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杜婶子听了不禁惊讶,她探头看了看碗里的汤,问道:“这是猪蹄?这汤怎么这么白,就跟牛奶似的!”
日常操持家务的女人们谁没炖过猪蹄,坐月子的时候,猪蹄更是难得的滋补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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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哪怕炖过猪蹄汤,做过烧猪蹄,她们也从没见过猪蹄能炖出这么奶白的颜色来的!
梅娘用木勺捞出几块猪蹄肉来,给她们看,口中说道:“就是拿猪蹄做的,我炖了一个多时辰了,快趁热喝了,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被勺子这么一翻搅,蹄花汤的香味越发浓郁起来。
饶是杜秀才喝过药,都觉得胃口一下子就打开了。
她接过木勺,略吹了吹,就把猪蹄汤送入了口中。
不知这是用什么火候熬的,猪蹄已经被炖得肉脱皮烂,里面的精华已经完全煮了出来,丝丝缕缕融化在汤中。
不同于家里母亲和婶子嫂子们做的猪蹄,这汤又粘稠又香浓,就像是一只温柔的小手,慢慢抚慰着她刚刚被苦药摧残过的喉舌。
杜秀顾不得烫,舀起来一口接一口喝个不停。
汤底下的猪蹄肉自然也不能错过,一块蹄花入口,滋味软糯鲜美,香得人恨不能连舌头一同吞下。
杜秀把一大碗猪蹄汤喝了个一干二净,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碗。
“师父,这蹄花汤是怎么做的?能不能教教我?”
杜家在北市口也算是个中等人家,日常的吃食虽不敢说是山珍海味,却也是衣食无忧,从不曾在饮食上亏欠过家里人。
可是杜秀长这么大,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猪蹄!
杜婶子她们做的猪蹄,要么油腻腻的,要么汤色淡淡的,最上面一层却全是油,让人一看就难以入口。
喝了梅娘做的蹄花汤,她才知道,原来猪蹄汤可以做得如此美味!
这么香的猪蹄汤,她怎么可以只喝一次,当然要把手艺学回来,这样想喝就自己做,那多方便啊!
杜婶子在一旁被梅娘让着也喝了一小碗蹄花汤,喝完也是赞不绝口。
听到杜秀吃完碗里的还想着学手艺,杜婶子忍不住说道:“你这孩子可真是的,自己病着还不老实,赶紧好生养着吧,你要是爱喝这汤,娘天天给你做!”
提起杜婶子做的猪蹄,杜秀立马垮了脸,眼巴巴地看着梅娘。
她不敢说母亲做的猪蹄难吃,以前还算可以勉强入口,可是喝完了梅娘做的汤,再让她喝杜婶子做的猪蹄汤,叫她如何下咽啊?
梅娘看出她的小心思,一边收碗一边说道:“你快点儿把身体养好,等你好了,我就教给你。”
杜秀顿时心花怒放,笑嘻嘻地说道:“谢谢师父!师父,你对我真好!”
又对杜婶子说道:“娘,剩下的猪蹄汤你帮我看着,晚上我还要喝!”
看她小狗般护食的模样,梅娘和杜婶子都忍不住笑了。
杜秀身体还虚弱,喝过药又吃
饱了,说了几句话又犯困了。
梅娘就叫她好好歇着,跟着杜婶子出了屋。
武兴和武鹏正在杜家堂屋里坐着,虽然没喝到蹄花汤,可杜家准备了许多年货准备过年的,这会儿拿了不少瓜子果脯等零食招待他们,武兴一时间吃得兴高采烈。
武鹏却没有他那么大的心,时不时看向杜秀屋子的方向,就算是杜家人跟他聊天,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正好梅娘出来,他赶紧迎了上去。
梅娘对他俩说道:“杜秀睡着了,咱们回去吧。”
听说杜秀没事,武鹏便放松下来,叫上武兴要回去。
谁知杜秀的父母家人都不让他们走,硬是留下他们说话。
梅娘猜测他们可能是为了杜秀的事,便跟着杜婶子进了堂屋坐下。
明儿就是大年三十,这会儿杜家的人聚得格外齐全,杜秀的几个婶子嫂子也在屋里陪着客人。
这会儿没在杜秀面前,杜婶子就不再强颜欢笑了。
她拉起梅娘的手,说道:“梅姑娘,你年纪跟我家秀儿差不多,行事却是个大方稳重的,你又是秀儿的师父,有些话,我也就不瞒你了……”
她清了清嗓子,却掩不住哽咽的声音。
“想必你也知道,我家秀儿本是定了亲的,可昨儿这事一闹,还不知她夫家听说了会怎么样……”
“唉,你别看秀儿年纪不大,却是个极有主意的,当初硬是推迟了一年的婚事,非要去做学徒,就为着这事儿,她那夫家已经对她很是不喜,若是知道杜秀出了这种事,只怕就要闹起来……”
“我倒不怕秀儿的婚事出岔子,反正咱们都知道,秀儿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就算是他们要闹,也不过是名声不好。若是她夫家拿这个做说头,哪怕是退亲,我们也不怕,总好过秀儿嫁过去受委屈。”杜婶子低头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所以我厚着脸皮,想拜托梅姑娘,没事儿多来看看秀儿,拿话开导开导她,毕竟你也曾经……再说,你又是她的师父,她一定会听你的!”
