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家的事到这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迟哆哆给郁老爷子开了两张单子。
一张是治疗他现在这个病的,另外一个则是隔绝灵土所需要准备的材料。
郁老爷子自然是千恩万谢,本来想给迟哆哆一笔天价诊疗费,却被迟哆哆拒绝了。
“如果想感谢我的话,每个月送我一点那块地里面的土就好,”迟哆哆道:“足以抵得上你的治疗费了。”
即便是放在之前迟哆哆的世界,灵土也是极为珍贵的东西,她搜罗到的几种非常珍贵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药材,就需要用灵土来培育。
郁老爷子当然答应了下来,他毕恭毕敬地把人送出门,回屋之后,郑重其事地嘱咐儿子:“以后,如果哆哆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事情,你一定要尽力帮。”
郁远诧异地看向父亲:“可她并没有答应做我的干女儿,没有这层身份,如果贸然对她好的话,恐怕会让外人误会,觉得我们是和迟家联合起来了。”
“不必顾虑这么多,”郁老爷子抬了抬下巴:“我带着郁家经过这么多大风大浪,走到今天这步,不是要你们畏首畏尾不敢做事的,迟家的事你不用管,但和哆哆利益相关的事情,必须要先确保哆哆的利益!”
“还有,不要再说什么干女儿的事了!”郁老爷子气鼓鼓地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哆哆可是我尊敬的人,给你当干女儿?你还真是想的美!”
郁远被骂的格外委屈,心里同样也是充满了不解。
这个迟哆哆虽然有些天赋,看起来为人处事也和普通孩子不一样,但是也不至于让自己的父亲,堂堂京都四大世家的家主这样尊敬吧。
事关郁家的秘密,郁老爷子没有办法给儿子解释太多,只是拍了拍郁远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只要知道,我,乃至咱们郁家,是欠了哆哆的。”
解决了郁家那么多年以来一直困扰着各位家主的遗传病,这么重要的事情,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了。
若是自己的父亲在世时,能遇到迟哆哆该有多好。
即便是真的到了大限,也能走的安详一些,而不是在病痛的折磨中含恨离去。
郁远点头应下,抬起头,看见的就是郁老爷子那有些沧桑沉重的眼眸。
……
迟哆哆解决了郁家的事,紧接着就回了家。
明天幼儿园又要开学。
幼儿园开学虽然意味着某种程度上的自由,但也代表着,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办法见到迟之鸿了。
当然,迟哆哆也不是舍不得他。
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再给自己的计划加把火罢了。
听说她回家来了,迟之鸿就难以抑制地想到,前几天小姑娘在家时,自己过得水深火热的日子。
他下意识起了几分提防之意。
然而整个晚上,迟哆哆都没有什么奇怪的表现,也就是在饭桌上有点黏人,非要让自己给她夹菜而已。
迟之鸿一边要承受着小姑娘软言细语的央求,另一边还要承受着家里其他几个男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只觉得愁云惨淡,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迟之鸿立刻回了自己的卧室,随便处理了一点公务,就早早睡了。
迟哆哆明天就要去幼儿园了,迟之鸿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连睡觉都比以前香了。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叫醒他的不是闹钟,也不是灿烂的阳光,而是迟哆哆的拍门声。迟之鸿一看时间,七点多。
这个时候小姑娘不应该准备出发去幼儿园了吗?
他顶着一头因为睡姿不规整,而显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给迟哆哆开了门。
小姑娘已经穿戴整齐,身上是羲和幼儿园的校服,头顶戴着一个淡金色的蝴蝶结,辫子是陆舒精心编过的,服帖地垂在脑后,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看起来格外乖巧。
看着迟哆哆水灵灵亮晶晶的眼睛,迟之鸿的起床气默默憋了回去:“大清早的,干什么?”
“爸爸,”迟哆哆奶声奶气地道:“我要去上学了。”
……这是在上学之前还要跟自己打个招呼道个别吗?
迟之鸿沉默了一会,艰难开口:“哦,我知道了。”
说完,男人就想关上房门继续去睡。
然而迟哆哆下一句话却让他僵在了原地。
“我上学,爸爸不送我吗?”
迟之鸿眼皮微跳:“迟家有车,也有司机。”
言下之意,就是有人开车送你,所以别来烦我。
然而迟之鸿忘记了,眼前这个小姑娘,在这种时候一般是听不出他话里的言外之意的。
“那不一样呀,”小姑娘歪着头看他,表情天真:“司机是司机,爸爸是爸爸,爸爸不开车也是爸爸,司机开车也不是爸爸。”
迟之鸿:……
大清早的头脑确实不清醒,他绕了半天,还是把自己绕糊涂了,最终只能不耐烦地道:“所以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想让爸爸送我啊!”
迟之鸿冷漠转头:“没时间,不送。”
听到他说这句话,原本眼神还亮晶晶的小姑娘一下子就蔫了下来。
原本因为晃动而微微翘起的小辫子,也耷拉了下去,显得无比沮丧。
迟之鸿突然就觉得有点莫名的愧疚。
他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什么话来,面前的小姑娘垂着头,仿佛是在说给他听,又仿佛是在喃喃自语。
“可是,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送……”
“爷爷年纪大了,我怕他身体不舒服,就只有哥哥送,有时候哥哥们忙,就只有管家和司机送我。”
“还有别的小朋友问我,为什么我没有爸爸送?是不是我没有爸爸?”
“我说过我有,他们都不相信,说我是小骗子,他们说,有爸爸的小朋友都是爸爸来送的,可我从来都没有爸爸来送,所以我就是没有爸爸。”
“可我没有撒谎,我就是有啊……”
“我有爸爸的……”
小姑娘声音一声比一声低,话里的委屈几乎要凝成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