炼,不间断地战斗中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圣女贞德拯救了国家,但国家与人民却抛弃了她,甚至亲手将她送上了火刑台,更是给她的圣名打上了邪魔歪道的烙印!世间根本不存在不会憎恨遭遇的人,哪怕是圣女贞德也产生了对主的疑问,也有着对世间的憎恶,那就是她,只是圣女贞德的虔诚信仰让她在这个念头还未诞生之时便予以封印了!人们将这种存在,将她,称之为原罪。“你有犹豫的权利,你不来执行的话,我也不会怪你,或者说,这样的未来也不错,虽然说最后的结果并不乐观,但无所谓,赋予你生命的我有责任承担这样的结果。”黛冬寒看着黑贞德,他很清楚,在召唤她的那一瞬间,他便决定好了她的命运,与他一起消逝。黑贞德决定将他消灭的那一刻,她也会消失。“你……后悔创造我吗?”黑贞德沉着额头轻声问道。“不,我知道我也有着黑暗的一面,任何人都有,但我们决不应该将其抹杀。圣女贞德的温柔,在于将你也包容了下来,这便是人类啊。所以,与其说你是被我创造,不如说,你是由她而诞生,被我赋予了存在之力。”黛冬寒微微摇头,人的原罪注定了人不可能消灭任何一个自己,正是因为有着镜子来照鉴才会明白真正的道路。“是吗,你就那么渴望被我的火焰灼烧吗?现在,我成全你,满足你的欲望,不要后悔,陪我一起下地狱吧,你这个权能覆盖了圣女所侍奉之主的最有权势的男人,若能由我来终结,乃是最猛烈的陶醉啊!没有什么比摧残像你这样全能全知的主而更有趣的事业了!”黑贞德踮起脚尖,环抱上了黛冬寒的脖颈,她知道,这个仪式需要契约之吻。漆黑渐渐地从她的身上散落,向着天穹飞离消散。圣女贞德正在显现。“再见了,有缘的话,会在某片时空中再遇的……”黛冬寒抿着嘴角,葬送自己的命运很轻松,但目视他人的消逝却无比沉重。“汝之前行之路已然断绝!即便后悔也不会有奇迹降临了……”黑影散落的边界蔓过了黑贞德的双眼,她再一次上前,抱紧了将她唤醒之人,在地狱中再见吧,或者不是地狱,而是全然不同的世界。“主啊……天帝陛下,我们又再次见面了呢,烦请您再次饶恕我的无礼……”圣女贞德脸红地从黛冬寒的身边退开,双膝跪在黛冬寒的面前,双手握在一起虔诚地祈祷道。“她并没有失礼之处,何来宽恕一说?贞德,我也不是你的主,我更想成为你的朋友。现在,你看到我的终焉,是否会有所轻松呢,从年龄上讲,我是你的后辈,无论是作为你的未来,还是我真实的年龄,都比你小,不过你成为圣女出战时的年龄也不过十三,比现在的我还要年轻。”黛冬寒是知晓的,黑贞德能够诞生,贞德是“功不可没”的,也就是说,她在近距离地与绝望接触时,曾渴望着得到主的救赎,但最终那个救赎并未到来。他并不会去质疑和否定她的信仰,只是想要给予她一丝抚慰。“您死的年龄可要比我早得多呢,天帝陛下,请允许我握一下您的手,如同您想要呵护我的心情,我也想要温暖于您,您确实不是圣人,但您却继承了上古帝王的仁德。能够慷慨的离世,可见您的灵魂毫无秽色。我爱您,但我仅能够陪伴您走到这里了,即便我祝愿您的前路光芒万丈,定然也是无法传达到了吧,但我依然想要祝愿您的未来,这是我的心意。”贞德双手温柔地握着黛冬寒的右手,在他的手背上轻吻。她所说的爱并非是寻常的那种爱,而是人与人之间最为质朴的关爱,他也是这样爱着她爱着黑贞德爱着他身边所有的人。“我的决定中有着你的勇气显现,圣女贞德啊,送我上路吧。”黛冬寒嘴角微微颤动,他的身体感受到了她的温暖,仅有一面之缘,却能够心心相印,这便是人类在守护世界的终焉,彼此之间的羁绊,已经超越了语言和一切形式。“天帝陛下,请赐予我消灭您的力量。”贞德退后两步,开启召唤灵基中的力量,现在的她不仅仅是贞德也是黑贞德,同时,身体中还有着另外两道灵基。四道灵基的力量集结于一身,这份奇迹,是他赐予她的,用来终结他的奇迹。鏖杀公*最后之剑!暴虐公*终焉之剑!