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到底谁是笔?(1 / 1)

普罗之主 沙拉古斯 3749 字 2个月前

看到葛俊的尸体,何才元身体颤抖了一下。

货郎笑道:「难受么?你主子死了,你是不是特别想磕一个?你可以磕一个,我放你过去。」

何才元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他是真伤心。

犹豫了片刻,他没去磕头,长叹一声道:「葛大人待老朽恩重如山,而今就这么走了,却让老朽痛如刀绞!」

货郎叹道:「难得你这份忠诚,早知道让你再见上他一面,

不过现在也不迟,这蛤走路不快,你立刻启程,黄泉路上还能追得上他。」

何才元擦擦眼泪,摇摇头道:「斯人已逝,老朽再无牵挂,今后愿追随于阁下,鞍前马后,任凭驱遣。」

货郎笑出了声音,从夜幕之中缓缓现身,推着货车来到了何才元近前。

以他的身份和实力,再加上走南闯北的职业,什么人没见过?

可何才元这类人物,总能给货郎一些惊喜。

「你先说说,这只蛤怎么来的普罗州?是谁指使他来的?我想看看到底是谁坏了规矩。」

何才元道:「其中详情,老朽暂且不知。」

货郎看着何才元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还留你做什么?」

何才元赶紧改口:「我听到过一些风闻,有人曾说葛俊因为意外,误入了墨香店,被地头神困住,出不来了。”

「误入?」货郎笑道,「一不小心出了内州,然后误打误撞进了墨香店,是这个意思吧?」

何才元不傻,他知道这话不可信,赶紧解释道:「这只是传闻,劳烦主子给老奴三天时间,老奴必定能查明此事。」

货郎起了身鸡皮疙瘩。

这才说了几句话,何才元已经主动叫主子了,而且还自称老奴。

「你是真心想跟着我?」货郎半坐在自己的货车上,随手摆弄着拨浪鼓何才元撩起长袍,跪在了地上,给货郎磕了个头:「老奴愿把这条性命托付给主子!」

货郎点点头道:「行,你这条命,我收下了。」

旁边的楚少强看得非常清楚,他知道货郎不可能饶过何才元,

只是他没想到,何才元猛然掀起了落在地上长袍。

在他长袍下方,有两个用血写下的大字。

一个「网」字,一个「杀」字,迅速飞向了货郎。

这两个字,是何才元向货郎求饶的时候,偷偷写下的,

「杀」字是为了和货郎战斗,这点非常容易理解,楚少强想不明白,

这「网」字是做什么用的?

想用一张网困住货郎,未免有些儿戏,可这「网」字不是一张网,一笔一画,层层叠叠,嵌套了数百个细小的「网」字。

能在货郎眼皮底下写出这「网」字,足见何才元的手段,按照何才元的推断,货郎肯定先要打散「杀」字,再对「网」字出手,届时数百张网一起张开,能为何才元拖延一点时间,有这一点时间,他就有机会从货郎手上脱身看着两个字飞了过来,货郎依旧坐在货车上,拿着拨浪鼓左右一晃,轻轻松松接住了两个字。

数百张网一起张开,没缠住货郎,缠住了拨浪鼓。

货郎笑了,何才元哭了。

他知道货郎很强悍,但没想到强悍到这种地步。

货郎用手一拨,把层层丝网全都拨开,鼓面露出了何才元的血迹,

「这是你的血?」

何才元起身就跑。

货郎左手着鼓面,右手着鼓柄,两手轻轻一拧,何才元整个人呈麻花状,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汗水顺着楚少强的脸颊不停滑落,货郎看着楚少强道:「该你了。」

楚少强哆哆嗦嗦道:「我不知道葛俊为什么会来墨香店,我是收到了内州的消息,说他被困在了这里,只要救他出来,就不再追究秋落叶的事情。」

「真的只知道这些?」

楚少强连连点头:「我没胆子骗你,我说的都是实话,要是能放我一条生路,我感激不尽,如果一定要杀我,劳烦您给个痛快。」

货郎走到楚少强近前,拿了块麻布,抖落抖落,给楚少强擦了擦汗:‘

看把你吓得,这汗擦都擦不干净,我给你块胰子(肥皂),你拿去洗洗吧。」

货郎一伸手,货车上飞过来一块胰子,货郎拿在手上闻了闻:「玫瑰香的,你尝尝。」

说完,货郎把胰子塞进了楚少强嘴里。

由不得楚少强反抗,这块胰子直接钻进了楚少强的喉咙。

浓烈的玫瑰香气,带着泡沫,顺着食道往上反,楚少强不敢挣扎,连泡沫都不敢吐出来,老老实实在原地站着。

吃了这块胰子,楚少强心里清楚,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但他也知道,除非货郎同意,否则这块胰子再也出不来了,今后他要做很多事情,具体什么事情,得看货郎的吩咐。

「去吧,洗脸去吧。」货郎一挥手,楚少强撒腿跑了。

货郎走进了森林,看到李伴峰正在用胶布缠伤口。

「这西洋人的玩意不管用,就能止个血,我这有雪花膏,给你擦点,伤口好得快,还不留疤痕。”

李伴峰冷哼了一声:「你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早就来了,就看着我在这挨打?」

货郎一脸严肃道:「哪能呢,我刚到!」

「有多刚?」

「你刚才听到几声鼓响?」

李伴峰回忆了一下:「当当当,四声。”

「不对,」货郎摇头道,「是当!恍当当当!五声,我先打了一声,把那蛤弄翻了,然后就立刻出来救你了。」

「当一声就弄翻了?」李伴峰不信,「再者说了,我一直在门口守着,

你从哪进去的?」

「你说那座湖?那里入口不止一个,现在还不知道葛俊是从哪个入口进来的,也难为那书生在里边扛了那么久。”

那书生?

