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官差来了,官差来了!”
外头的兵士一户一户搜下来,这会儿L已经搜到了周家。
周家人自诩没做什么坏事,听到动静就主动打开了大门。
周帽的一个哥哥走上前去,向正在快步进门的官差们行礼。
“几位差爷辛苦……”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带头的王猛抬手打断。
“周家兄弟,咱们是奉令搜查,多有得罪,还请见谅!”他一脸严肃地说完,不待周家人插嘴,便扬声叫道,“请屋里所有人出来,屋子里不许留人!”
见王猛等人来势汹汹,连交情都不讲,周家人都是一脸担忧。
周家在北市口也是住了几十年的本地户,又懂医术,在北市口一向很受尊重,哪怕是王猛他们平日见了周家人也是客客气气的。
到底出了什么大事,让这些官差如此不近人情?
躲在屋子里的女人们都有些害怕,官差的话又不得不听,只得一个接一个走了出来。
梅娘跟在周帽身后,走出了房门。
这会儿L官差们已经进了院子,有的拿着火把查看院子里每个人的长相,有的则开始翻找柴堆水缸等处,连盖着冬菜的苫布都要揭开看看。
梅娘见打头的人是王猛,便想上前打听杜秀的情形。
可是她才叫了一声“王大哥”,就见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自己。
梅娘被看得一愣,紧接着就见王猛一脸狂喜,高声喊道:“梅姑娘!”
随着他这一声喊,所有人都跟着叫了起来。
“找到梅姑娘了!”
“梅姑娘在这儿L呢!”
“快去禀报大人!”
随着一声接一声的传递,胡同里传来一浪接一浪的声音,宛如排山倒海。
“梅姑娘在这里!找到梅姑娘了!”
一看到她,王猛和小吕子立刻走上前来,将梅娘护在身后。
其他兵士也持棍棒刀枪在她身边围了个圈,一脸戒备地看着周家的人。
周家的人不明所以,不过看这架势也觉得来者不善,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跟梅娘和官差拉开距离。
梅娘更是一头雾水,连忙问道:“王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王猛头也不回,依旧保持着警惕的状态,说道:“梅姑娘你放心,有我们在,不会有人伤到你的!”
“本来也没人要伤我啊——”梅娘正要解释,却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她转过头,看到周家大门外,顾南箫纵马而来,马还没站稳他就利落地跳下了马。
他快速地环视着人群,几乎是在瞬间就看到了梅娘的身影。
梅娘见他来了,连忙说道:“顾大人,你来得正好,周家出什么事儿L了?还有杜秀——”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顾
南箫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梅娘只觉得浑身顿时僵硬无比,大脑一片空白。
顾南箫将她抱得死紧,那种力度,就好像是他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四周的人群鸦雀无声,只有火把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
梅娘靠在他温暖的胸膛前,她能够清晰地听到顾南箫的心跳声,仿佛急促的鼓点,紧张又有力。
梅娘所有想说的话都被逼了回去,她感觉身边似乎万籁俱寂,脑海中却像是有千军万马在奔腾,轰隆隆响个不停。
她试探地伸出手,轻轻抱住了他。
这一刻,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样紧紧相依,仿佛要把对方融入骨血,再也不要分离。
似是过了许久,梅娘才能发出声音。
“顾大人,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虽然他的怀抱很温暖,但是再这样抱下去,她真的要喘不过气来了。
听到她闷闷的声音,顾南箫这才稍稍松开胳膊。
他的双手却依然扶住她的肩膀,寒星般的双眼望向她,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个遍。
你”他停顿片刻,似乎此时此刻才终于回过神来,“……你没事就好。”
梅娘被他看得只觉得双颊如火烧,不由得低下了头。
“……嗯。”
脱离他的怀抱,寒风再次向她席卷而来,她顿时清醒了几分。
她几乎不敢抬头看四周,更不敢去想周家人和王猛那些官差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
她深深地吸了几口冰凉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顾大人,请问您刚才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杜秀?”她想到顾南箫他们应该不知道谁是杜秀,便伸手比划起来,“她大概有这么高,十六岁,穿着桃红袄子……”
她正说着,忽然看到顾南箫放在马鞍上的披风,顿时眼睛一亮。
“她刚才就是穿着那件披风!顾大人,你们有没有看到她?”