原初之力在此闪耀碰撞!贞德双手同时凝聚出一白一黑长度达到十余米的两把巨剑,然后将它们朝向中间挤压,惊世的能量从两者的接触空间中溢出,时空与万象的法则都在其中扭曲不见。“就是现在,轮到我们了,让那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可不是开玩笑的!”朝田诗乃走向了白剑的一边,在她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光辉之弓——但是,她并没有拉动弓弦来展示它的力量,在她的嘴角露出得胜微笑的那一刻,闪耀着如太阳光辉般的长弓,逆转为了有着蓝黑色彩的钢之长筒,而后,方形的把手与枪托、巨大的瞄准镜同时组装在其中。由美丽的长弓变成了深沉狂野的反器材狙击步枪。太阳神之弓:激活!形态更改——ultimaratiohecateii巡游值max填充呼……嘘……呼……射击!!“别想着这样就可以结束了,你向我承诺的誓言还未实现呢,不过,现在就让你稍微放纵一下吧!”阿尔托莉雅身上的漆黑之色如黑贞德一般消退,阿尔托莉雅的意识浮现于主观视界之上。誓约——阿尔托莉雅手中的漆黑之剑恢复了原貌。她现在虽然尚未激活巡游值,但是因为她本身是这个世界的生命,因此,没有巡游值一样可以发挥出觉醒者的力量。断钢圣剑的能量汇聚,所指向的乃是漆黑之剑,挥动剑的那一瞬间,她的双眼闪烁起一抹晶莹的光芒,虽然知晓他不会真正的死去,但是内心依然会有所触动的。她相信他可以选择另一条实现目的的道路,但是,他还是选择了她置身于迷惘的这条,受她的邀请前往了爱因兹贝伦的城堡,最终来到了现在,他是想让她见证圣杯真正的轮廓,无论是漆黑的圣杯,还是纯净的圣杯,都无法实现真正的愿望。为了让她断绝追逐于圣杯的无知妄想,而走上了有着她的身影的这条道路,亲身证明了圣杯的虚伪。哪怕是根源之王也只能通过献祭自身来让世界恢复原貌,妄想着通过圣杯改变世界的他们,那份愿望乃是深恶痛绝的原罪。无法以人之手开辟的愿望,只会带来绝望,如同潘多拉的魔盒,打开的瞬间,便会招来无尽的灾祸与毁灭。她觉察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太晚了,如果能够更早一些的话,或许会让他在这个世界收获更多的温暖,毕竟他的终焉太过残酷了。哪怕黛冬寒可以回归现实,他在这个世界的经历,至今为止的经历也会变得空白,这就是代价。和他以前所经历的世界不同,这一次他将失去这部分的记忆。也就是说,他在这个世界的人格被抹杀了,‘他’终于还是死了!啊啊啊……她所喜欢的‘他’,就要消失了,那个现实世界的他,将不存在与这个世界相关的记忆,不如此,是无法消灭异乡人的!阿尔托莉雅或许不在意,认为这一部分‘他’消失了,他也还是‘他’,他从未变化过,只是缺少了一部分的记忆而已。但是,她绝对不会这么认为的!他确实不会死,可是‘他’会死,而她与他邂逅的这段故事却仅限于‘他’,这部分记忆才是最重要的啊!——胜利之剑!!“——滋滋滋兹滋——!”在朝田诗乃与阿尔托莉雅的同时攻击之下,贞德手中的白剑与黑剑终于碰撞在了一起,恐怖的能量乱流甚至将特异点*祖龙的大地撕扯得四分五裂。那是何等异样的色彩,明明有着无数种的光芒从中绽放,但在入目观测之时却仅见一片空白,来自宇宙诞生的记忆前夕,时空开始转动的零时,万象塑成的初始,一切尚未诞生的原初,没有意识,仅有着世间最为炽热的温度,迫切想要诞生的无之意愿。“再见了……天帝陛下……”贞德在这股力量脱手之前将它送了出去,这根本不是她可以控制的事物!“再见了……圣女贞德阁下……”黛冬寒眼前的贞德已经消失不见。“——啊啊啊啊啊——停止、停止啊……!呜啊~我还……我还不想死啊!!”