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寒走了。

秦昆坐在店里，怔怔出神。

说实话，他对杜清寒不怎么担心，杜清寒虽然记忆缺失，但她是一个有分寸的人，这次胆敢只身去不死山，恐怕有十足的把握自己会无事。

秦昆双目呆滞，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突然看向高影：“爱兰德是谁？”

高影一怔：“老板，你不应该问安琪拉吗？”

“你在不死山没听过吗？”

高影摇摇头，又看向顾大姐，顾氏也摇摇头，恭敬道：“老板，我在不死山待过一段时间，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秦昆最后，将目光看向安琪拉。

“爱兰德是谁？”

“二代公爵，血族以血统纯正程度区分地位。他地位高，实力弱，活到14世纪时突然销声匿迹，再没出现。没想到竟然死在了华夏……”

安琪拉拿着手机，编辑起短信，这个消息太劲爆，如果是真的，那么不死山非但不能成她的盟友，有可能还是她的敌人！

“秦，如果血族和不死山开战，你会与我为敌吗？”

安琪拉一边快速地发着信息，一边看向秦昆询问。

秦昆道：“如果不影响平民，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一旦犯忌，就是不死不休。”

秦昆口气平淡，里面的坚决安琪拉听懂了。

“嗯，我知道了。”

人生在世百年，妖魔鬼怪横行人间，总会有活了很久的老怪物为了立场出现争执，血族和僵尸的事秦昆还不想参与，陌生的怪物们，一旦被惹出来，可就结了因果了。

中立，是最好的态度。

秦昆来这里是找楚千寻的，一早上的时间，店里没什么人在，秦昆坐到中午都不见楚千寻，觉得很奇怪。

“高影，昨天楚千寻来了吗？”秦昆问道。

高影点点头：“楚老板昨天待了一天呢，最近渠对岸的荒村古镇建成后，准备往影视基地发展，也当成旅游景区，不过镇子太小，楚老板好像把那个小山都买了下来，准备大建。”

“哦，那我再等等吧。”

中午在店里吃了饭，秦昆没什么胃口，因为这仨人吃相太血腥了。

三只被拔了毛的鸡，惊恐乱窜，让安琪拉一把抓住吸光血后，被两只僵尸先后分尸。幸亏顾大姐还会将尸体清洗一下，要不然不知道多恶心。

吃完饭，顾大姐将洒了血的泥土铲到后院的花圃里，据说这样的土喂出的花开的鲜艳。

顾大姐在忙碌，秦昆无聊地看向高影：“你今儿化妆了？”

高影依旧是16岁的容貌，死了后尸身不腐，前段时间挣钱后，给自己买了不少化妆品。

高影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僵尸也不例外，尤其生前没接触过那些东西，死后既然有钱了，不妨尝试一下。

秦昆看到浓妆艳抹的高影，无奈道：“浓了点。”

“楚老板说我皮肤不好，而且泛青，得上浓妆。”

“话是没错，但方法有问题。”

秦昆闲来无事，让高影卸了妆，说是要亲自帮忙画画。

高影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将妆容卸掉，惨白的面孔着实吓人，皮肤冰凉泛青，而且弹性缺失，秦昆手掌一翻，以前吃饭的工具的出现在手中。

上妆很简单，尤其是高影这类无损的尸身，秦昆画的仔细，打扫卫生的顾大姐起初当秦昆是开玩笑，最后笑容收敛，表情变得不可思议起来。安琪拉挂在房梁上，也是惊愕非常。

到最后，她们看向秦昆的表情，居然带着羡慕和崇拜。

“搞定。”

秦昆收起化妆包，将镜子递了过去。

镜子里的高影，光彩动人，肤色健康，和正常人无异，高影左右照了照，从来没发现过自己有这么美的时候。

“秦老板……你……太多才多艺了！”

匮乏的词汇量，让高影无法合理称赞秦昆的手艺。

秦昆感觉也很奇怪，给死尸上了那么多次妆，这还是头一次听到上妆者夸赞自己的。

“雕虫小技。”

