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坂时臣在新都的高塔上旁观了圣杯战争第三夜的所有战斗。从冬木港口到到新都区内,两场战斗同时打响,一边是以他所期待的结果落幕,另一边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真是令人意外,如修拜因奥古祖师般的不死之力。圣杯啊。我所坚持一生的魔术师道路,就要在此结束了吗?”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袭上了他的身体,面对拥有不死之力的冠位魔术师,取胜的希望十分渺茫。看着义子因守护了两位妹妹而欣喜自豪的背影,他的瞳孔不由得颤抖了起来。还要秉持着信念前进吗?继续,前方可是真正的深渊,根源的诱惑,人性是否还能够维持住呢?祖师将根源之子交到他的手中时,并没有留下任何嘱托,便轻描淡写地转身走向了远方,仿佛根源之子的未来与他无关一样。那个时候,他并没有想像到这个未来,只是想要成为义子的榜样。作为根源之子的养父,至少不能够不能够丢掉那份魔术师该有的优雅与从容,虽不能够为其指引未来,但却可以成为他的良师益友。这一切在被圣杯赋予令咒时发生了改变,刚好,与远坂家为世交的言峰神父的儿子也获得了圣杯的青睐,于是,他便与言峰璃正共同计划获得圣杯的策略。在获取了言峰绮礼的支持之后,他又想要获得义子的支持,结果,义子却有着与他不同的魔术理念,为了樱而出走。他很清楚,他被束缚在了圣杯战争的车轮之上,不仅是他,创立圣杯系统的御三家都被圣杯束缚了命运。圣杯系统是错的吗?不,如果是这样,那三家的远祖创立圣杯的初衷也就等于受到了亵渎。身为远坂家主,这个职责必须由他来承担与完成,宿命难辞。“老师,我失败了,请您责罚于我吧。”言峰绮礼狼狈地出现在了远坂时臣的身后。“不,绮礼,你已经尽力了。”远坂时臣那英俊的面孔蒙上一层沧桑。“老师……您放心,还会有机会的!”言峰绮礼想要克服被挫败的心理,那份恐惧如同魔魇般深植他的内心,他必须抵达那个尽头,再一次看到那份深邃的黑暗!“绮礼,你已经失去了从者,留下来也不会具备任何的意义了,所以,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感谢你,能够支援我到现在。”远坂时臣知道最终的结果一定是无比残酷的,所以,他不希望再让任何人受累于此了。走在魔术师这条道路上的他,继承了先祖理想的他,有着不得不前进的理由,只有他无法独善其身,即便至死也要贯彻身为魔术师的自尊。“老师啊!您难道要放弃了吗?这不正确,您必须获得圣杯!我们已经发现了他的弱点,像这一次一样,这样的差事交给我来执行吧!”言峰绮礼不能够接受这样的结果,因为远坂时臣一开始向他说明的正确并非是这样的!“绮礼,十分抱歉,接下来的事情,必须由我一人来承担,哪怕是遍体鳞伤的结果,我也要独自舔拭伤口,魔术师的道路就是这样。今晚,我本应该阻止你,但我却输给了自己的软弱,忘记了尊严。接下来,我想要以正确的方式结束战斗,以不辱没远坂家先祖与祖师修拜因奥古的荣光。是我跨越阻碍抵达理想的根源,还是仰视着他再添一笔成就,都是与有荣焉的一件事情,这也符合我将樱推向另一个命运的选择。既然我可以毫不犹豫的把樱过继给间桐家不去过问她的未来,那我也必须以同样的心情走上自己所选择的道路,这正是魔术师的矜持!”远坂时臣知道用上任何计策也难以撼动冠位魔术师的高瞻远瞩,那么就只剩下孑然一身的前往魔术师的未来,优雅而从容进行一场魔术师间的战斗。“不!我不认可,您不应该是心怀冷酷理念的魔术师吗?家庭与子女都不过是辅助您成就伟业的道具,恰恰有这么一个失去了魔术师理念的冠位魔术师,无论他多么强大,都不是圣杯所要挑选的人,只有像您这样冷酷而坚定的人才有资格获得圣杯!再来一次,感情这种东西对于魔术师根本无足轻重,因为渺小的感情而拒绝圣杯诱惑的他,必须倒下!就算粉身碎骨,我也为辅佐您将他斩杀。为您那正确的理念而献身,是他的荣幸,正如殉道者为了神子而献身一样,您是圣杯选定之人,他则是殉道者!我们当然不会忘却他的贡献,但这是他必经的朝圣之路,我们无须为他怜悯,可悲的根源之子,拥有上天赐予的才能却执着于泥泞的凡俗情义,只有殉道方能让他解脱!!”言峰绮礼跪行到远坂时臣的身后,满怀正义感的阐述着自己的理念。“住嘴,绮礼!那种扭曲的正确,就算取得了圣杯,也玷污了魔术师的尊严!什么殉道者,他还是个孩子,他只是天真地疼爱着自己的妹妹,呵护着自己的家人。身为长辈,永远负有教导后辈的职责,在这场圣杯战争中,我必须亲自告诉他什么才是魔术师的正确,以我远坂时臣至今为止的魔术修养与成就,慷慨无私地向他展示真正魔术师的末路!将我的理念深植于他的印象之中,这样,总有一天,抵达根源的他,就会明白我的教诲之重要,那一刻,我也能够得到根源的救赎。绮礼,所谓魔术师就是这样的生物,魔术师之间的战斗,不仅仅是以消灭对方为目的,更加是为了将魔术师的信念贯彻得坚如磐石,真正能够抵达根源的魔术师,必定是受到了一位又一位坚定理念的魔术师的指导,才如愿以偿的!