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借刀杀人(1 / 1)

,红楼之挽天倾

河南巡抚衙门,后院。

贾珩与咸宁公主用罢晚饭,只身一人来到书房中,借着明亮煌煌的烛光,可见方形红漆梨木上摊着一张泛黄的舆图,正是黄河水经流域图。

先前,贾珩召集诸县知县协调民夫,接下来就全力投入到营堤造堰之事中,这几天更是频繁查察黄河水道河堤。

贾珩目光深深,凝眸看着黄河走向图,手指在黄河故道图上来回丈量比划。

黄河过境之地中下游,河南和淮扬,屡受黄河之灾,一旦溃决,沿岸百姓死伤无数。

他总督河南军政,自信能够保得住河南一地不失,但途径淮扬之地的沿岸河堤,能不能挡住夏汛洪水,他没有把握,一切要看南河总督所营建河堤能否经受住洪水。

贾珩放下手中尺子,冷峻目光在淮扬等地盘桓。

此处有淮河、洪泽湖等湖泊,一旦黄淮齐齐泛滥,不知多少百姓蒙受水灾。

贾珩目光深深,思忖道。

他虽为河南总督,军机大臣,但也不能跨省施令,只能予以提醒。

贾珩思量了下,想了想,

这是他能够做出的应对,如非头上挂有军机大臣差遣,跨省干涉别省民政事务,都是招人忌恨的事儿。

就在贾珩面如玄水,陷入深沉幽思之时,从书房屏风后传来一把清冷如冰雪融化的悦耳声音。

咸宁公主换了一身水绿色长裙,纤腰高束,将高挑明丽的身姿衬托的淋漓尽致,一头秀郁青丝挽成云髻,别以碧玉珠钗,而娇小玲珑的耳垂上,耳孔配以耳饰,尾端坠以蝴蝶形,借光而耀,光影交辉,明艳动人。

此刻,咸宁雍容雅步,款行而来,许是因为刚刚沐浴过,原本白腻、莹润的玉颊,雪腮微红,娇艳欲滴,幽清眉眼之间更是萦着一股慵懒之意。

之前,咸宁公主答应贾珩跳着一支舞,于是,刚刚就去沐浴,换了一身衣裳,重又过来,准备给贾珩跳舞。

贾珩循声而望,抬眸看向姿容清妍,亭亭玉立的少女,目光在低胸裙装衣襟处趟趄了一下,夸赞说道:

此刻,咸宁公主白皙秀颈之下还挂着一串儿水晶项链,沿着精致如玉的锁骨藏在衣襟中,让贾珩颇为好奇,究竟是什么材质所制。

被贾珩目光打量着,咸宁公主芳心羞喜,春山黛眉之下,明眸微垂,雪肤玉颜不知何时已然泛起如霞红晕。

贾珩点了点头,离了书案,近前伸手捉住咸宁公主的纤纤柔荑,问道

咸宁公主:

情知少年又在捉弄自己,明眸嗔白过去一眼,正要说话,忽而觉得暗影欺近,不由闭上明眸。

这已经是……她和先生的日常了。

从初始不大适应,到现在沉浸其中,乐此不疲。

嗯?

过了一会儿,贾珩拥住娇躯剧颤的咸宁,温声说道:

咸宁公主玉颜微红,颤声说道:「我想跳一支湘夫人,这是母妃在宫中闲暇时,整理楚人《九歌》之舞,根据水袖之法

编排而来的,其中有一小段是独舞。」

贾珩目光失神了下,喃喃说道:

他知道湘夫人,还是因为……天仙妈妈。

只是,那虽说是跳的古典舞,但更多是后世复原出的古典舞蹈,未必有如今古人来跳更具神韵。

咸宁公主欣然说着,然后,拉着贾珩的手,向着里厢而去。

贾珩也顺势起得身来,前往里厢,寻了张椅子坐下,从小几上端起一壶茶,轻咂慢抿,打算欣赏舞蹈。

贾珩目不转睛地看着气韵神清骨秀,身形袅袅婷婷的少女,暗道。

似乎当着贾珩的面,咸宁公主有些害羞,深吸了口气,做了一个起手势,柔软如细柳的身段儿,恍若弱柳扶风,轻絮堆烟,只是手中的流云水袖刚刚甩起……

墓地,书房外传来夏侯茔一如金石相碰的清越声音:

贾珩面色一肃,放下手中的茶盅,目光略有歉意的看向愣在原地的咸宁公主,温声道:

不等细言,绕过屏风,看向着飞鱼服,面容如霜的夏侯莹,与那清莹眸子对视片刻,问道:

夏侯莹递将过去,目光幽光流转,心头五味杂陈。眼前这位少年,当初翠华山断匪巢时,她还以之为能。

谁曾想,是那等三心二意,拈花惹草之人,以往是勾搭着晋阳殿下,现在这几天又和咸宁公主卿卿我我,以致为了掩人耳目,她现在替换了刘积贤在外的护卫、传令之责。

那么,等晋阳殿下过来河南,要不要告诉她?

贾珩这时伸手接过经锦衣府卫编译而来的笺纸,就着灯火观瞧,面色微变,皱眉不语。

而这一幕自然被早已看过笺纸的夏侯莹瞧见,皱着眉,晋阳殿下过来难道是坏了他的好事了吧?

贾珩阅览而罢,一时默然。

就在这时,咸宁公主从里厢轻步出来,秀眉之下,那双熠熠流波的明眸,好奇地盯着那蟒服少年。

夏侯莹瞥了一眼咸宁公主,目光不由幽清几分,拱了拱手,转身到廊檐下护卫去了。

贾珩放下笺纸,挽着咸宁公主的玉手,向着里厢走着,落座下来,迎着那双晶莹目光的注视,温声道:

咸宁公主闻言,清丽眉眼之间现出喜色,轻声说道:

只是片刻之间,少女明眸眨了眨,目光柔润地看向贾珩,心湖中泛起圈圈涟漪

这是……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先生,永远属于她咸宁?

可,晋爵应该是喜事,先生怎么看着面有怏怏之色?

贾珩凝神看向眸光清透的少女,道:

咸宁公主点了点头,清冷如霜玉的容颜,见着疑惑之色。

贾珩默然片刻,顿声道:

咸宁公主

什么?

所以,婵月和……她要来了?

她在京里好好呆着就是了,非要千里迢迢过来做什么?

贾珩面色顿了顿,解释道:

他也不想让晋阳过来查岗,可他如果这般拒绝,又会伤了晋阳的心。

晋阳多半是想他了,而且定是想的不行那种,不然也不会离京来此。

而且,一听他两三个月不回来,相思之苦愈发难抑。

咸宁公主蹙了蹙秀眉,清眸深处幽光一闪即逝,默然须臾,玉容幽幽道:

贾珩

迎着少年惊讶中带着玩味的目光,咸宁公主花容月颜的脸颊

有她就足够了,那人和表妹过来做什么?

贾珩沉吟片刻,轻声说着。

心底不由生出一念,三个和尚没水喝。

咸宁公主明眸定定看向贾珩,默然半晌,轻轻叹了一口气,柔声道:

她能看出先生的纠结心思,其实先生心头也有思念那人,毕竟,他和那人已有那般亲密的关系。

念及此处,不由再次想起去年那阁楼之上,似乎鼻翼仍是盘桓着……

贾珩默然片刻,道:

如是旁人去护送,他也不放心,只有他领着骑军和锦衣卫赴潼关去接,待亲眼见到荔儿,才能放心。

咸宁公主玉容微顿,抿了抿樱唇,芳心深处没来由生出一股酸涩,纤声道:

亲自去接吗?还真是体贴入微呢。

贾珩伸手挽住少女的纤纤柔荑,轻轻带入怀中,这几天的相处,也能感知到咸宁的一些失落情绪,宽慰道:

说着,捏了捏咸宁清冷如雪的脸蛋儿,只觉肌骨莹澈,触感柔腻。

咸宁公主的聪颖天姿,估计早就知道他和晋阳之事,偏偏飞蛾扑火…横刀夺爱。

咸宁公主玉颊染绯,眸光流转,轻嗔了贾珩一眼,幽幽道:

贾珩:

现在咸宁连喊人都不喊了?言谈之间,竟是称呼着她……罢了,不称呼也好。

贾珩轻声说着,在咸宁的娇羞不胜中,低头噙住。

咸宁公主腻哼一声,明眸再次阖上。

过了一会儿,咸宁公主将配红玉颜的蟒首依偎在贾珩怀中,听着那坚强有力的心跳,轻声道:

贾珩轻声说道。

咸宁

谁是苍蝇?叮什么?