「你是说墨香店的地头神?」李伴峰正想问这事,「这的地头神怎么变成那模样了?不分敌我,见人就打?」

「这不能问我呀,」货郎苦笑一声,「我卖了一支笔,结果被用成了这副模样,我看着也心疼。」

「你卖笔?」李伴峰拿起了自己的判官笔:「这是别人送我的,不是你卖给我的。」

货郎摇头道:「说的不是你,是你的判官笔。」

「你卖给我的判官笔一支笔?」这话说的都绕舌头,李伴峰皱眉道,「你能说得明白点么?」

「你听不明白?」货郎笑道,「问问你家判官笔呀,三句话能猜出来意,五句话能猜透人心,你看看他能不能猜的明白?」

这话不是形容慕容贵的么?怎么变成判官笔了?

判官笔在旁回应了货郎一句:「猜个屁。」

「粗俗!」货郎听见了,「跟着这俗人待久了,慧业文人也学坏了。」

李伴峰拿起判官笔道:「他就是慧业文人?」

货郎点点头道:「是,墨香店第一大才子,天生与文字结缘的就是他,

慕容贵原本是个穷书生,年轻的时候,靠着一身学识攒了一份家业,

修为还在地皮的时候,他在墨香店已经很有威望,成立了一大帮门,名叫墨客帮,

当时的墨香店,地头神名叫八斗墨客,名字被用在了帮门上,八斗墨客非但不生气,反倒对慕容贵颇为赏识,将他收作了弟子,

八斗墨客用了特殊手段,让慕容贵跳过内州,到了云上,把墨香店的地界交给了慧业文人,八斗墨客不知所踪,

从那以后,慕容贵就成了墨香店的地头神。”

李伴峰看着判官笔道:「这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判官笔酝酿许久道:「太长。」

李伴峰问货郎:「为什么慕容贵会变成判官笔?」

货郎叹道:「这里边有很多事,细说起来不知要说多久,世人都以为慕容贵擅长揣度人心,猜对了天经地义,猜不对罪大恶极试问手段再怎么高明,谁能每次都猜那么准?就算猜准了,谁能每次都应对那么妥当?

做一家之主,家里有事都怪他,做一帮之主,帮里有事还怪他,成了一地之主,地界上有事都赖他,

墨香店到处都是文人,文人那张嘴你也知道,说话拐弯抹角不好猜,遇到一点小事笔诛口伐不算完,

再加上墨香店这地方特殊,得让不认字的想认字,认了字的接着学,有学问的加倍学,光是维持地界上的规矩,已经让人精疲力竭,再加上揣度人心,慕容贵实在扛不住了。」

说到这,判官笔喊了一声:「老贼跑了!」

哪个老贼?

货郎道:「他说的是八斗墨客,离开墨香店那天,他特别的高兴,

当了几年地头神,慕容贵变了,彻底变了。'

李伴峰问:「变成什么样了?」

货郎拿起判官笔,在柳树下写了个「慧」字,地头神的住处呈现了出来。

他带着李伴峰穿过了冰封的湖面,进了竹林里的一座阁楼之中。

墨香店的「地头神」,此刻正在阁楼里,湖里的蛤被货郎杀了,他也不需要在湖面上发力,但依然在书案奋笔疾书,写的不是「杀」和「」

他写的都是墨香店的三条规则。

「盲者当愧」、「文者当勉」、「世人当习文」

货郎指着墙壁道:「这是慕容贵当年留下的字。’

李伴峰抬头一看,那四个大字,笔法厚重,气势雄浑,内容是:老子不猜!

货郎耸耸眉毛:「他不猜了,什么事都不管了,外州有一句话,叫摆烂,你知道么?」

李伴峰点头道:「这个我懂。」

货郎接着说道:「因为他摆烂了,墨香店出了不少事,我卖了一支笔给他,这支笔有灵性,能帮他维持地界上的秩序,

我是想让毛笔帮他分担一些事情,谁知道慕容贵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偷偷入了懒修道门,用了懒修道门的手段,把文修的修为给了笔,

他把自已变成了笔,把笔变成了地头神,他假扮成法宝,流落到民间,

逃出去了,

可怜我好好的一支笔,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守着这地界,灵性还在,可灵智被消磨的所剩无几,

而今不分敌我,见人就打,多亏他还认识我,没有对我下手。「

说话间,货郎心疼的拍了拍这位「地头神」。

「地头神」抬起头,盯着货郎看了好久,然后张开嘴,一口咬在了货郎手上。

「松开,快松开!」货郎连蹬带端,把手拔了出来。

这口咬得狠,疼得货郎直哆嗦。

李伴峰看着判官笔问道:「你是怎么把修为传送一支笔的?」

「哼!」判官笔回应了一声,翻个身,睡去了。

PS:墨香店的秩序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