逆鸣鸾睁大着瞳孔,全身在颤栗着,难以接受这种结果,她失败了,最为惨痛的失败,败给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最可恨的是这份耻辱,她根本无法知晓,这一切印象随着‘她’的消失而最终湮灭于无形之中,她永远无法得知‘她’这一刻的悔恨。“看来是我赢了呢,果然,你分出的这一丝意识太过微弱,和我的完整相比,还是有着一段距离的,嘛,就让我们一同归于虚无吧!”黛冬寒也在消失,但并不像逆鸣鸾那般迅速,这是一场险胜,他的生命权重仅仅比逆鸣鸾高那么一点,若是以万为数,逆鸣鸾的生命权重为9999,而他则是,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幸运。如果他能够提前知晓生命权重的比例,或许能够保留自己一命吧,虽然会失去了根源的力量但不至于消失,然而他不能够赌,千里眼也不是能够看透一切的啊,所以在这般重要的事情上绝对不能抱有赌徒的心理,万一就是差那么一点呢。“……我还没有,还没有和你开始呢,不要走,请不要走啊——!”阿尔托莉雅咬着嘴唇,一步步地朝着黛冬寒走去,渐渐,由走变成了跑。“莉莉,从现在开始,你可以走上花冠之路了,摘下花冠,行走于绚烂开放的鲜花之路上,前往远方冒险吧……”黛冬寒的身体渐渐地淡化,他即将要消失了。他的视线已经模糊,已经看不清阿尔托莉雅的轮廓了,所以他的眼中浮现的是一个如花般娇美可爱的少女,那是他在梦中遇到的少女,莉莉。“想要走,也要看我们愿不愿意呢——!”这时候,远坂凛摘掉隐身衣,拉着间桐樱出现在了黛冬寒的面前。“你们——怎么可能……什么时候!”黛冬寒震惊了,这对姐妹疯了吗,不知道这里的战场有多么危险吗?“哼哼~我可是远坂家的家主,父亲大人的骄傲——!”远坂凛虽然气势昂扬,但是全身都在颤抖,好几次都差点要死了,太可怕了,这根本不是她们能够参与的冒险,用尽了生日礼物,才幸存到了现在。“……呜呜呜呜……欧尼酱,我好怕啊……凛她好几次把我推在前面的……”间桐樱像是丢魂落魄的玩偶一样被远坂凛牵着。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还活着。“还不是你,太慢了!要是追不上义兄他们的脚步,肯定会被杀掉的啊!”远坂凛的脸上淌着大滴大滴的冷汗,樱的魔术刻印居然会自动防御,所以她就强迫樱在前面开路了,毕竟她的魔术刻印可没这个功能,真是的,有这么好用的东西居然还害怕。“……欧尼酱,凛她欺负我啊……!!”间桐樱伸手擦拭着泪水,此刻的她分不清是害怕义兄远去还是一路上所受的痛苦,只是在看到他的这一刻,有些止不住感情了,凛一会儿强迫着她战斗一会儿喝斥她不能够哭出来,坚持到现在太不容易了啊,她们是在炼狱中旅行吗?“哦呀哦呀~天帝先生,你可一点都不温柔呢,这是让多少个女孩子为你落泪了呢?”这时候,藏在角落里面的冠位魔术师梅林走了出来。“你自己能够回到乐园之塔的,不用我送了吧?”黛冬寒都要遗忘这位冠位魔术师的存在了。“阿尔托莉雅,吾王啊,最后,我来为您做一件事情进行道别吧,所以呢,待我做完了这件事情后,能不能别怨恨我的过去了呢?”梅林手抚着胸口向着阿尔托莉雅请求道。“梅林卿,我已经没有什么要求你的了,我接受了我的命运,虽然我的未来仍然在继续,但已经不是以骑士王的身份前进了,摘落了王冠的我,现在仅有着花冠。”阿尔托莉雅微微摇头,她并不会怨恨梅林。“不,不,您没有听明白,我会为您挽留‘他’,虽然以我的才能根本无法实现,但是奇迹总是会眷顾那些歌颂命运之诗的天选之子。这两位少女的身上有着‘他’遗留的奇迹,它们本身便不是属于她们的东西,现在归还于原主正是顺应天意。”梅林微笑着摇头解释,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整天都会流露令人心动之微笑的少女莉莉,每天都会做着笑着睡醒的美梦,可惜的是,自从她成为真正的王者后,那份灿烂如花的微笑再也不见了。