如同创立圣杯的御三家,为了抵达根源,而献身于圣杯,将这一信念传递给后代子孙,哪怕自己的失败也不会后悔,因为他们的理念终有一天会在后代身上实现,那时他们也等同于抵达了根源。snew我将樱过继给间桐家,正是明白这一道理。拥有两位子嗣的魔术师,都会有着与我相同的烦恼,秘术只能传授给一个,另一个注定会沦为平庸之辈。我的妻子葵作为母体非常优秀,无论是凛还是樱,都是带有着同等稀有天分而诞生的魔术师,选择其中一个,就意味着泯灭另一个人的才能。所以,樱是幸福的,过继到间桐家的她可以继续坚持魔术师的荣光。未来,不管是凛还是樱,只要有一个抵达根源,就是远坂家的至幸,哪怕她们都抵达不了,还有着她们的后代。所以,魔术师的一生应当保持从容与优雅,无须因为任何的事情而悔恨,因为只要延续下去,就有抵达根源的一天。我,过于执着于自己,而忽视了魔术师间的传承,已经走错了一步,现在回头还不晩!”远坂时臣看到了间桐樱的成长,在黛冬寒的调教下,他的这一个女儿也顺利地踏上了魔术师的道路,还有着凛也通过今晚的行动诞生了魔术师那高傲的灵魂。还有黛冬寒这名义子。所以,他已经满足了,无论什么样的未来,作为一位魔术师,他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就要为成为远坂凛、间桐樱、黛冬寒的榜样而战斗到圣杯战争的最后一刻。“老师——!”“退下吧,绮礼,你放心,我并没有放弃,只是更加坚定了而已。”“老师……老师……老师啊——!”在言峰绮礼声嘶力竭的呼喊中,远坂时臣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啊哈哈哈~真是有够搞笑的呢,时臣啊时臣,优柔而寡断,哪一方面都不够彻底,既然渴望圣杯,那就应该不择手段地获取,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啊!一副冠冕堂皇,大彻大悟的模样就想结束了?哼!没想到会是这么让人无聊的夜晚。”archer出现在了言峰绮礼的身边。他知道,如果任由远坂时臣这么发挥下去,他很快就会退场,但是,他并不想现在就结束。如果这世间没有一个让他感兴趣的人,用不着时远坂时臣做出觉悟,他自己就会选择早点结束这无聊的战斗。然而,他还想要看下去,还有一些值得品味的灵魂可以欣赏。既然远坂时臣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了趣味,那么就换一个好了,刚好,现在有一个刚刚失去了从者的御主,仍然迷恋于圣杯战争而不肯退出。“住嘴,英雄王,不许你侮辱老师,他只是一时迷惘了而已,就算是主也会有着困惑之时!”言峰绮礼站起来呵斥道,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也要维护老师的尊严。“绮礼啊,你无法放下的是远坂时臣的圣杯战争,还是另有目的呢?这是我这么多天,头一次看到你如此激动,现在的你就仿佛是伊甸园的蛇,对善恶之果垂涎三尺!不理解什么是善什么是恶的你,渴求着品尝恶果!看看你的手吧,圣痕再次浮现了哦——!”archer引导着言峰绮礼心中的欲望。“不可能——!圣杯选择的是老师,不应该是我,我只是圣杯安排给他的辅助者!再说了,你又懂得什么善恶之果,我可是拥有信仰之人,就算是有着渴求,也应该是善,而不是恶!”言峰绮礼言辞拒绝道。令咒确实又浮现在了他的手背上面,可是,不,不对……“你只是不想承认而已,你渴望再一次面对让你产生恐惧的此世最恶之果,但是却拿远坂时臣来当作借口!然而,远坂时臣的选择让你后悔了,因为他是没有办法让那恶果再次现身的。你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心情吧?不会流泪的你,今晚流泪了,不知渴求的你,今晚渴求了,不懂欲望的你,今晚诞生了欲望。甚至于,你产生了对那个东西的顶礼膜拜之情,本应该侍奉主的信徒,却产生了对那对至恶至暗存在的崇拜!绮礼,你知道最早的信仰是怎么产生的吗?人们畏惧于自然的神却同时又崇拜于他们,渴求他们的庇护。信仰只有在人绝望之时才会诞生!你在今晚看到了你所要信奉的主,作为信徒,你只是想要再次面见你的主!”archer一步一步揭开言峰绮礼的内心世界。“吉尔伽美什!你知道那种存在代表着什么吗?那是这个世界都不能够理解的恐怖,是对生命的否定,对一切善的排斥,是恶中之恶,至邪的诅咒……如果我选择了这样的道路,就等于背叛了信仰……”言峰绮礼挥舞着双臂,声嘶力竭的说着。为什么,为什么他在兴奋,这不应该是正确的……“哦?那你要将刚刚诞生于襁褓中的真我杀死吗?绮礼啊,你现在诞生了,和过去浑浑噩噩的人生不同,现在的言峰绮礼明白了生之喜悦,哪怕这份喜悦不是向善的一面!人之初,性本善……恶!恭喜你的新生,绮礼。但是,你的道路必须接受生命的洗礼,我想,时臣一定有这个资格,毕竟他本来就不打算活下去了,对吧,能够在最后当作废物利用,就是他对这个世界最大的价值……”archer转身消失在了高楼上,东方的太阳正缓缓升起,讽刺的是,这明媚的阳光所照亮的第一个人却是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