顾南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马鞍上的披风。
他缓缓摇头,说道:“我方才……路过此处,听见有女子的声音,便过来看看,但是没看到人,只看到了地上的这件披风。”
想起方才短短的时间内自己心中的惊涛骇浪,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对他来说却煎熬无比。
直到看到梅娘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那颗悬在空中半天的心才终于落到了实处。
这一刻,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梅娘更重要。
梅娘本以为杜秀被官兵带走了,听顾南箫不知道,不由得心一沉。
“这怎么可能?我才离开半柱香的功夫……”她定了定神,赶紧把杜秀走到半路崴脚,她跑到周家求助的事情说了。
听着听着,顾南箫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他是亲耳听到那个女子短促的尖叫声的
,就在他追过去的短暂时间里,那女子却消失不见,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现在听梅娘说,杜秀崴了脚,根本不可能自己走路,他就越发确定杜秀是出事了。
梅娘心急如焚,下意识地抓住了顾南箫的袖口。
“顾大人,请你救救杜秀,她不能有事啊!”
她冰凉的指尖触到他的手腕,小脸不知是着急还是寒冷,苍白得连一丝血色也没有。
顾南箫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她的肩头,将她团团包裹起来。
“别怕,有我在,你徒弟不会出事的。”
转过身,他恢复了冷肃的神情,扬声道:“还有一个姑娘没找到,继续搜!”
王猛等人高声答应,继续去了下一户搜查。
顾南箫看向梅娘,见她裹着自己的黑色披风,越发显得一张脸白皙小巧,满眼满脸都是焦灼不安。
顾南箫放缓声音,说道:“这里冷,我们进屋等吧。”
梅娘却摇摇头,小声说道:“我……还是出去等吧。”
这会儿L她回过神来,猜到顾南箫如此大动干戈,或许是为了她,心里便十分过意不去。
周家更是因为她的路过,平白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周家人自然不会拒绝她和顾南箫在这里等杜秀的消息,可是经过刚才那一场,她实在不好意思在周家待下去了。
顾南箫倒没想到这一层,见她不肯,便说道:“也好,那我先送你回去。”
梅娘惦记杜秀,哪里肯回家,刚要拒绝,却听顾南箫继续说道:“方才金戈去过你家了,你家里人得知你不见了,这会儿L应该会很着急。”
梅娘不知道武大娘他们已经听说她们出事了,想到家人们这会儿L肯定在心急如焚的等消息,她不由得点点头。
梅娘转向周帽,向周帽父母等人深深行礼。
“今日都是我连累了大家,还请各位见谅。”
周家人哪里肯受她的礼,连忙摆手说没事,不必放在心上等话。
梅娘跟着顾南箫一前一后出了周家的大门,顾南箫先上了马,接着便将手伸向她。
“上来。”
看着面前指节分明的大手,梅娘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我……这离我家不远,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话还没说完,就听顾南箫说道:“这会儿L太冷了,你不担心自己着凉,我还——”
他陡然抿紧了唇,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而是重复道:“上来!”
