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义滔滔不绝说了半天,在看到梅娘似笑非笑的神情时,声音不由得越来越小。
梅娘却挑了挑眉,催促道:“你说得挺好的,继续说。”
罗义张了张嘴,又犹豫地闭上了。
梅娘虽然不过十六七岁,比他年纪还要小得多,可是站在梅娘面前,他却总有一种相形见绌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就低下了头。
“梅姑娘,我不知道你不收男徒弟……我就是想着,这汤这么好喝,肯定好卖,要是我学成了,也是一门吃饭的手艺……”
他越想越是灰心,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连他都觉得好卖的东西,梅姑娘能不知道吗?
不管是开酒楼还是做菜,人家都比他强得不是一星半点,他有什么能让梅姑娘看得上眼的,梅姑娘凭什么要教他这门手艺?
这么好喝又好卖的鸭血粉丝汤,人家留着自己卖钱不好吗?为什么要教他?
梅娘见他通红着脸,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副局促不已的模样,不禁微微一笑。
“你刚才说,你想要支个小摊?你认识卖鸭子的吗?每日要用到的鸭血鸭杂,你要去哪里买?”
罗义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一丝松动,又是惊喜又是紧张。
“我想着那些东西都好找,最难的就是学这门手艺,所以就先来找您了。”
梅娘看着他脸上的伤,倒是有几分钦佩他的敢闯敢干。
方才听他说的那几句,虽然道理粗浅,但是能考虑到天气和老百姓口味以及需求,对普通人来说已经算是难得的了。
对她来说,鸭血粉丝汤不过是个小零食罢了,就算是在梅源记或者南华楼卖,只能算个添头而已,毕竟这么大的铺面,不可能只卖这种本小利薄的吃食。
可是这点微薄的利润,对罗义来说却足以让一家人都温饱不愁了。
梅娘思忖了片刻,说道:“对不住,我有徒弟,也有规矩,这鸭血粉丝汤我不能教给你。”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听到梅娘明确的拒绝,罗义还是忍不住满心失望。
他努力打听,想尽办法想要见梅姑娘,甚至还挨了一顿打,却还是换来了这样一个结果。
罗义叹了口气,说道:“是我冒昧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梅娘打断了。
“不过,我倒是有另一个法子。”
罗义抬起头,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梅娘。
她不是已经拒绝自己了吗?还能有什么法子?
只听梅娘继续说道:“这底汤由我们店里的人来熬制,鸭血鸭杂也是我们提供,你每天早上过来取了汤和食材,推着车子出去卖,至于能卖多少,挣多少,就是你自己的事了,这种方式你能接受吗?”
罗义越听越是吃惊,心里稍一盘算,便大喜过望。
如此一来,他连学都不用学了,直接来南华楼取现成的就行,他只要想着怎么把鸭血
粉丝汤卖出去就行了!
这样他就更省事了,也能更快就赚到钱了!
罗义生怕梅娘反悔,连连点头答应,又一个劲感谢梅娘帮忙。
虽然这件事算是互惠互利,但是南华楼做出来的鸭血粉丝汤哪里愁卖?让谁卖不行?何必非要把这赚钱的机会给他?
梅娘就叫四九和武鹏过来,让罗义跟南华楼签订了一个简单的契约,把每日需要多少底汤和鸭血鸭杂的分量以及价钱定下,时间暂定为一个月。
她自己则去了后厨,把这件事交给了邵兰和穆燕等第二批学徒。
周帽杜秀等人早就跟着梅娘赚了几次钱,如今又都在南华楼做厨娘,已经开始拿工钱了,除此之外,外头常有食客吃得高兴,时不时就会有专门给她们的打赏,所以她们并不会把鸭血粉丝汤这点小钱放在眼里,就算梅娘让她们做,她们也没有那个闲工夫。
邵兰等人就不一样了,她们来得晚,又只是来南华楼帮厨的,没有工钱,做菜也只能做些简单的小菜或者给梅娘云儿她们打下手,梅娘把鸭血粉丝汤这个小生意交给她们,她们一个个都是又惊又喜。
那日梅娘做鸭血粉丝汤的时候就已经教给了她们这门手艺,南华楼这么大,每日余下的鸡骨鸭骨,给她们熬汤是绰绰有余,鸭血鸭杂都是婆子们收拾好的,她们只要改个刀就行了,这份钱简直赚得不要太容易。
穆燕想得周到,主动提出把这份小生意单独设立一个账本,用了南华楼的食材,都要记在成本上,除去成本的纯利润再交给南华楼一半,剩下的钱再由她们几个人平分。
连梅娘都没想到穆燕竟然想得如此周全,不由得便高看了她一眼。
邵兰等人知道这是梅娘照顾她们,特意给她们安排了一个这样轻省又赚钱的活计,对梅娘越发敬佩感激,学手艺和干起活来更加用心卖力。
这日南华楼被某个勋贵人家包了场,来了许多女眷孩子连吃带玩,梅娘做过菜之后,便把杂事交给四九和云儿等人,自己去大堂角落寻了个空桌坐下歇息。
一个有眼色的伙计见她一个人坐着,便主动沏了一壶热茶,送到她手边。
梅娘正觉得有些口渴,便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醇厚而温暖的茶香散开,梅娘不由得一怔。
这壶茶泡的竟然是普洱。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闻着这熟悉而滚热的香气,不由得就想起了那个曾经与自己一同喝茶的人。
这几日太忙,她此刻才有空儿想了想,似乎自从那日他冬猎回来,就没再来过了。
不会是因为自己把他丢下了,他就生气了吧?
