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方外天，尔已黔驴技穷！”

伴着孔乐愉悦而畅快的朗笑声，诸位冥帝皆是面带笑意地取出符箓。

不过他们没有急着激活，毕竟此次的目标是生擒方外天，逼问出他的御水之法，而且众人都是屹立在顶峰的巨擘，哪怕此刻冥河水浩浩荡荡，仍有充足自信能及时脱离此地。

眼见十余位冥帝包围上来，一道道冥域封锁天地，丝毫不给自己逃脱的机会，刚刚从雨神宫残骸内出来的方外天神色癫狂，厉吼道：“哈哈哈哈！你们想生擒我？简直是痴心妄想！我方外天纵横鬼界数亿年，没人能如此羞辱我！”

“迷雾！”

“虚幻！”

“弱化！”

夜胧狮王胧、魍三郎、魑九妹、无水之主四位冥帝联手施法，或以迷雾之法遮蔽心神，或以虚幻之法削减冥力，或以弱化之法减弱战意，试图先行瓦解对方反击的力量，好让李世民等人快速将之擒拿。

尸祖、烛照、茆坚峰、孔乐、翼等冥帝亦是全力爆发，血枪、光暗枷锁、阴阳剪、五色冥光，一道道攻势命中在方外天身上，将他轰得浑身飙血，几乎粉身碎骨。

别看方外天刚刚和李世民三人打得有来有回，那不过是他仰仗在此经营数亿年的地势，外加雨神宫坚固的防御而已，他本身不过就是冥帝初期，只是一个照面，就被众人打成重伤。

然而，即便是如此状态下，方外天的神态依旧癫狂，并且随着不断遭受攻击，他身上的气息愈加暴烈，如似烈火蒸油，灼热，炙烈，渐渐让魍三郎等冥帝心生戒备，不再如之前那样仗着人多就肆意妄为了。

“燃烧真灵？”看出方外天的计划，李寒武面无表情，十字剑苦幽重重劈落，直接将方外天戳了个对穿，血光四溅间，一股无形之力牵引着方外天的四肢，硬生生将他禁锢在了这口剑器上。

“起！”将他禁锢住以后，李寒武手掐剑诀，一边压制着体内愈加浓郁的泯气，一边激活符箓，准备脱离洞天。

众人看到以后，也都开始激活符箓，其中烛照一边激活符箓，一边探出龙爪抓向远处的时迟殇四人，抱怨道：“你们四个怎么还留在这儿，真是不怕死！”

瞥见远处的时迟殇几人，魍三郎冷笑了一声，正要开口，却见已经被李寒武禁锢在苦幽上的方外天突然桀桀桀冷笑了起来。

魍三郎：“……？”

“真以为本座在此经营数亿年，就如此简单吗？”

方外天耷拉着脑袋，看似有气无力，声音却是如毒蛇般，透着无边的怨毒：“一起，和本座下去吧！”

轰！

几乎在方外天低语出声的刹那，原先已经将洞天淹没大半的冥河水，如似受到了召唤，在瞬息之间，便尽数跨越数万里之遥，翻涌着将众人所在的区域彻底充塞。

“快走！”

这一刻，所有冥帝的内心都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惊惧，哪怕是修劫这位悍勇至极的修罗始祖，竟然也被一股多年不曾感受过的惊悚所笼罩。

出于本能，所有人都是齐刷刷催动符箓，加快着传送的开启。

嗡！呜！咻！

电光火石之间，三股冥冥无形，却又真实存在的力量凭空冲刷而来，透过汹涌潮水中明明不应该存在的缝隙，在众人身上一刷而过。

蒙昧！离间！还有……恶劣！

三道规则道韵席卷而过的下一刻，所有冥帝都是不受控制地眼神恍惚了下，或是被蒙蔽了神智，或是被内心凭空涌起的敌视所影响，或是莫名其妙地心生恶意，总之，在这短短万分之一个刹那间，他们所有人都是受到这三股规则道韵的干涉，中断了符箓的传送。

“恶！”

回过神的刹那，烛照率先暴怒，黑白二光一闪，龙爪已经洞穿潮水抓向水幕之外的恶、蒙、间三人。

伴着低低的轻笑声，三人的身影如玻璃般碎裂，显然这只是虚假的幻影，然而隔着冥河水构成的水幕，众人根本无法快速找到他们的真身所在。

而且关键的是，就在他们被三人干涉而中断传送的时候，这片包裹住他们的冥河水，已经在莫名力量的引导下快速向着下方“坠”去。

“‘一起……下去吧’，不好！他要把我们带去鬼界地底！”

回忆着方外天刚刚的低语，尸祖浑身尸毛炸立，怒吼着挥拳要轰破水幕。

只是此刻方外天显然已经彻底疯狂，都不用众人动手，他的真灵已经熊熊燃烧起来，促使着重重水幕愈加坚韧。

冥河水本就是鬼界最为可怕的存在，在方外天舍命催动之下，这水幕厚度早已达到了恐怖的七万丈，哪怕是烛照那裁定之法，也只能够暂时性抹消其中一块，很快又会被补充进来的冥河水重新填满。