这一次,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语气。
梅娘只好伸出手,顾南箫轻松地一拉,便将她拉上了马。
顾南箫双臂环过她,抖了抖缰绳,马儿L嘚嘚向前而行。
梅娘本有些害怕,可顾南箫的手臂恰到好处地将她圈在怀里,她身后便是他坚实的胸膛,将她整个人护得稳稳的。
许是怕她不习惯,顾南箫勒着缰绳,只让马儿
L慢慢地往前走,生怕她受到一点儿L颠簸。
很快,短短的路程就走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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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箫扶着梅娘下了马,送她走到武家门口。
外头封着街,武家的大门也紧闭着,梅娘走到门口,就听到武大娘的哭声。
“都怪你们两个没出息的,好好的喝什么酒?要不然怎么能让梅儿L自己去送杜秀!如今出了事可怎么办啊!要是梅儿L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
梅娘听见武大娘的声音,赶紧上前敲门。
“娘,我没事儿L!我回来了!”
她才喊了一声,房门哗地一下就打开了。
看到果然是她站在门口,武大娘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梅儿L,你可算是回来了!可吓死娘了……”
刚才她急着收拾武鹏武兴吐的脏东西,忙完才发现梅娘和杜秀已经走了。
她有心追出去,又怕屋里只剩下两个醉猫和几个小孩子,离了她不行。
云儿L倒是想去找梅娘,可武大娘哪里放心叫她一个小姑娘独自出门。
正担着心,忽然就听说金戈来了。
金戈面色凝重,问清楚梅娘和杜秀刚走了没多大一会儿L,转身就上马跑了。
武大娘不傻,见金戈这副模样,就猜到是出事了。
那会儿L就算是她想出去找梅娘也出不去了,外头到处喊着封街了封街了,谁都不许出门。
武大娘又是害怕又是着急,担心得在屋里团团转,无处发泄就拿起笤帚打了武鹏和武兴几下。
要不是这两个家伙喝酒,梅娘怎么会出事?
打着打着,她自己就脱了力,不由得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年轻轻的没了丈夫,辛辛苦苦拉扯几个孩子长大,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梅娘又出事了!
连金戈都找上门了,这事儿L肯定小不了!
直到看到梅娘回来,她才放下心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痛悔与心疼。
都怪她,要是她拦着不让梅娘出门就好了!要是梅娘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可怎么活啊?
梅娘还是头一次看到一向凶悍泼辣的武大娘哭得这么伤心,不由得愧疚无比。
她扶住武大娘,柔声说道:“娘,我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她又是劝又是拉,好不容易把武大娘扶进屋里,才转身向顾南箫看去。
“多谢……顾大人送我回来。”这会儿L梅娘一看到顾南箫就觉得说不出话来,连抬头正视他都觉得有些不敢,只得低声说道,“若是有杜秀的消息,还请顾大人尽快来告诉我。”
她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顾南箫的披风,连忙要解下来还给他。
可是方才顾南箫把领结系得太紧,她的手又有些冻僵了,情急之下竟然解不开。
顾南箫走上前来,帮她解开了领结。
他深
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放心便是。”
说完,他转身离开,很快一人一马就消失在夜色中。
梅娘站在门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云儿L走到她身边,拉住了她的手。
“二姐,你没事吧?呀,你的手好凉!”
听了这话,武大娘赶紧起身,把她拉到火炉旁边烤火,又问起方才的事。
梅娘此刻心里都在想着杜秀,只得简单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杜秀到底去了哪儿L?她会不会出事?