梅娘想起顾南箫送来的那个柿柿如意的黄金盆景,再想起那两千两银票,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正想着,铁柱匆匆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梅姑娘,有人找你。”
梅娘抬头看去,待看清来的人是谁,不禁眼睛微亮。
“金戈,你怎
么来了?”
金戈像是刚从外面回来,帽子和披风上还沾着残余的雪屑。
看到梅姑娘,他赶紧行礼。
“梅姑娘,小人是寻了个空子溜出来的,跟您说几句话就走。”
梅娘见他急匆匆的模样,不由得紧张起来。
“可是出什么事儿了?顾大人呢?”
一提起顾南箫,金戈的话匣子就关不上了。
“哎呦,梅姑娘您是不知道啊,我们三爷自打那日回城,就忙得连家都没回过……”金戈四下看看,见大堂里没有旁人,才低声抱怨起来,“皇上他们倒是没什么事儿,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我们三爷就得陪着,三爷出了那一趟门,再回了衙门,积压的卷宗足有一尺多高,大人这几日没白天没黑夜地在衙门里忙,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
金戈是真担心顾南箫的身体,说着说着都快哭了。
“三爷这么不吃不睡的,小人是真怕他累出病来,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各处还有好多事儿呢,万一三爷病倒了可怎么办呀?”
梅娘听着就皱起了眉头,忍不住说道:“顾大人怎么这样?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
“可不是嘛!”金戈深有同感,说道,“小人实在没法子,这才求到梅姑娘这儿……”
梅娘微怔:“求我?我能做什么?”
她除了做菜,还能为顾南箫做什么呢?
金戈忙说道:“衙门里那几个厨子,手艺就不必说了,做出来的东西连小人都吃不下去!外头的东西,三爷也没什么喜欢吃的,小人就想着求梅姑娘做些方便的吃食,拿给三爷吃去,好歹把这几天撑过去啊!”
梅娘想起本就要送给顾南箫的酱牛肉,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行,正好我这儿有些现成的吃食,金戈,你稍等一会儿,我准备一些东西给你带回去。”
金戈大喜,深深地弯下腰去。
“梅姑娘这是帮了我们三爷大忙了,小人代三爷谢过姑娘!”
梅娘摆摆手,起身去了厨房。
如今天寒地冻,现成的吃食倒是做了不少,也方便储存,梅娘走向厨房,路上就把要准备的东西都想好了。
卤牛肉取出来,稍微化冻后切成薄片,装在食盒里。
一盒炸鱼,一盒切成块的风鸡,十来根香肠,一盒荤素炸丸子,一罐炸肉酱,再装上一罐泡菜,以及数样她平时教徒弟时做的糕点和馅饼等物,再装上数块已经冻好的手擀面。
这些东西热热就能吃,面条也方便,煮熟了拌上肉酱就是炸酱面了。
她把食物装好,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
金戈说顾南箫好几日不曾好好吃饭了,这些油腻腻的吃食,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得下去。
梅娘眉头微蹙,又取了瓦罐盛了一罐大锅灶上正炖着的牛骨汤,里面放上牛肉片及各种食材,一并拿出去交给金戈。
“罐子里是牛肉汤,能驱寒暖胃的,你回去就倒出来给大人喝
,旁的你看着办吧⑹⑹[,一定要热过了再吃。要是他不喜欢吃这些,你叫人捎信来,我单独再给他做,回头直接送到衙门去。”
金戈听到最后一句,顿时喜出望外。
“是是,那就有劳梅姑娘了!”
