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辛家庄大队的招待餐(1 / 1)

辛家庄大队一边硬欠应征粮,一边薅遍火龙岭西麓,成果也很明显。

过去两年,因为辛家庄有吃的,饿不死,辛家庄大队两个自然村四个生产队,十几个光棍因此娶到了媳妇。

当然,辛家庄大队不可能一直欠应征粮。

这件事,是辛家庄大队今年缺粮的直接原因。

当然,说是缺粮,其实缺口也不大。61年的灾害,比前两年小得多,夏收和秋收都没受到太大影响。辛家庄大队即使补缴了前两年的部分欠粮,也只有一个多月的粮食缺口。

说话间,辛宝群的大儿子端了两碗菜进来。一碗是白菜炖腊肉,一碗是辣椒萝卜炒腊肉。白菜萝卜,经典北方冬季日常菜。

吕俊鹏起身和辛宝群的大儿子打个招呼,打上一根大生产。名叫辛大强的青年接了烟,但没点。回厨房取来两双筷子两只小碗,摆到菜旁,便出了堂屋。

吕俊鹏愣了一下,看看菜碗旁的两副筷子和两只小碗,道:“大强他们不过来?”

辛宝群摆摆手:“这是大队供应的招待餐,招待您的,他过来干什么。”

吕俊鹏这才明白,辛大强为什么只提了半斤腊肉,原来是只供应自己和辛宝群两個人。

在别人家做客,临头只有自己和辛宝群上桌,其它人吃不着,吕俊鹏心里过意不去:“这合适吗?”

辛宝群摆手:“没什么不合适的。”

在辛宝群眼里,辛家庄大队出了半斤肉二斤白面招待吕俊鹏。二斤白面可以擀出二斤七两面条,又因为这是冬天,捞面凉的太快,只能吃汤面。

吕俊鹏就算吃三碗汤面,也吃不了五两面条,剩余两斤多面条都是自家人吃,已经占了集体很大便宜了,半斤腊肉必须一毫不少的摆到客人面前。

说话间,辛宝群起身,从炕前的桌斗里摸出一只绿色酒瓶。酒瓶明显是红星二锅头的样式,但没有标签,只剩一只光秃秃绿脖玻璃瓶。

辛宝群捉住小碗,倒半碗放在吕俊鹏身前,自己只倒了小半碗,一边给吕俊鹏递筷子,一边道:“这酒是我们公社白树大队酿的麸曲酒,不能和城里的好酒比,但也有点滋味,你尝尝。”

吕俊鹏配合的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味还行,有点烧嗓子,有点甜,可能是白薯加的多了点。”

辛宝群翘起拇指赞道:“您是行家。”

吕俊鹏客套几句,问道:“我刚听您意思,年前还能制出一批腊肉?”

辛宝群犹豫了下,坦诚道:“确实有。但剩下的这些肉,我们不打算卖,准备存到过年,分给大队的社员吃。”

“以前,每到年底,大队都会杀几头猪,有肉票的话,再拿着肉票去公社里换成肉,分给社员。”

“但今年我们一斤肉都没上交,没分到肉票,也没有喂猪。我们大队已经两年多没分肉了,很多社员家里大半年不见一滴油,今年多少都得分点肉。”

八十年代的农村,一年也就吃五斤油,六十年代就更不用说了。

六十年代的人们最喜欢吃荤油(动物油)。当然也有植物油,比如菜籽油、花生油、棉花籽油等,但和荤油一样稀缺。

现在的厨房,如果没有抽油烟机,新厨房用不了一年就满墙油烟,一摸一手油。

六七十年代的农村厨房没有这个烦恼,墙上只有黑色的烟灰,没有油渍。打扫时,笤帚上绑根竹竿,扫地一样在墙面上扫过,拂落灰尘,墙面就能复原七八成。

吕俊鹏听他说后面的肉不打算再卖,略感失望。转念又想,已经整了一千多斤腊肉,大骨鸡鸡蛋增产也就是四到五个月的事(50%的母鸡140日龄即可产蛋)。

空间里的五只年长母鸡一个月前已经结束了第一个产蛋周期,进入强制换羽期。半个月后,这五只年长母鸡将陆续渡过换羽期,进入第二个产蛋周期。届时可以引导这五只年长母鸡留种,孵化下一代大骨鸡。

剩下的四十多只母鸡,按平均每只每月25-28颗鸡蛋,每颗鸡蛋65g算,每月可产蛋155-160斤。

除开自己吃,送点人啥的,每月匀出来150斤充作采购任务,没多大问题。

元旦后,吕俊鹏肯定要开始刷采购任务混优秀,他计划是每月150斤鸡蛋搭配150斤腊肉。

从辛家庄大队交易到一千多斤腊肉,每月用150斤,刷半年都用不完。足够吕俊鹏渡过鸡蛋增产前的空窗期了。

合计完,吕俊鹏放松了不少,夸赞道:“您老计划很周到,辛家庄有您掌舵,辛家庄大队的社员们有福喽。”

辛宝群连连摆手:“不敢这么说,不敢这么说。这两年,社员们跟着我吃了不少苦。”

“今年还好点。前两年,每年都要断两三个月粮,青黄不接的时候,只能带着大伙吃草根、吃树皮。”

“别人说罪不在我,但我不敢心安理得。”

吕俊鹏叹了口气,举起小酒碗敬了他一下,叹道:“您做的已经够好了。”

辛宝群小抿一口麸曲酒。这酒可不是什么青缸藤、甘蔗皮、烂红薯烤出来的劣质白酒,这是玉米、高粱、白薯等多种食粮蒸馏制出的好酒,一斤三毛多呢,六级锻工刘大膀子的口粮酒也就这档次。

辛宝群虽然是大队书记,但收入远逊刘海中,没有拿麸曲酒当口粮的实力。这也就是招待吕俊鹏,才倒了小半碗作陪。

平常他自己喝的时候,一次只倒一两(50g,只能勉强盖住碗底)。一小口一小口慢慢抿,抿完当天酒额清零。

饮了一口酒,辛宝群抄起筷子劝菜:“乡底下没什么菜,您将就着吃点。别怯生,随意点。”

吕俊鹏哈哈一笑:“那不会,我从不拘自己的嘴,到哪儿都是放开了吃。”

说着他伸筷子夹了一根萝卜丁,送到嘴里嚼了几口,赞道:“可以,菜味很正。”

能不正嘛。这年头没有化肥,菜长的又慢又小,菜味极重。

炒菜时也没什么调料,虽然腊肉烹出来了一点荤油,但这腊肉很瘦,油星很浅。

油味浅,没调料,除开盐味,就只剩菜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