“梅林卿——!你说得可是真得!”阿尔托莉雅眼中流淌着喜悦的泪水,本来以为会失去的重要存在,现在能够失而复得了。“你就是梅林吗?唔……现在好像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了呢,那么,我们的魔术刻印就交给你来随便使用吧,正好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远坂凛拉着间桐樱走到了梅林的身边。“没想到啊,我居然忘掉了移植的这两段魔术刻印,只是,我确实是死了,这两段魔术刻印能够实现的奇迹未必可以将我的记忆全部留下。”黛冬寒嘴角露出了微笑,原来如此,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召唤‘没用’的梅林了,潜意识地将他召唤到了这里,这大概就是命运吧。“两位小姑娘,虽然我可以为你们留下他,但是很抱歉,这两段魔术刻印可以实现的奇迹有限,仅能够全部用于维持他的存在。所以,他与你们的记忆会消失,不只是你们,整个世界都会遗忘他,他的复生也可以称之为新生。不过,他只要活着,有些印象总是可以提取出来的,总有一天,一切印象会随之恢复。即便如此你们还是会选择留下他吗?若是你们保留这两段魔术刻印,成为冠位魔术师都是轻而易举的,魔法之门或许也会向你们敞开,无限的可能在向你们的未来招手。好了,告诉我答案吧,你们是选择家人之间的爱还是魔术师的真理之路呢?”梅林将双手搭在了远坂凛与间桐樱的肩膀上面。花之魔术师梅林,还是有点用的吧?“那还用说吗?当然是让他活下来了!”远坂凛不假思索地说道。“嗯!就算欧尼酱不会记得我们,就算我们也会忘记他,但是,只要他还活着,就会有再相遇的一天!”间桐樱同样果决地说道。“那么,花之魔术师的梅林大哥哥就为你们实现愿望吧,奇迹啊奇迹,降临吧,降临吧……”梅林从远坂凛与间桐樱的身上摘除了那两段魔术刻印,走向了黛冬寒——此处乃无壁无城亦无国的原初之空。闪耀于地底深处的始源之星。根源之主啊,请在此间留步。星之内海帝冠上的明珠,还在闪耀着此世的理想之光,这一回,仅以人之子诞生如何?归还于的原初之力已经消逝,江山永固已然无守护之要,飞黄腾达的龙辇亦无俯瞰人世的落台。此世还有着您的眷恋,此世亦有着爱慕于您之人,结局虽已落幕,但还有着后日的笑谈,不再背负任何的职责,仅以平淡的日常为收尾。花之魔术师,在此恳求,大赦天下之后也来享受下普天同庆的乐趣如何?鲜花开满了祖龙的大地,冠位魔术师梅林将手中的奏折呈阅于华夏的天帝。奏折展开之下,两道魔术刻印如同毛线一般快速地编织起黛冬寒那即将消散的身体。此刻,特异点*祖龙的大地开始消失。影之女王斯卡哈与蔷薇皇帝尼禄也幸存到了最后。“——达令,你听到了祝福的钟声吗?这就要告别了吗?唔姆,余还想与汝真正的走进婚礼的殿堂呢,嘛,汝怜爱余的那一刻就留待未来再见之时吧。最后,余要表扬你,你做得很好,很好,很好……”尼禄微笑着朝着黛冬寒招手,身影渐渐消失。“接下来,由我来带你旅行吧,然后告诉你一切……”斯卡哈松了口气,挺不错的结局,他在家庭上投入的爱,迎来了最佳的回报。“mylord,这是最后了。与你的旅途到此为止了,今后,会有新的魔术师陪伴你前往未来。一开始只是基于自私的好奇心才辅佐于你的身边,虽然未能够陪伴你到最后,但与你的记忆将会是我在了望之塔最开怀的乐趣。以朋友的身份,阿尔托莉雅,祝愿你前行之路上开满鲜花。”梅林向阿尔托莉雅进行了最后的道别。“梅林,我的挚友,再见……”阿尔托莉雅微笑着点头,她终于可以再次微笑了,像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