梅娘也是退过亲的,杜婶子想必就是想到这一层,才会求梅娘多开解杜秀。
听了杜婶子的话,梅娘的心情有些复杂。
想到杜秀因为自己受了这无妄之灾,梅娘越发觉得愧对杜秀和杜家的人。
更难得的是,杜秀有这么疼爱她的父母家人,哪怕她名声受损,拼着退亲也不想让杜秀受委屈。
她站起身来,向杜秀的父母郑重行礼,说道:“说起来,这都是我的不是……”
杜婶子还以为她是觉得没保护好杜秀,连忙伸手扶起她。
“梅姑娘这是做什么,你已经尽力了。”
梅娘却摇摇头,把今日去衙门听说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所以,其实那些贼人是冲着我来的,杜秀是为了我才被绑走的,这事全都怪我,如果杜秀真的出了什么事,我难辞其咎。”
杜家人这一天只顾着照顾杜秀,也没想着去衙
门打听消息。
再说大过年的,顾大人还能连夜审案吗?就算不过年,搁在寻常的时节,这案子也得审上一段时间才有结果呢。
所以梅娘说出事情的真相,让他们大吃了一惊。
杜秀爹原本想着这事关乎女儿,只让杜婶子出面跟梅娘说就是了,因此一直没插嘴,这会儿听了梅娘的话,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
“梅姑娘,你是说,这事儿都是史家人指使人去干的?只是绑错了人?”
梅娘一脸愧色地点点头:“是,杜大叔,杜婶子,这事儿全怪我!”
杜婶子回过神来,赶紧说道:“你这说的是哪里话,这怎么能怪你?你把披风借给杜秀,本就是心疼她,是那史家的人要害你们!”
杜家大嫂也忍不住插言道:“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史家派去的人若是盯上了你们,早晚都得出事!”
“对!这史家真不是好东西,自己没本事,就背后下黑手,真是阴险小人!”
事关杜家女孩的声誉,几个婶子嫂子无不义愤填膺,纷纷破口大骂。
大家越骂越是生气,什么污言秽语都往外说,梅娘反而插不上嘴了。
一群市井女人能有什么法子,骂完之后还不解气,不知谁喊了一声要去史家讨个公道。
史延贵虽然下了大牢,可是他媳妇和女儿还在家呢!
凭什么杜家的闺女被史家害成这样,史家的女人还能好好待在家里?
杜婶子也是满心怒火,她虽然很想去史家大闹一场,可又心存顾忌,便向杜秀爹征求意见。
杜秀爹哼了一声,抬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去!怎么不去?不但要去,还要把咱家的人都带上!”杜秀爹喘着粗气,怒道,“要不然,他们还真当咱们杜家是好欺负的呢!”
有了杜秀爹的这句话,杜家女人们立刻就放了心,也更有底气了。
梅娘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出言劝阻杜家的人。
受害的人是杜秀,她不可能做圣母白莲花。
再说,杜秀的名声的确是被史延贵害了,杜家人要把事情闹大,也是为了证明自家闺女的清白,这可不是小事。
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劝。
杜秀爹发了话,就叫女人们各自回去通知各房的人,明日一早全都去史家。
他正在那里调兵遣将,忽然听到一个略显青涩的声音。
“杜大叔,我也去!”
这话一出,杜秀爹和梅娘齐齐愣住。
武鹏像是鼓了半天的勇气,急促地说道:“杜秀是我们南华楼的人,是我二姐的徒弟,再说,这事儿本就是因为我二姐才会这样的,我……我也要去给我二姐和杜秀讨回公道!”
一旁的武兴听了也跳了起来:“对!史家人太坏了!我也要去!”