得知杜秀被人掳走,目前下落不明,武家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心里一阵阵后怕。
一个年轻轻的姑娘家,深夜被贼人掳走,就算是平安无事的找回来,只怕名声也要完了。
更让人害怕的事,如果不是梅娘跑去了周家,或许梅娘也是同样的下场。
武大娘怔怔地说道:“杜秀可是订过亲的,她为了学手艺,还特意推迟了一年婚事……”
说着说着,她就说不下去了。
看着炉中跳跃的火光,一家人唯有沉默相对。
唯一能让他们宽慰的是,有顾南箫出马,相信很快就能有杜秀的消息。
等待消息的时间无比难熬,武家人没有一个去睡的,就连武鹏都醒了酒,垂着头靠在墙壁上不知在想什么。
如果不是他醉酒爬不起来,他就能去送杜秀了。
如果他去了,或许杜秀就不会有事了……
可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雪花簌簌落下,越发显得屋里寂静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行到武家这里便停了下来。
梅娘迫不及待地冲过去开门,正好看到披着一身风雪的金戈。
“梅姑娘,杜姑娘找到了!三爷叫小人来跟你说一声,叫你放心!”金戈生怕她担心,语速飞快地说道。
梅娘松了口气,武大娘在身后连连念佛,整个屋子像是一下了活了起来,人人都露出了笑容。
梅娘连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把她带走了?杜秀人呢?她还好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金戈问得面露难色,咬了咬牙才说道:“杜姑娘被发现的时候,就是昏迷不醒的,她是被几个男子掳走的……”
听到这话,梅娘等人齐齐变了脸色。
金戈怕他们误会,连忙继续说道:“不过杜姑娘衣裳都是完整的,除了昏迷没什么大碍,想是……那些凶徒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想起他们找到杜秀的时候,那几个男子正疯抢着吃驴肉火烧,金戈满脸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北市口这么多人家,就算挨家挨户搜查也要几个时辰,如果杜秀要出事早就出事了。
真该感谢她随身带的那一篮子驴肉火烧,关键时刻救了她。
这得是什么样的美味,让几个大老
爷们放着嫩生生的小姑娘连看都不看一眼,一心只顾着吃啊?
当然这些小事没必要告诉梅娘,金戈只对他们说,杜秀被送去周家医治,周帽他爹周郎中说杜秀只是被喂了迷.药,身子并无大碍,金戈出来的时候,周郎中已经为杜秀的脚正了骨,周姑娘正在煮甘草汁解毒,想必杜姑娘很快就会醒来。
梅娘这才放心,说道:“那些贼人都抓到了?”
金戈点点头:“三爷已经把人都带去衙门了,说是要连夜审问,一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得知杜秀无事,贼人落网,梅娘总算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那顾大人又要辛苦了,金戈你快去忙吧,替我谢过顾大人。”
金戈传了消息,便赶紧回去了。
抓了那么多贼人,今夜且有得忙呢!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梅娘就去了周家。
她担心杜秀,总要亲自看上一眼才能放心。
而且她也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L。
杜秀只是跟她分开那么短的时间,怎么就会被贼人掳走了呢?
可是她到了周家才知道,昨晚闹得动静太大,封街的禁令一结束,杜家的人就立刻把杜秀接回去了。
不过周帽也告诉梅娘,杜秀回家之前已经醒过来一次了,只是迷.药的药劲还没过,她只问了句梅娘在哪儿L,得知梅娘没事就放了心,又沉沉昏睡过去了。
想着杜秀都这样了还在惦记自己,梅娘心里越发难受。
她又去了杜家,看到杜秀还在睡,只得从她的房间里退了出来。
杜秀出去一趟,结果出了这样的事,杜家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因着杜秀是跟着自己的时候出事的,梅娘诚恳地跟杜家人道歉,自责没有保护好杜秀。
好在杜家人明理,不但没有责怪她,反而还宽慰她说,梅娘能逃过一劫已经很幸运了,又听说是梅娘求顾大人出手帮忙,才能这么快找到杜秀,杜秀的父母反而还很感激她。
梅娘自己也是个姑娘家呢,在外遇到了歹人,梅娘又能做什么?
梅娘能为了一个小学徒去求顾南箫,她已经尽力了。
现在杜家人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严惩凶徒,让坏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走出杜家,梅娘往三条胡同走了一会儿L,到底还是忍不住,调转方向去了兵马司衙门。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只是去打听那些贼人的情形的,就算是为了杜秀,她也应该把事情问清楚。
今日是腊月二十九,按常理衙门早就封印了,所有人都放假过年去了。
可因为连夜审案,衙门的大门半开着,里面更是一片兵荒马乱。
门口连个看守的门子都没有,梅娘径直走了进去。
好在里面的人大多认识她,见她来了,便有人带她去找顾南箫。
顾南箫显然一夜没睡,见梅娘来了,他把眼前几摞厚厚的纸张推开,朝
她走了过来。
梅娘后退一步,朝他行礼下去。
“顾大人……”
她的动作只做了一半,就被顾南箫伸手扶了起来。
“你不必跟我这样客气。”他只扶了一下,便放开了手,“你昨夜睡得好吗?”
