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湖到武陵县水陆皆可走,光水路就有两条河流经过武陵县,一条大河是沅江,流经武陵县城南面三里外,最后流入洞庭湖,另一条稍小的河流是鼎水,从武陵县城北面流过,武陵县城实际上就是夹在两条河流之间。
沅江河面宽阔,宋军在沅江上搭建了一座长长的浮桥,千余骑兵过了浮桥,陈庆望着不远处的县城,武陵县是常德府治,是一座大县,城墙周长约三十余里,城墙高大坚固,城墙上站满了守城士兵,转一圈后,发现守城士兵至少有两万余人。
陈庆用马鞭指着城头的士兵笑道:“连孩童都被强迫来守城了,杨幺还真以为他能守住武陵县?”
张晓也笑道:“他也没有办法了,一共才五千人,我怀疑他们根本就没有守过城。”
郑平挠挠头道:“听说常德府出产巨木,我们可以临时制作一根攻城槌,直接撞开城门!”
陈庆摇摇头,“你没有发现武陵县最大防御优势在哪里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护城河望去,确实,武陵县最大的优势就是护城河,比其他地方的护城河至少宽两倍,这也是县城夹在两条河流之间的缘故,尤其鼎水,直接和护城河融为一体,杨幺刚开始造反时,常德府官员们就利用鼎水的优势,大大拓宽护城河。
但还是没有用,贼军杀至城下,武陵县不战而降。
郑平叹口气道:“莫说用攻城槌攻打城门了,就算进攻城墙,也难得跨过护城河,这帮混蛋把护城河开凿这么宽做什么?”
陈庆淡淡一笑:“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武陵县依靠护城河防御,可它们最后失败也是因为护城河。”
见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笑道:“白天好好休息,今天晚上直接拿下武陵县,这次可别再让杨幺逃了。”
……
一更时分,鼎水上出现了一支船队,由数十艘大中小船只组成,最大的船便是陈庆的五千石坐船,俨如四层楼高,由百名士兵充当临时纤夫,拉拽大船缓缓而行,后面还跟着十几艘三千石战船,再后面都是五百石和一千石的中型船只。
五千石大船上站满了士兵,投石机也准备就绪,船队距离县城城墙还有一里,城头上便‘当!当!当!’敲响了警钟。
杨幺刚刚睡下,听说宋军大举来攻,吓得他连忙披上盔甲,向城墙上奔来,军师黄诚已经先一步赶到了。
这时船队已经驶入护城河,沿着护城河缓缓向西而行,这些都是体型庞大的海船,五千石的战船甚至比城墙还要高出一头。
城头上士兵都吓呆住了,黄诚忽然反应过来,宋军要攻上城头,只需在船上搭一块木板就够了。
“大王,宋军要进攻,快用弓箭射击!”
杨幺大喊,“弓箭射击!弓箭射击!”
杨幺下令后,只有他周围人听到命令,要城墙上所有人还需要号角声吹响。
“呜~呜~呜~”
急促的号角声吹响,这才是让城头士兵放箭的命令,但已经来不及,船上的宋军抢先一步发动了进攻,乱箭齐发,密集的弩箭射向城头上的守军,顿时射倒一大片,城头上顿时大乱,有经验的士兵纷纷趴下,而民夫们却惊恐得大喊大叫,向城下奔去。
杨幺大怒,“谁敢下城,杀无赦!”