梅娘看着两个弟弟,又意外又震惊。
武鹏什么时候这么有主意了?
杜秀爹回过
神来,再看向武鹏的目光中就带了几分欣赏。
“不错,不错!你小子有义气,有胆气,以后肯定是个纯爷们儿!”
武鹏哪里受过这样的夸奖,一张脸都红透了。
梅娘抿了抿嘴唇,说道:“鹏儿说得对,这事本就因我而起,我家也该出一份力。鹏儿,兴儿,你俩明儿一早就跟杜大叔他们去史家,你们年纪小,一定要听杜大叔的话,别乱来,记住了吗?”
武鹏点点头:“二姐放心,我记住了!”
武兴则是一脸兴奋:“我早就想揍史家那一窝子祸害了!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他们!”
两家人商量既毕,梅娘就带着两个弟弟回家去了。
谁知武大娘听说武鹏武兴要去史家闹事,不但大加赞扬,反而也要跟着去。
本来她就是要去找史家算账的,是梅娘劝住了她,她这会儿气还没消呢!
杜家人说得对,凭什么史家要这么欺负人,真当武家没人了呢!
再说,武鹏武兴一日日长大,武大娘要让他们成为家里的顶梁柱,当然不能眼看着自家姐妹受欺负却不敢出头了!
看着母子几人跃跃欲试,梅娘无奈扶额,她劝不住武大娘,只有由他们去了。
虽然她是苦主,可是她并不赞同这种私下泄愤的行为,再说事情已经有衙门出手,她相信顾南箫一定会秉公处置的。
于是次日一早,杜家和武家人汇合,就直奔史家而去。
史家很好找,大年三十的,别人家门口都挂着红灯笼,贴着春联福字,只有史家门口冷冷清清,连积雪都没人扫。
根据杜秀爹的指挥,一行人先不急着冲进去,而是在街上叫骂起来,让左邻右舍街上的人都听听,他们是来讨公道的,不是来□□的。
一听说史家又有热闹看,整条街的人都跑出来了。
大过年的,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有免费的乐子送到家门口,谁不爱看?
等到人齐了,便有杜秀爹和大哥高声向旁人讲述史家的罪状,武大娘和杜婶子作为两位姑娘的亲娘,又是哭又是骂,率先占领了道德高地。
史家被抄过家以后就臭了大街了,要不是为了看热闹,街坊邻居们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如今听说史延贵竟然干出这样的损事,便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跟着附和叫骂起来。
杜秀爹和武大娘一行人有理又有人,外头那些闲人谁肯管史家的破事,就连保甲听说史家的事儿,都缩头回了屋里,不肯出面。
那史家自作自受,苦主要上门撒气,谁肯大过年的去触霉头?
外头人声鼎沸,群情激昂,史家却大门紧闭,两个房头的人谁都不肯出来。
史二太太恨史延贵干出这种事,连累了她们妻女,大过年的还不得消停,此刻恨不能史延贵即刻死在大牢里才好,哪里肯出头给他擦屁.股。
史延富则更是有理,史延贵是二房的人,人家有媳妇有闺女还有当秀才的姑爷,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插手管二房的事。
见史家人闭门不出,杜秀爹便叫几个子侄上前砸门,理由是请史家人出来解释。
当然史家的大门不够结实,被杜家人拿的棍棒斧锤“轻轻”敲了几下就被砸开了,大家一窝蜂涌进了史家,打头的是杜家人,武家人紧随其后,后面还有一大群看热闹的。
杜秀爹站在院子里,一副光明正大的模样,声称虽然史延贵办事阴损,专挑人家女孩下手,他却不能不顾及史家女子的名声,因此杜家人尽管进了史家,男子们也要靠后,让女人们进去找人。
于是,以杜婶子为首的杜家婶子嫂子们,还有以一当十的武大娘,手持烧火棍的娟娘,一群人立刻冲进了后院,不多一会儿就把史延富和史二太太等人抓了出来。
史延富虽然是男子,却根本挡不住如狼似虎的娘子军,在挣扎中还被挠了几下,连头发都被扯掉了几绺。
史玉娘穿着过年的新衣服,打扮得光鲜亮丽,也被揍得鬓乱钗歪。
史二太太和史贞娘就更惨了,母女两个只穿着家常旧衣,史贞娘头上还包着纱布,一副可怜柔弱的模样,母女两个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史家三个女人自有武大娘和杜婶子等人出头大骂,史延富作为仅存的一名史家老爷,被杜家男人不由分说就暴打了一顿,又拉到雪地里叫他当众道歉。
史延富哪里肯受这样的委屈,虽然被打得浑身生疼,还是大骂着杜家人有眼不识泰山,连他都敢得罪,又说要叫什么老爷什么大人的把他们都抓起来,叫他们通通下大牢。
武兴听得生气,把他摁倒在雪地里,抓起几把带泥的雪,没头没脑地塞进他嘴里。
“还叫我们下大牢?你们家干了那么多坏事,你们才该下大牢!”