咸宁公主压下心头的古怪,忽而想起一事,俏声道:

贾珩想了想,问道:

咸宁公主道:

贾珩答应道。

相比宋璟,与宋暄亲近一些倒也无妨,但还是不能过从太密。

咸宁公主欣然说着,明眸中喜意留意。

贾珩想了想,忽而凑在少女耳畔,低声说道。

咸宁公主清丽玉颜微微泛起红晕,声若蚊蝇的了一声。

两人重又回到里厢,咸宁公主长袖飘飘,身姿婀娜,而贾珩一睹舞姿,不等咸宁公主跳完舞,就已揽住伊人,亲口试了试那珍珠项链的材质。

……

……

就在贾珩欣赏舞蹈,大口食雪之时,神京城,齐郡王府一一

书房之中,灯火通明,稍晚一些从渭南县回来的齐郡王,将肥硕身形窝在太师椅中,小眼中满是疲惫之色。

下方靠背梨花木椅上一排坐着窦荣、许绍真、慧通法师三人,此外还有一位特殊的之人,正是贾雨村。

自从忠顺王倒台之后,贾雨村已经投靠了齐郡王陈澄,先前就陪着齐郡王前往恭陵,在一旁署理机谊文字。

毕竟是两榜进士出身,对公文一道自然得心应手,渐渐获得齐郡王的信重,授以府中主簿之职。

齐郡王端起茶盅呷了一口,叹道:

初始齐郡王和楚王两人刚刚接着监修皇陵的差事,还比着谁勤勉忠孝,但随着时间过去,也实在受不了一直待在恭陵受罪,兄弟两人遂约定你五日、我五日,然后剩下五日共同问事督查。

彼此监督着,自是谁也不敢动手脚,反而工程进度加快了许多。

贾雨村笑道:

窦荣看了一眼齐郡王在烛火照耀下几是冒着油光的大胖脸,面无表情,起得身来,从袖笼中取出一个札子,苍声道:

齐郡王陈澄豢养三河帮为奴仆时,曾利用积累而来的财货,组建了一支庞大的情报力量,而这支情报力量遍布全国,以为耳目。

齐郡王接过笺纸阅览着,脸上肥肉跳了跳,冷声道:

笺纸上分明记载着贾珩前些时日在河南等地的举措,比如让附逆的百姓检举地方士绅的恶行,征发丁夫修筑河堤。

窦荣面色凝重说着,低声道:

齐郡王面色倏变,目中寒芒闪烁,愤愤说道:

贾雨村眉头也深深凝起,目光深处现出丝丝怨毒。

他昔日投在贾家门下,可谓一心奉承,极力巴结,却落得如今丢官罢职的下场,投了忠顺王爷,忠顺王爷又倒台,现在投着齐王,等他辅佐齐王荣登大宝,定要让贾家家破人亡,鸡犬不留!

窦荣苍声道:

齐郡王眉头皱了皱,思量了一会儿,说道:

窦荣摇了摇头,说道:

在齐郡王眼中,宋家姐妹几乎不分彼此,对端容贵妃所出的咸宁公主,自然视为魏王一系。

提起咸宁公主,齐郡王面色幽幽,目中现出一抹冷色,沉声道:

他比谁都了解他那个在深宫中的父皇,这是想招那贾珩小儿为婿,可惜小儿已成了亲,真要弃糟糠之妻,那反而是好事儿,贪慕富贵荣华,至此沦为天下笑柄。

慧通法师开口道:

齐郡王摇了摇头,说道:

低声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心头一惊,无他,国本之事太过敏感。

贾雨村闻言,面色变幻不定,目中现出苦思。

这位起先还需门子提点为官之道的金陵府尹,此刻随着宦海沉浮,两起两落,心计也开始用于琢磨人事上。

窦荣闻言思量了下,眼前一亮,赞叹道:

慧通和尚目光闪了闪,心头有些疑惑不解,看向许绍真。

许绍真思忖了下,笑道:

齐郡王小眼闪过精光,点了点头说道:

翰林院掌院学士柳政,其有一女嫁给楚王为侧妃,如果翰林院首倡早立国本,那么崇平帝一定以为是楚王陷害魏王,势必要对楚王的印象不大好,这就是他的另外用意。

许绍真闻言,也反应过来,几是击节赞道:

齐郡王道:

多年以来,崇平帝不立太子,就是汲取隆治一朝,太子早立,易为诸藩攻讦,况太子党一起,也容易威胁皇权。

一旦立了太子,以后再不合心意,想要废黜势必朝局动荡,动摇国本,那么一开始先不立,以观诸子品行。

贾雨村此刻听着齐郡王所言,已是暗暗敬服。

他实在没有想到眼前肥胖如猪,处置大大咧咧的齐郡王,竟有这等心计?

一计套着一计。

窦荣点了点头却并不奇怪,说道:

齐郡王笑道:

他之所大胆行此计,就是看出父皇不想早定储君的心意,谁提此事,谁就是和父皇对着干。

贾雨村揣摩着齐郡王以及窦长史所言,或者说学习着这里的门道。

其人本就是一个善于学习的人,先前活学活用,将那自作聪明的葫芦僧,发配到北疆充军。

许绍真目光闪了闪,压低了声音,说道:

齐郡王起了一丝兴致。

许绍真笑道:「如是贾政上疏附和,王爷以为,那时宫里会不

会疑而忌之?那贾家可掌握着京营二十万大军,还管着锦衣府。」

贾雨村眼前一亮,思忖着此策的可能性。

迎着众人奇怪的目光,窦荣面色微变,解释说道:

如是算计不成,反而让宫里坚定了立魏王的心思,那真就是为他人做嫁衣,滑天下之大稽了。

齐郡王面色顿了顿,心头也不由生出一股后怕,忙道:

如果父皇一糊涂,那时候他真就是欲哭无泪。

许绍真闻言,悻悻然道:

齐郡王冷声道。

现在那贾珩小儿就是他父皇的心头好,当初他何尝不是?

而边事就是这贾珩小儿的试金石,***可不是好对付的,等小儿现了原形,不用他出手,就有人收拾小儿。

贾雨村眸光闪烁,思量着其中关节。

他刚在王府立足,还是多听少说,一旦说错,容易被人怀疑智计高下,还是需得仔细梳理才是。

其实,他倒觉得可以将贾家和魏王打成一党,炮制贾珩以京营、锦衣府拥立魏王,逼迫天子逊位荣养的传闻,从而引起宫里的猜忌,那时贾家才是真正死期不远。

只是,或许真如王爷所说,时机还不成熟,还需等东虏之事后,再作计较。

窦荣低声说道:

齐郡王皱了皱眉,绿豆大小的小眼精光闪烁,说道

窦荣道:

齐郡王目光现出思索,道:

窦荣面色凝重,说道:

齐郡王冷笑一声,说道

楚王勾结京营掌兵大将,父皇岂能容忍,纵是贾珩也不行,况且贾珩原本就是用来对付四王八公的刀,既然是刀,就应握在父皇手里,岂能另择主人?

许绍真道:

齐郡王冷声道。

扬州盐商在扬州经营盐业,几乎碰到哪路佛祖和菩萨都会上一炷香,不管是江南甄家,抑或是分属浙党的两江总督沈邡以及江南巡抚衙门,逢年过节都会孝敬,可以说谁都不得罪。

但因为最近朝廷整顿盐务,扬州盐商花了不少银子在京城打点,当然不仅打点齐王,还打点着浙党。

齐王说道。

窦荣点了点头,心头已有一些猜测,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