金戈惦记着顾南箫还饿着,拿上东西就飞一般地跑了。
梅娘目送着他消失在门口,转过身才发现武鹏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她。“鹏儿,怎么了?”梅娘觉得武鹏的眼神很奇怪,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武鹏犹豫了一下,说道:“二姐,你很担心顾大人吃不好饭吗?”
梅娘开着两个这么大的店,每日的客人没有上千也有好几百,武鹏还没见过梅娘对哪个顾客这般上心。
梅娘听了这话,只觉得耳根一热。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看你说的,我担心他什么?顾大人是个好官,要不是他,南城哪能如此繁华?咱们哪能这么安生做生意?再说咱们开这酒楼,也是顾大人帮忙的,我帮他做点吃食也算是报答他对咱们的恩情了。”
梅娘说得振振有词,武鹏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可是不等他多问,梅娘就说道:“方才那些东西,你都记在顾大人的账上。”
说到银子,武鹏立刻转移了注意力。
刚才二姐都拿了什么食材,该记多少钱呢?
摆脱了武鹏,梅娘回到厨房,这才松了口气。
记账就记账吧,大不了回头她拿银子抵上,顾南箫还放在她这两千两银票呢,足够他吃上好几年的了。
梅娘这么想着,越发觉得自己有道理了。
她是看在顾南箫帮过自己的份上,才会关心顾南箫的,就是这样,没错!
金戈提着沉甸甸的食盒和瓦罐,一路飞奔到衙门。
旁人不知道,他是顾南箫的小厮,最清楚顾南箫的身体状况了。
冬猎那些日子在外头就一直没吃好没睡好,回来才在南华楼吃了一顿饱饭,紧接着又要处理各种公务。
这么连轴转下去,顾南箫又不肯好好吃饭,不生病才怪呢!
金戈进了房间,看到顾南箫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看起来一脸掩不住的疲惫。
他赶紧放轻脚步,轻轻地走进屋,把食物放在窗边的桌子上。
梅姑娘准备的食材着实不少,就算顾南箫一日三餐大吃特吃,也足够吃个三四天的。
金戈盛了一碟酱牛肉,一碟炸鱼,一碟泡菜出来,又揭开了瓦罐。
一股浓烈的香气飘散出来,很快就弥漫了整个房间。
顾南箫正在似睡非睡的时候,闻到一阵独特的浓香,一时间恍若梦中。
他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这个动作终于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醒来之后,梦中那香味依然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郁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将这香味完全吸进身体里,谁知道肚子竟然就跟着咕噜噜叫了起来。
顾南箫抬头看去,看到金戈正在盛汤。
随着勺子的搅动?[(,瓦罐中的气味越发浓香扑鼻,让人一闻就觉得食指大动。
顾南箫已经好几天不知道饿是什么滋味了,可是这一刻,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久违的饥饿。
他清了清嗓子,从椅子上坐起身来。
“那是什么?”
听到顾南箫说话,金戈连忙转过身来。
“三爷,这是梅姑娘亲手做的汤,还有她让小人带回来的各种吃食,您用些饭?”
一听说是梅娘做的,顾南箫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他撑着坐起身,走到桌子旁边,金戈连忙把盛好的牛肉汤放在他面前,又提了水壶来用滚水烫洗碗筷。
这原本花不了多少时间,可是顾南箫看着眼前的碗,却觉得金戈的动作是如此地缓慢。
面前的碗中盛着满满的肉汤,上面飘着薄如蝉翼的大块肉片,肉片底下似乎还有粉丝木耳豆皮等物,显得无比丰盛。
尤其那股子香味,是他从没闻到过的肉香,一时说不清是什么,只觉得异香扑鼻,勾得人肚子里像是生出了馋虫,一个劲儿地要往外钻。
金戈还在那里烫完筷子烫勺子,烫完勺子烫碟子,还没等弄完,他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呼噜噜的声音。
金戈一脸错愕地抬起头,就看到顾南箫已经端起了碗,正在喝碗里的汤。
这一幕看得金戈目瞪口呆,他服侍顾南箫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自家主子连勺子都不用,直接端着碗喝汤的时候呢!
还好他反应快,回过神来以后马上就移开了视线,继续加快速度烫碗筷。
顾南箫本想先试试汤的温度,谁知这汤一经沾唇,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直接喝了一大口。
滚热清香的肉汤缓缓流淌,仿佛一只温柔又馨香的手抚过他的唇齿和喉间,又一路向下,顺着胸口一直落在肚腹之中,安安稳稳地停留下来,将温暖和浓香传递到全身每一个角落,让他身上无一处不舒坦。
他又喝了一大口,这才有空接过金戈递过来的筷子。
顾南箫挑了一筷子粉丝出来,说道:“这不是羊肉汤。”
金戈见他肯吃饭,心情一下子就松快下来,笑嘻嘻地说道:“三爷说得是,这是梅姑娘刚炖的牛肉汤。”
“牛肉汤?”
