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打到现在,什么战术策略都不顶用了,都往死里打,打到对方躺下为止。
相比之下,鞑军的战斗素质高过宋军二筹,宋军死伤人数远远多过鞑军。
见前线乏人,李曾伯干脆接过了手臂粗壮的鼓手手中的枹,让鼓手上前线杀敌,连同他的亲兵也大部分派出去助战,身边只余不到十人围着他,保护他。
“咚咚咚……”
李曾伯亲自击鼓进军,以鼓励士气。
确实有用,宋军见到主帅为他们助威,士气和勇气皆涨,与鞑子奋力拼杀。
不料,狡猾的鞑军望见宋军中军旗帜,遂集中弓箭手,冲着那里放箭。
乱箭射来有如飞蝗,箭枝密集,从多方位来袭,惨叫声中,李曾伯身边亲兵们竟然悉数中箭,大部分都倒下了!
结果,手执盾牌卫护李曾伯的盾阵出现缺口,李曾伯中箭,中箭于右胁,箭力强劲,哪怕他身披重铠也被穿透,射入肌肉中,一时间血流到鞋底,右腿尽被血染!
李曾伯把箭折去,拒绝了亲兵的救援,依旧击枹不止,击鼓力道不减,鼓声不缓。
但这么用力导致血流如注,再不可持久,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把枹交给一个亲兵,让他击鼓,自己少歇,包扎一下。
他所处地方地势稍高,放眼望去,宋军还在死战,但颓势毕显,因为鞑军一边倒地向前突击,宋军旗倒人亡,死伤者直线上阵,原本厚实的大阵,已然消失大半矣。
除了正在攻击的蒙古军,还有数股蒙古骑兵在宋军阵外四处游弋,不断地向着宋阵中发箭攻击,不时箭如泼雨般倾泻在宋军头上,带来阵阵的惨嚎。
如果大家面对面搏斗,技不如人,死在对方手下也就罢了。
打到现在,宋军弓箭手已然乏力,拉不满弓,哪怕是弩也难以开张,箭出无力。
要知道拉弓要用力,弓箭手射箭在短时间内顶多十几二十枝箭,之后手臂酸麻,无力开弓,
差不多射出三四十箭后就得长时间休息,一顶多射上百箭就不错了。
这支宋军的弓箭手曾下过苦功练习,但相较鞑军,还是差了不少,战至现在,鞑子弓箭依旧十足,射得也多,前线鞑子战斗,后面的鞑子一刻不停地放箭,给宋军造成重大伤亡,死在鞑子箭下的宋军占总伤亡人数过半!
蒙古军极有耐心,他们不急于发动总攻,只是不断地给宋军放血。
这正是蒙古军的可怕之处,他们弓马娴熟,持久作战能力强,就象一条巨蟒发力,残忍地、慢慢地将强敌给绞死!
换作是孟之祥和吕文德领军,他们会用种种的战术手段打破僵局,不让鞑子占优,但是李曾伯作不到,唯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已的军队不断地被消耗,损失不断增大。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曾伯孤注一掷,把总预备队---帅府亲军三千人由统制官张桂波统领,向着蒙古中军大纛处发动飞蛾扑火般的攻击,试图来个黑虎掏心,遂行斩首计划,杀死敌方大酋。
张桂波性格沉毅,作战勇敢,他手执偃月关王刀,率三千人马,往鞑军中军而云。
他们一声不吭,闷头前进,到得前线,迅猛突击!
不顾一切地向前冲锋,受赡人只要还能战斗,依旧前进。
宋人都知道是关键时刻,不成功就成仁,因此每个人都拼了命,一刀换一刀,一命换一命,一时间让他们接近于忽必烈于百步外。
可是咫尺涯,这百步冲不过去就是过不去,忽必烈已经历练出来,他看到一支敌军一下子快要冲过来,哪还不知道南蛮打的什么鬼主意。
因此他出动他的底牌,即怯薛军三千人,连同其他军队一起上前迎击这支勇敢的宋军,又拨二千弓箭手,让他们照准宋军来势尽力放箭。
箭枝呼啸而出,哪怕打到下午未时底,鞑军的攻击依旧有力,结果让宋军遭遇损失的同时,也有力地狙击了宋军对一线的支援。
只听得“嗖嗖……”直响,空中的箭矢如同雨点一样抛射下来,打在甲片上“叮叮当当”作响,中箭受伤者大声地惨叫呻吟着。
统制官张桂波砍翻二名鞑子,再无战果。
鞑军实力惊人,甚至连个百夫长和十夫长都堪是张桂波的对手,他的大刀虽利,对方均为大力+高敏的强手,即使刀法不如他,其它方面的素质也补救过来。
至于其他宋军就逊色多了,本来就技不如人,缺乏一线兵力的帅府亲军遭遇了怯薛军的疯狂屠杀。
怯薛军骑兵挥起刀乱劈,也不知道砍到了什么东西,反正就是将宋军一层层地劈开,又有鞑子手执骨朵、利斧和锤子的重型兵器,冲着宋军一通狠揍,杀得宋军断头断肢,鲜血迸飞,哭爹喊娘。
看到这么个惨状,后面的宋军犹豫不前。
帅府亲军是李曾伯仔细挑选出来的精兵,翼他们能起到力挽狂澜的地步,奈何他们让李曾伯失望了。
究其原因,他们没有经过战场的锤炼,要千锤百炼始成钢,这支部队虽然身体素质过硬,终究差过身经百战的怯薛军多多,被怯薛军暴打,斩瓜切菜一般,一些士兵甚至转身逃跑。
其他部队没逃,帅府亲军成了逃跑榜样?
军官急红了眼,斩杀数员逃兵后稳定阵脚,双方短兵相接,前后的军士挤作一团,拼命厮杀你死我亡。
前无去路、后无退路!
那里就是个修罗场一般,遍地尸体和鲜血,人们的叫声先是十分惨烈,到达了一个峰值后回落。
因为,宋军被杀得七七八八,后继乏力了!
这是不到半个时辰的事,怯薛军已然消灭了面前的宋军,原本二万大军,严重缩水到三千人不到,鞑军只减少不到五分之一人,从四面八方向着宋军帅旗位置围拢过来。
统制官谭明杰被打折了右臂,吊着手,匆忙找到李曾伯进言道:“事急矣,请相公上快马,速速离开!”
李曾伯惨笑道:“事已至此,大宋只有战死的相公,没有逃跑的相公!”
他上马,率领身边部队向着鞑军大阵中发动飞蛾扑火般的冲击,直至最后一裙下。
大宋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李曾伯,阵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