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受尽厌弃的小丫头片子而已,要不是迟老爷子病重,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回到迟家?
乡下来的野丫头,哪有自己的琪琪讨人喜欢?就算迟家想养女儿,也是琪琪最合适!
等着瞧吧,迟夫人的位子,早晚都是自己的!
——
迟元青抱着迟哆哆走到主宅门口,才在佣人诧异的注视中把人放了下来:“行了,自己走吧。”
迟哆哆乖巧地应了一声,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走进了大门。
“二少爷!”两人刚进门,就见一位佣人匆匆跑来:“老爷子病情突然恶化了,您快去看看吧!”
迟元青太阳穴一跳,再顾不上身后的小丫头,急匆匆地往楼上跑去。
迟哆哆抬头看见二十几级楼梯,眼前不由得一黑。
还能怎么办,爬吧。
等她终于气喘吁吁走到老爷子的房门前,门内已然传出了悲恸而压抑的哭声。
迟哆哆从门缝里钻进去,四下看了看。
屋内大概站了几十个人,只是大部分都低着头站在角落,不敢凑到前面去碍眼,每个人都是面色悲切眼眶含泪,至于是真心还是假意,那就不好说了。
床前只站了一个少年,老爷子插着输液针的手正拉着他,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
第十章迟老爷子与少年
迟哆哆打量了少年一眼,不由得生出了一点好奇心。
如此肃穆的场景,连迟元青都只能双眼通红地跪在旁边,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能让老爷子这般看重,连亲孙子都得靠边站?
可如今的情形不容迟哆哆细想,她仗着人长得小,不惹人注意,堂而皇之地凑到了离床一米多远的地方,认真地打量着床上躺着的老人。
这就是迟元青口中那个要把她从乡下接回来的祖父,迟家老一辈的掌权人,迟夺迟老爷子。
他衣着整洁,面容刚毅,有点不怒自威的意思,他的发丝中只夹杂着几根银发,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老——至少还没到油尽灯枯的年纪。
这张脸上虽然只长了少许皱纹,但此时却笼罩着浓浓的死气,迟夺面色苍白,唇色微微发紫,眼下还有淤青一般的痕迹,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迟哆哆听到他拉着少年的手,断断续续地道:“我……不想……挟恩……图报,可迟、迟家已有……乱象,我、我放心……不下……”
那少年脊背挺直,只有头微微低着,神态专注地听着老爷子说话。
迟哆哆听得费力,就干脆跑到了床边,仰着小脸去看床上的人。
老爷子缓气的功夫,不知怎么视线一歪,就对上了正扒着床边的迟哆哆。
他微微瞪大眼睛,喃喃道:“是、是哆哆……吗?”
迟哆哆被抓包,倒也没多惊慌,而是冲着老爷子歪了歪头:“祖父?”
“欸,”老爷子眼里闪动着欣慰的光亮,努力伸出手拍了拍迟哆哆的头,“好、好孩子……”
迟哆哆一愣,心情复杂地抿了抿唇。
两辈子加起来,她当了快三十年的孤儿,还从没感受过来自长辈的善意,更别说是如此亲昵的举动了。
这种感觉……似乎也不算差。
旁边守着的几个保镖看着突然出现的小姑娘,也都吓了一跳,连忙走上前来想把迟哆哆拽走,却被老爷子摆手制止了,他再度看向床边安静站着的少年:“这……是我唯一的、孙女……如今、回来了,我也就能、能放心……走……”
老人说完这些,又冲着迟哆哆弯了弯唇角,就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一般,垂下手阖上眼,身旁的心电监护仪适时地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哔——”
“老爷子——”
所有人都明白这道声音意味着什么,一直沉默落泪的众人顿时恸哭出声,几十人的哭喊声混杂在一起,几乎要把人的耳膜刺穿。
“哭什么?人还没死呢。”
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突兀响起,迟元青双眼含泪,哭声都到嘴边了,闻言一个激灵,硬生生憋了回去。
其他人的情况也都差不多,有的刚摆出一张悲痛脸,还没来得及施展就僵住了,看起来颇有些滑稽。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迟元青哪还能跪得下去,连忙站起身冲到床前:“迟哆哆?你怎么跑进来了!”
说着,他就想伸手把人捞过来。
迟哆哆不躲不闪,小手一伸,小奶音理直气壮地道:“给我一套银针,我要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