杜秀爹叫了声好,高声道:“你弟弟已经被抓起来了,你们是亲兄弟,他做的坏事,你肯定也有份!等着吧,你才该去大牢里跟史延贵作伴!”
就像是老天爷也听到了他们的话似的,他们正骂着,忽然听见外头传来阵阵马蹄声。
“衙门办案,奉令抓捕人犯,闲杂人等一律避让!”
听到这个声音,史延富的眼睛里立刻充满了希冀。
杜秀爹摆了摆手,其他人立刻自觉地放开了史家的几个人。
史延富重获自由,赶紧起身朝外迎了上去。
“大人,官爷,救命啊!这些刁民要杀人啦!”
看到鼻青脸肿的史延富奔过来,领头的百户皱着眉头打量了半天,才问道:“你是史延富?”
史延富狂点头,说道:“对对,就是我,我是史大老爷!”
他又指着杜秀爹他们,喊道:“这些刁民闯进我家,把我打成这样!官爷,你快把他们都抓起来,把他们都关到大牢里,狠狠打他们的板子!”
谁知那百户根本不听他的话,只听他承认自己是史延富,就朝着兵士们一挥手。
“就是他,捆起来带走!”
几个兵士一拥
而上,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把史延富捆了个结结实实。
史延富的手被粗粝的麻绳磨得生疼,这才回过神来。
“官爷,你们抓错人了!他们才是打人的那些凶徒!”
“有什么话,进了衙门再说!”百户不耐烦地摆摆手,又对一旁几个女快手发令,“还有三个女人,你们过去验明正身,一并带走!”
看着史二太太和史玉娘等人也被捆了起来,史延富顿时傻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把他们都抓了起来!?
就算家里人有什么事,也不该把女眷都抓走啊!
史贞娘嫁过人了倒是不怕,史玉娘还要说门好亲事呢,要是进了衙门,以后可怎么说亲?
史延富的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赶紧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扑了上去。
“官爷,这是怎么回事?我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抓我?我可是史大老爷啊!我跟谢老爷最要好了,谢老爷你知道吧,就是那个跟朝廷做生意的谢皇商……”
一个兵士嫌他聒噪,一巴掌重重地挥下去,一下子就把他打倒在地上。
“没听见我们头儿的话吗?赶紧闭嘴!到了衙门,自有你说的时候!”
兵士下手可不如杜家人那么温柔,这一巴掌把史延富打得一头撞进雪地里,顿时头晕眼花。
他还想要辩解求饶,一张嘴却直接吐出几口血沫来。
这下他可不敢喊了,老老实实被牵着出去。
百户抓了史家四人,这才把目光看向杜秀爹和武大娘等人。
“你们是什么人?”
杜秀爹见势不妙,立刻上前行礼。
“官爷,小人姓杜,杜秀是小人的女儿,那边是梅姑娘的家人。”
听说梅姑娘的名头,百户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
“原来是苦主,你们受了委屈,心情不好是可以理解的,不过这大过年的,你们也别把事情闹得太大了,都散了吧,顾大人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的。”
杜秀爹原本以为还要解释几句,没想到那百户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显然是不追究他们砸门打人的事了,不由得脸上一喜。
“顾大人英明!官爷辛苦了!”
那百户点点头,便带人回去复命了。
转眼间,史家几个主子全都进了衙门,只剩下几个老弱病残的下人,躲在院子后头瑟瑟发抖。
杜家和武大娘等人亲眼看着史延富他们被抓走,一个个都拍手称快。
这才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看到史家人下大牢,他们这心里头别提多畅快了。
今天绝对会是他们这些年过得最舒坦的一个年了!
武大娘带着武鹏武兴兴高采烈地回了家,到家还兴奋不已,一个劲儿跟梅娘说着今天的战况。
梅娘听得哭笑不得,待听说史延富和史二太太他们全都被抓走了,又不禁疑惑起来。
筹划绑架她的人是史
延贵,为什么史家的人全都被抓起来了?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事儿?