秦昆一笑，旁边的顾大姐不好意思凑了过来。

“老板……我能不能也……”

“不能。”秦昆断然拒绝。

顾大姐如若雷击：“这不公平！为什么小姐能画我就不行？”

顾氏……你特么死了几百年了，凑什么热闹啊！为了化个妆，脸都不要了？

看着顾大姐一脸的怨气，獠牙长出，秦昆生怕这货二半夜爬到别的化妆师的家敲玻璃，连忙安抚道：“好了好了，坐过来吧。”

顾大姐立即恢复正常，端坐在那。

秦昆又忙碌起来。

堂堂老板，又是捉鬼师，怎么整天都是干苦力活的命。给僵尸化妆，从业生涯里从没遇到过啊我靠！

秦昆手法熟练，几分钟的时间，一个肤色健康的中年妇女出现在面前，顾氏惊喜不已。

“这次是例外啊，我化妆是收费的，以后一次2000。”

2000！！！

高影和顾大姐听完心中一堵，暗骂黑心老板，同时又赞叹秦昆的手艺。同样的化妆品，秦昆的明显劣质，怎么到他手中后，画出来的那么好看呢……

顾大姐一下年轻了好几岁，摸着自己的胖脸，觉得今天晚上可以关店逛街了。

下午两点，秦昆依旧没等来楚千寻，电话也不接，秦昆索性离开白湖镇老街，驱车前往七星宫。

……

曲径通幽，景色秀美。

七星宫坐落在临江市北郊山中，角楼若隐若现，路旁立着一块巨石，上面有字。

‘牛油烛照奈何桥’

‘一灯一魂消’

楚老仙逼格太高，导致整个七星宫都的道士都是仙风道骨的模样。这群道士有些会捉鬼，有些会看相，反正都是楚老仙的徒子徒孙。

“秦当家的，来了？师父还念叨你呢。”

一个道士带着秦昆往里走，七星宫静堂内，楚老仙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七盏灯，在念念有词。

带路道士退下，秦昆开口道：“楚老仙，大小姐人呢？”

在扶余山里，秦昆身份独树一帜，没什么辈分概念，称呼也是各自论交。不会因为和楚千寻待久了就对她爷爷有尊称。

按照因果来看，自己和楚老仙认识的时间比楚千寻还长。

楚道大袖一挥，油灯灭掉，看着秦昆道：“秦小友，来了啊。正有事麻烦你呢。”

麻烦我？

“什么事？”秦昆问道。

楚老仙道：“你是为血莲灯来的吧？”

秦昆一怔：“我因果线不是断了吗，这也能算到？”

“不是算的，是猜的。烛宗能帮得上你的，只有血莲灯了。”楚道高深莫测说道。

“这话说的，帮不上我我还不来了？我30年前给你送过收音机你忘了？”秦昆看到供桌上有贡品，抓了一把瓜子说道。

楚道嘴角一抽，白了秦昆一眼：“好好好，算老夫失言。既然你是为了血莲灯来的，那你还真得帮我个忙。”

“你说。”

“芊芊不见了。”

秦昆一怔，朝眉心竖划，天眼游移，发现楚千寻就在旁边的厢房里。

“这谎话假了吧？”

楚道一叹，带着秦昆走进楚千寻的厢房。

楚千寻此刻，坐在蒲团上，秦昆瞬间捕捉到不对劲的地方，急忙探手一试，发现楚千寻没鼻息了。

“怎么回事？！”秦昆目光一寒。

秦昆的态度让楚道有些欣慰，忙道：“其实不碍事，这是烛龙算的反噬，芊芊只不过迷失在因果线深处。能不能帮我把她找回来？”

楚道说的稀松平常，秦昆微微一怔：“烛龙算我又不会，怎么找？”

“贫道送你进去，你拿着这块‘回魂玉’，见到芊芊后塞入她口中，让她咬碎，自然会醒。这是她的因果线，她醒了，你也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