同时，在水幕之外，恶、间、蒙三人也在不断阻挠着众人。

虽然此刻来看，这三个人中，恶只是冥帝中期，蒙、间也才刚刚恢复到冥尊，但是作为上古时期就存在的老古董，大名鼎鼎的上古十害，他们的大道法则都已经超越了寻常冥帝能够达到的极限。

其中最弱的间，他的离间大道也有三十四级。

而最强的恶，他的恶劣大道已经达到了恐怖的三十九级。

内外夹攻之下，众人一时间竟然完全无法脱身，无法击穿水幕，无法顺利激活符箓，只能够任由自己被水幕包裹，向着下方不断坠去。

其实在此期间，修劫有想要杀死方外天来瓦解水幕，然而李寒武早已将方外天视作自己存活的希望，当即就出手阻拦，如果不是李世民出面劝说，只怕是李寒武就要再次品尝到被众多冥帝围攻的经历了。

看着自己身前，孤身独对一众冥帝的李寒武，瘫软在苦幽上的方外天没有丝毫感激，反而满眼都是怨毒与恨意。

早在从幽都逃亡后，方外天就预料到李寒武不会善罢甘休，之后根据探听到的蛛丝马迹，他也大致猜到了李寒武的打算。

如果可以，他当然会在第一时间逃离三途流域，甚至逃离鬼界。

可是要死不死的，偏偏这个时候三途流域正处于冥河潮期，此时的冥河水无序而狂暴，哪怕是方外天有御水之法，也无法在短时间逃离，更无法压制破开潮汐的波动。

一旦李寒武等人察觉动静，绝对立刻会破碎虚空而来，届时，没有了雨神宫的地势帮助，他等若是死路一条。

可是留下来，早晚也会被他们找到。

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同意了恶的交易，反正左右都会死，倒不如拖着这么多人一起去死，至少，李寒武，这个曾经羞辱过他，庇护了雨神宫叛徒，又在幽都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他挫败的人，必须要死！

感受着水幕的不断下降，方外天眼中的笑意愈加狰狞。

在鬼界，天空和地底都是永恒的隐秘。

天空云海之上，是混沌虚空。

其中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资源，所以哪怕是冥帝，除非必要，否则也不愿意随便进去。

地底深处，则是谁也无从知晓的隐秘。

迄今为止，有记录的探索到过的最深高度是一万七千八百三十二丈，从没有人能够探索到更深的距离，或者说，那些进入到更深层的人，从没有能活着回来的。

所以久而久之，地底也成为了鬼界阴物的禁区。

只是没有人知道，凭借那门御水之法，方外天曾经通过某条冥脉，进入到过更深处。

回想起自己当年看到的景象，方外天的眼神又是惊恐又是欣喜，惊恐于自己即将再次面临曾经的噩梦，欣喜于这次有一大批冥帝陪自己一起面对。

“非常好！”

感受到水幕已经下降到自己预设的标记处，原本整个人瘫软着的方外天突然昂起脑袋，哈哈大笑着看向外面：“你做到了我们约定的，那件东西……就归你了！”

这包裹着众人的重重水幕，远远看上去好似一个大果冻，凡是与之接触到的事物，都会在瞬息间被冥河水消融同化，短短片刻功夫，这颗“果冻”已经“凿”出了一条近两万丈的垂直通道。

就在方外天大笑起来的时候，这条通道约一万八千丈处，边缘的石壁突然爆裂开来，一块被冥力包裹的古老石碑，从中缓缓飘出。

“好！”恶见状顿时满脸惊喜，直接舍弃了仍在下坠的“果冻”，转身抓住了那块石碑。

在这块石碑上，铭刻有一行行龙飞凤舞，笔迹轻快而飘逸的碑文。这种碑文极为古老，来源已不可考，仅在洪荒初期才流行过一段时间，不过看恶的眼神，显然早已掌握了这种文字。

“x衍……”兴奋地浏览着碑文，恶目光炙热，喃喃道，“果然是它，来自更古老的鸿蒙纪元，那位真正的死灵之祖所发现的，象征着完美无缺的修行体系……等等！”

看着碑文中明显被人抹掉的部分，恶的眼眸陡然瞪圆，好半晌才咬牙切齿地冷笑道：“方外天，是你干得吗？不，这种举重若轻……应该不是方外天能做到的，是谁呢？呵呵，没关系，不全的地方，我有的时间慢慢推演……”

低下头，俯瞰着通道尽头仍在快速下降的“果冻”，恶的唇角微微勾起：“一夜之间，所有冥帝全部深入地底冥海，彻底消失，三途流域……不知会乱成什么呀呢？哈哈哈哈！”

*——*——

就在恶抓住石碑，停止干扰的时候，修劫等冥帝纷纷精神大振，赶紧再次激活符箓。

然而不等他们成功开启传送，四周猛然一个震荡，他们所处的环境亦是在此刻猛然扭曲，三维变为二维，二维退化为一维，一维又再次退回原点。

紧接着，从原点开始，一维，二维，三维，众人所处的维度不断升华，待得重新回到三维之际，哪怕是沉稳如李世民，凶悍如修劫，冷漠如李寒武，都是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怔怔地看向眼前。

那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