梅娘点点头:“还好。”
她抬眼看到顾南箫微微发红的眼睛,忍不住问道:“大人一夜都没睡?”
顾南箫示意她坐下,说道:“无妨。”
“大人……”
梅娘才开口,忽然被顾南箫打断。
“你不用一口一个大人的叫我,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不必拘礼。”
梅娘只得把那句大人咽下,说道:“虽然案子紧张,你也不要这么拼,若是伤了身子可怎么办?”
顾南箫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忽地弯了弯唇角。
梅娘被他看得脸颊微热,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过于亲密了。
再联想昨晚两人之间那个拥抱,她不由得心头一阵跳。
好在顾南箫并没有说什么打趣她的话,而是说道:“多谢你关心,好在这一夜没有白白忙碌,倒是有不小的收获。”
梅娘立刻想起杜秀的事,连忙问道:“那些贼人招供了?”
顾南箫不答反问:“你可知道他们原本要抓的是谁?”
听到这句话,梅娘陡然想起杜秀穿的那件披风,顿时脊背一凉。
“难道……他们是冲我来的?”
顾南箫点点头:“他们是受人指使,要绑了你索要赎金,结果阴差阳错,反倒抓了杜秀。”
得知杜秀是给自己当了替罪羊,梅娘越发内疚。
内疚之后,便是满心的怒火。
“是谁要绑我?”
顾南箫问道:“你能猜得到是谁吗?”
梅娘略一思忖,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是史延贵?”
除了史家,不会有人跟她有这么大的仇了。
果然顾南箫再次颔首,说道:“没错,就是他,那几个无赖只是收钱办事,至于史延贵为什么要绑你,他们一概不知。”
顾南箫站起身,说道:“我一得了口供,就立刻带人把史延贵抓起来了,正要去审他,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
梅娘思索了一会儿L,却摇了摇头。
“你审案比我厉害,我就不露面了,免得给你添麻烦。”
史延贵绑她不成,反而下了大牢,要是她出现,只会更加刺激史延贵。
顾南箫倒也不勉强她,说道:“那你在这里歇会儿L,我去去就来。”
一个史延贵罢了,他有的是法子对付这种人。
梅娘哪里坐得住,也跟着站起身。
“你还没用早饭吧,我去做点吃的。”
顾南箫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
他微微一笑,温声说道:“那就辛苦你了。”
梅娘被他看得脸红心跳,只得低下头。
顾南箫去了前头提审史延贵,梅娘则在铁甲的陪同下去了厨房。
衙门封了印,厨子们自然都回家了,别说厨子,偌大的厨房里连个新鲜的菜肉都没有。
过年要封印一个月,就算有菜肉也搁不住。
梅娘翻了半天,只找到些葱姜调料,还有几个鸡蛋,许是留给值班的人吃的。
好在米面不缺,梅娘便动手和面,将面团擀薄,切成细细的面条。
鸡蛋下入油锅,煎成了金灿灿的荷包蛋。
取一个大碗,碗中舀上一勺猪油,一勺虾皮,几根紫菜,少许葱花姜丝,再加上盐、酱油、香油等调料。
待面条煮好,将面条汤倒入碗中。
滚烫的面汤升腾而起,空气中顿时弥漫开热腾腾的水汽以及浓烈的鲜香气味。
煮好的面条过一遍凉水,一层层叠在碗里,再放上两个荷包蛋。
这样,一碗简单又美味的阳春面就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