不等她仔细想想,武大娘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哎呀,都这个时辰了,咱们家的年夜饭还没准备呢!”
这两天光顾着想怎么收拾史家,她连过年这事儿都差点儿忘了。
这会儿都下午了,他们家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好在家里样样现成,梅娘带着娟娘和云儿做菜,武大娘忙着给孩子们都换上新衣裳,给武月戴上新头花,还得叫武鹏武兴去贴对联贴福字。
这些活本该都是早上就做好的,可是他们一早就去史家闹了,哪里顾得上这些小事。
想到史家人铁定要在大牢里度过一个难忘的除夕,武家人都心情极好,干活也格外地麻利。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街头巷尾传出一阵阵鞭炮声,家家户户飘散出饭菜的香气。
就在这个时候,夜色中忽然响起一阵阵马蹄声。
大过年的,家家都在团圆过年,谁会在这个时候出门?
这几日接连出事,弄得武大娘草木皆兵,一听见马蹄声就觉得心里不踏实。
她拉开门,正好看到夜色中一人一马在街上飞驰。
见武家的房门打开,透出金黄色的亮光,金戈下意识地勒住了马。
“武大娘!”
“是金戈,金戈来了!”武大娘赶紧叫道。
这两天的消息几乎都是金戈带过来的,武大娘看见他就条件反射般地紧张起来。
听说是金戈来了,梅娘和娟娘等人也出来了。
都这个时候了,金戈怎么来了,难不成又出事了?
看到梅娘,金戈索性下了马,走到武家门口。
“武大娘,梅姑娘,你们这是……做年夜饭呢?”
闻到屋子里传出来的阵阵香味,金戈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
“是啊。”武大娘连忙问道,“你这要去哪儿?可是又出事了?”
金戈赶紧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事儿,小人是要回府里去。”
他提起这事,神色就黯淡了下来。
“今年是除夕,我们三爷忙着审案,不能回府里过年,小人得回去报个信,免得让老爷夫人他们久等。”
听说顾南箫这么辛苦,连除夕都不能回府去过,武大娘不由得面露同情。
“顾大人真是个好官啊,为了查案子,连年都不回去过了。”
“唉,我们三爷向来如此,为了办案子常常不得跟家人团聚,其实这倒也没什么,我们早就习惯了,只是今日这事儿事出突然,三爷在衙门里,连口饭都没得吃,衙门里什么都没有,街上的铺子都没开,小人还得赶紧回府去取些吃食,给三爷垫垫肚子……”
金戈说得可怜巴巴,梅娘听得心头一紧。
她知道金戈说的是实话,她今日在衙门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吃的东西。
武大娘更是听得难
受,没等金戈说完就打断他的话。
“这么老远的路,只怕正阳门都关了,你回去一趟得多长时间?顾大人喜欢吃什么,我们这就给做了送去,不就完了吗?”
顾大人可是为了查史家的事,才不能回府去过年的,武大娘对他又敬佩又感激,正不知道该如何报答,金戈正好就把这个机会送上了门。
金戈脸色一喜,不由得看向梅娘。
“那敢情好,那就辛苦梅姑娘和武大娘了,小人也能偷会儿懒,在您家里歇歇脚。”
顾南箫查案,他也消停不了,得跟着跑东跑西,忙这忙那,一刻也闲不住。
武大娘肯把做饭这件事揽过去,他就能趁机歇会儿了。
梅娘猜到他是装可怜,却不忍心戳破,叫他进屋去烤火了。
安顿好金戈,梅娘走到武大娘身边。
“娘,咱们做些什么?”
武大娘一边揉面,一边不假思索地说道:“今儿过年,当然是吃饺子了!”
梅娘看看桌子上的材料,很快就有了主意。
“那咱们包个白菜猪肉馅的吧。”
武大娘十分赞同:“百菜独有白菜好,诸肉唯有猪肉香,你去和馅吧,叫上你姐,咱们一起包!”
梅娘说着话,手里已经拿了白菜开始剥叶子。
白菜洗净切碎,加盐腌一会,挤干水分。
猪肉剁碎,放在白菜上。
盆中放姜末蒜末,拿滚油一泼,激发出食材的香味。
再打入一个鸡蛋,加盐、糖、五香粉、酱油、料酒和香油等调料,接着顺着一个方向搅,把肉搅上劲,饺子馅就做好了。
接下来便是揪剂子,擀饺子皮,包饺子,家里人手多,很快一帘又一帘的饺子就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