想到梅娘那天心急火燎地丢下他就跑了,顾南箫有些怔忪。
原来她竟能把牛肉牛骨炖成如此美味的汤,也难怪她那么着急要去买牛肉了。
挑起粉丝入口,浸满了肉汤的粉丝滑溜可口,无需过多咀嚼就下了肚。
喷香软韧的豆皮,清爽脆嫩的木耳,沾了肉汤的配菜每一种都是那么美味。
尤其那被片得薄薄的牛肉,吃上去没有腥味,口感也不柴不硬,而是软硬适中,浓香可口。
不知不觉间,一大碗牛肉汤就被吃了个干干净净。
顾南箫放下碗,舒服得轻轻叹了
口气。
几日来一直处于半饥不饱状态的脾胃,此刻熨帖无比,额头微微出了些汗,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来,充满了久违的满足感。
只有梅娘做的菜,才能让他体会到这种吃饱喝足的舒适感觉。
金戈泡了一壶普洱茶,给顾南箫倒了一杯。
见顾南箫这会儿心情难得地好,金戈说道:“方才小人去找梅姑娘,她也正喝茶呢,小人闻着也像是普洱茶。”
顾南箫喝了一口茶,凝眸思索了片刻,问道:她梅姑娘在做什么呢???[”
金戈连忙说道:“听说南华楼今日被平西侯包了场,梅姑娘给他们做了几桌菜。”
他小心地看了看顾南箫的脸色,继续说道:“小人瞧着,梅姑娘那茶好像才泡上,都没喝上几口,一见到小人,就问三爷怎么没来?小人就说您忙于公务,连饭都没空吃,梅姑娘瞧着不大高兴的样子,还说,顾大人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他掐着嗓子,努力学着梅娘娇嫩的声音,倒引得顾南箫皱眉瞪了他一眼。
金戈赶紧恢复正常的口音,说道:“三爷,您听听,连梅姑娘都看不下去了呢,您往后可要好生吃饭,梅姑娘说了,要是这些你都不爱吃,她就单独给你做,叫人送到衙门来!”
顾南箫一怔,心里浮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那感觉就像是喝八宝茶的时候没留神,吃到了一口葡萄干,那种滋味又酸又甜,萦绕在舌尖,叫人一时舍不得咽下去。
他收回心神,沉着脸说道:“你又多事!梅姑娘那么忙,你还巴巴地拿这种事去麻烦她!有这些吃食就够了,还叫她费心送什么菜?”
金戈暗暗吐了吐舌头,低头说道:“是,小人知错了。”
他退到一旁,轻手轻脚地收拾起桌子来。
自家主子因为口味挑剔,对吃食上一直不上心,不管是衙门里厨子做的饭菜,还是靖国公府里送来的吃食,他都是撂到一旁,连想都想不起来。
谁爱送谁送,反正吃不吃是顾南箫自己的事。
哪怕不吃,他也懒得去费心叫人家不要送了,无非是叫金戈他们拿去丢掉或者送人。
可是一听说梅娘要主动来送饭,顾南箫却一口回绝了。
金戈可不相信顾南箫是不想吃梅姑娘做的菜,顾南箫有多么喜欢梅姑娘的手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能让主子放弃主动送上门的美味,又会是什么缘故呢?
这日又下了一场大雪,天空上宛如搓绵扯絮,不过小半日就把整个京城覆盖得严严实实。
崇文门外的长街上,各个店铺纷纷出人清理着门口的积雪,免得客人来了进不去店。
一辆黑色马车在雪中缓缓前行,车夫甩着鞭子拉着缰绳,让马绕过一个又一个厚厚的雪堆。
史玉娘将棉布窗帘掀开一条缝,看着外头的街景。
“今年的雪下得可真大,亏着咱们出来得早,再晚一些,只怕马车都走不动了。”
一旁的谢华香穿着兔毛领的披风,手中抱着手炉,饶是如此,她还是被缝隙里的寒风吹得缩了缩脖子。
“是啊,京城这边还算好的,听说北直隶暴雪成灾,五皇子已经奉旨去赈灾了。”
史玉娘放下帘子,转过头看向谢华香,眼中是掩不住的艳羡。
“谢姐姐真是厉害,连皇家的消息都这么灵通,一定是‘那位’告诉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