但更加恐怖一幕来了,船只距离城墙太近,根本就不需要投石机,一只只燃烧的火油球直接被士兵们抛上了城头。
只片刻,城头上顿时变成一片火海,城头上彻底乱套了,原本趴在地上的士兵也跳起来狂奔,很多士兵也被烈火点燃了,哭喊着奔跑,有的一头栽倒在城头,有人却直接跳进了护城河内,城头上一片鬼哭狼嚎,连杨幺和黄诚都被士兵护卫着向城下躲避。
整个北城头上变成一片火的海洋,其他几个城墙上也先后起火,但没有北城头这边夸张,还是引发了守军大乱,无数被强迫上城的民夫趁机脱掉盔甲,扔掉兵器,向自己家里逃去。
北城墙是为了营造一种恐怕的气氛,逼迫士兵下城,但真正发动进攻的却是东城墙,一艘三千石大船上涌满了士兵,十几块两丈长的木板被士兵搭上城头,士兵们手执长矛冲上了城头。
几艘中型船只并在一起,搭成一座临时浮桥,岸上两千余名士兵源源不断地士兵奔上船只,通过三千石的战船冲上城头,又沿着甬道向城下奔去。
此时杨幺有些手足无措,他和其他将领一样,没有任何守城经验,根本不知道怎么扑灭城头上的火,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这时,一名将领跌跌撞撞跑来禀报,“大王,宋军从东城墙上城了,不知有多少人杀进城来。”
杨幺呆若木鸡,他忽然大叫一声,“天亡我也!”
“大王,县城守不住了,快撤退吧!”
“军师在哪里?”杨幺急问道。
“军师向西面去了!”
杨幺一回头,黄诚已经不见了,他顿时明白了,一定是黄诚丢下自己跑了。
杨幺又气又急,翻身上马,大喊道:“向西城撤退!撤退!”
他带着一千名心腹亲兵沿着大街向西城门奔去,远远看见西城门开了,黄诚带着数十名士兵冲出城去。
“这个该死的!”
杨幺咬牙骂了一句,也带着士兵向西城门狂奔。
这时,东城门被打开了,吊桥吱吱嘎嘎放下,城外的数千宋军杀进了城内……
杨幺冲出西城门,刚奔出百余步,有士兵忽然指地上喊道:“是军师!”
只见一人连人带马倒在地上,身上插满了箭矢,被得像刺猬一般,正是军师黄诚。
杨幺大吃一惊,军师刚刚才出来就被射杀,周围有埋伏。
周围忽然喊杀声大作,数千骑兵从四面八方杀来,杨幺心急如焚,一手提枪,一手拉着缰绳,战马四下打转,却找不到突围之路。
这时,一名年轻大将从斜刺里杀来,手提方天画戟,正是主帅陈庆。
陈庆早就盯着杨幺了,他曾经在长江上见过杨幺,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杨幺如苍狼一般的面孔他牢牢记住了。
陈庆一阵大笑,“杨寨主,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何人?”杨幺惊疑问道。
“我去年在长江上见过,你忘了吗?”
杨幺看见陈庆手中的方天画戟,他忽然想起来了,顿时瞪大了眼睛,“你就是……人魔陈庆?”
“既然知道某家,还不赶快束手就擒,某家饶你一命!”
“陈贼,吃我一枪。”
杨幺虚晃一枪,猛地刺向陈庆,陈庆侧身躲过,杨幺双腿一夹战马便企图逃跑,他亲眼见过陈庆的武艺,俨如杀神一般,自己哪里是他的对手,他枪刺是假,逃跑才是真。
陈庆大笑,“我还没有出招,你就想逃吗?”
长戟一挥,一道寒光闪过,‘咔嚓!’一声,战马后腿被一刀斩为两段,战马扑通摔倒,将杨幺摔出一丈多远,陈庆的亲兵一拥而上,将杨幺按到在地,捆绑起来。
“陈庆,你杀了我吧!”杨幺绝望大喊。
陈庆淡淡一笑,“天子有悬赏,抓住杨幺者,官升三级,爵封国公,我的荣华富贵就在你身上呢!我怎么会杀你?”
陈庆命令士兵用破布堵上杨幺的嘴,他一回头,冷冷道:“但你这些心腹手下作恶多端,只会祸害人间,就没必要留下了!”
他当即下令,“不接受投降,杀无赦!”
五千骑兵围住一千杨幺的心腹士兵展开了血腥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