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元青看着黄老震惊复杂的脸色,意料之中地苦笑了一声。
黄老的表现已经很平和了,如果换做其他人,说不定会直接破口大骂。
任谁看到治病救人的竟然是个小姑娘,都不会相信的。
他怕黄老觉得他在骗人,一脸诚恳地开口道:“院长,救了祖父的就是我妹妹,哆哆。”
“您也见过哆哆的,她不止会做那种药,还会针灸,我亲眼看着她施针的!真的!没骗您!”
迟哆哆听到声响,好奇地抬眼看过来,黄老对上迟哆哆的眼神,身体微微一颤,唇瓣颤抖,半晌都说不出话。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大步走上前去。
只见黄老疾步走到床前,然后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迟元青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扶,却被黄老隔开了。
“神医!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之前竟然没认出您来!”
“之前您的一句指点,让我受益良多,我找了您很久了!”
“神医!请您收我为徒吧!”
迟元青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嘴巴越长越大,眼看着就能放下个鸡蛋了。
黄老请别人收他为徒?
这怎么可能!
黄老是谁?是中医协会会长,中医学术界的金字塔塔尖!
向来只有别人求着他收徒的份儿,哪有他求别人收徒的道理!
而这每一位老前辈,竟然跪在地上,求着一个四岁半的娃娃收他为徒?
迟元青抬手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幻觉。
而更令人诧异的是,迟哆哆竟然一点惊讶的意思都没有,像是对这种事司空见惯了一样。
她先是挪了挪位置,避开了黄老的大礼,然后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你起来吧,我不收徒的。”
这样的场景,这一年来没有百次也有八十,她都被跪习惯了。
看着小丫头宠辱不惊的样子,迟元青脑子里甚至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黄老是自己的院长,也是自己导师的老师。
算起来,黄老就是自己的师爷。
如果黄老真的拜迟哆哆为师……
那自己岂不是比迟哆哆小了三辈?!
迟元青看向床上依然晃悠着小短腿的迟哆哆,想象着自己以后要叫她师祖的样子,心情无比复杂。
黄老被拒绝了也不死心,甚至开始打感情牌:“神医,您不知道,这一年来我一直都在找你,就是想求您再指点我一次,在我心里,早就把您当成我的老师了!”“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啊!”
“你先别跪了,起来好好说话,”迟哆哆叹了口气,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黄老被迟元青扶着站起身,目光热切地看着她:“因为您救人的针法是独一无二的!我一看迟老爷子,就知道肯定是您出手了!”
这事要从一年前说起。
当时迟哆哆刚穿越过来,急需珍贵的药物来吊命,手上又没有钱,只好乔装一番,找到了中医协会的总部。
为了掩饰身份,她披着黑色的斗篷,用了变声器,说自己是个侏儒症患者,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
迟哆哆很大言不惭地说,要帮中医协会治好一个病人,如果治不好,就分文不取。
而如果能治好,中医协会就要送她几种药物作为报酬。
虽然迟哆哆说了不收钱,但中医协会也不可能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先是出了几道题测试了一下迟哆哆,然后才带着她见了一位已经处在了弥留之际的病人。
那位病人得的是很严重的过敏急症,送过来时已经呼吸困难了,迟哆哆二话不说,直接要了一套银针,当众开始施针。
她一针下去,病人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等所有针都没入了患者体内,病人就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等行云流水的一趟操作下来,在病危边缘挣扎了一天的病人竟然直接陷入了熟睡之中!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家属更是痛哭着下跪感谢她。
中医协会的人苦苦挽留迟哆哆,却被无情拒绝了,只是催着他们把药材拿出来,就算是两清。
黄老正巧也在场,等人去拿药的功夫,和迟哆哆聊了几句,迟哆哆顺嘴给他解答了一些疑问,没想到直接把黄老纠结已久的问题点透了。
从此之后,黄老的医术更上一层楼,对这位只出现了一次的神医也满怀感激之情。
而迟哆哆所用的那种针法,黄老虽然只见过一次,但却一直牢牢记在心里,今日再见,才能一下子认出来。
看到迟哆哆的真实模样,再联系起之前的“侏儒”神医,答案自然就呼之欲出了。
……
“我真的很想报答您那几句提点之恩!”黄老激动得老脸通红:“请您给我这个机会吧!”
“我不收徒的,”迟哆哆依然是摇头,羊角辫一晃一晃的,看着十分可爱:“不过如果你非要报答我的话,就答应我件别的事情吧。”
黄老立刻来了精神:“您说!我一定做到!”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拜托你帮我打打掩护,”迟哆哆眨眨眼睛,甜甜一笑:“迟老爷子起死回生的事,就麻烦你帮我扛着了。”
“这……”
黄老有些犹豫。
他倒不是觉得难办,而是觉得抢了迟哆哆的功劳,于心难安。
“我这个人最讨厌麻烦了,”迟哆哆道:“对外,你就说我是你助手,免得我一直被人问东问西的。”
“您说得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黄老也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点头答应了下来:“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您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本事,说不定会引来许多风险,还是您考虑的周到!”
迟哆哆现在才四岁半,有本事,却没什么自保能力,与虚无缥缈的荣誉相比,她的安全要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