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澄本来还听个乐呵,听到温朝晏的提醒,才瞬间凝住。
对了,他不说连她都没想起。
这么些工匠上山来干活,她是否要做他们的吃食?
多少人?
每日做多少饭菜?
她还从没做过大锅菜,虽然为了师父也不是不能动手,但想到如今和方家村的关系如此僵,不知做的饭菜这些人到底还敢不敢吃……
还未看向师父,封老却已率先瞪着猎户哼道:“就你会心疼我徒儿吗?我岂是那会虐待徒儿之人?”
“更何况一日三十文的工钱,还要给他们包吃食?想的美的他们!”
“一日三十文,十日便是三百文。”
“若是有十个工匠,这房子再快也要二十日才能建起,一个工匠便至少是六百文的工钱。”
“六百文,在如今这世道,也能管一家几口四五月的开支了。”
“如此丰厚的报酬,这些工匠自然没得抱怨。”
“澄儿,你别管那些工匠。每日只管负责咱们自己人的吃食便行了。”
“还有,这往后一段时日,家中人多,你要多在屋中待着,也就别随意出来行动了。”
最后半句叮嘱,语气温和无比。
姜晚澄再三和封老确定,确实不需要为那些工匠的吃食负责,自然高兴应下。
吃过晚饭,温大郎在洗碗,姜晚澄在另一口锅里准备烧些热水。
明明温大郎手里还有活儿,却偏偏又抢着来做姜晚澄的。
又是倒水,又是烧柴,又是拿盆,好不殷勤。
姜晚澄:“……”
默默看着猎户做完,姜晚澄端着热水准备赶紧回屋,温朝晏却又上手来要替她亲自送去。
姜晚澄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郎君不必如此!”
温朝晏挡在她身前,听到她开口,缓缓一笑:“女娘终于肯理我了?”
姜晚澄红着脸,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我何时不理郎君了?郎君快些让开罢,我还要和雅姐儿洗漱呢!”
温大郎偏不让。
大手死死端着水盆,见她还不放手,突然往前挪了一点手掌,手指刚刚碰到就吓得姜晚澄立刻松了手。
还好,温朝晏稳稳接住了水盆。
门外特意前来探视的封老重重咳了一声,“你们二人明日起也要顾着些男女之别了!”
“虽是对外宣称表兄妹的关系,但即便是表兄妹,太过亲昵之举,也会惹来非议的!”
“大郎你也不想澄儿处于清白名声的风口浪尖吧?”
封老笑眯眯且眼含警告的盯着温朝晏。
温朝晏无奈至极,只能瞧着姜晚澄又将水盆端了过去,然后火速撤离了厨房……
明明,他马上就能哄好女娘了,偏生这封老此刻跑了出来。
温大郎焦虑的揉着眉心,真不知道当初看着他们师徒二人拜下这关系,硬是没有阻拦一句,倒是是对还是不对了……
姜晚澄洗着脸,想到猎户刚刚被师父说过后,一脸吃瘪的样子,突然一声笑出来。
“阿姐,你笑什么啊?”
雅姐儿躺在被窝里,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样子。
自从姜晚澄说过她要离开的话之后,雅姐儿便总是满目哀怨的盯着她。
姜晚澄爬进被窝里,将她搂入怀中。
雅姐儿的小手小脚立即攀了上来,将她死死抱住。
“阿姐想到一些好笑的事。说出来,让咱们姐儿也开心开心?”
雅姐儿一脸期待:“好呀好呀!”
姜晚澄想了一下,才缓缓道:“刚刚,我和你阿兄在灶房准备洗漱的热水,本来你阿兄想和我说说话,结果师父他老人家跑出来,我就觉得,师父他像一个移动监视器一样,特别可爱……”
雅姐儿好奇问道:“什么是移动监视器?”
姜晚澄:“就是可以根据目标的移动而自行跟着移动的,监视器。”
雅姐儿:“那监视器又是何物?”
姜晚澄:“恩……可能就是……未来或许某个时空……”
灯火昏黄,壁影跳耀。
雅姐儿听着姜晚澄的声音,渐渐酣睡。
姜晚澄打了一个呵欠,外的世界万耐寂静,终于又重新躺在了温家的这个炕上,她心中无比安稳自在,也终于缓缓闭上了双眼……
翌日。
姜晚澄起了个大早。
等她到灶房时竟发现,猎户也起来了。
她吓了一跳,看到他已经洗手在做早食,连忙一个转身又准备回去。
温朝晏喊住她:“姜晚澄!”
姜晚澄脚步一顿。
他竟喊了她的姓名,真是冒犯!
姜晚澄心中‘哼哼’,温朝晏已大步朝她走来,走到身后便伸出长长胳膊,直接越过她的双肩将灶房门轻轻掩上。
姜晚澄心中一紧,他这姿势,像是将她圈在了门与他的怀间,她一时吓得动都不敢动弹。
还好,猎户很快便又缩回了双臂,并未真的做出那过分越矩的举动来。
盯着她的后脑勺,温朝晏咬牙问道:“你为何见着我就跑?莫不是怕我?”
姜晚澄盯着脚尖,还未答话,温朝晏又道:“难道你也同方家村那些人一样,都觉得我是阎王不收命的鬼罗刹,所以怕了?”
姜晚澄一听这话,连忙转身气的跺脚。
“郎君真是没有良心!你的命就是我从阎王手中拉回来的,是他不收吗?明明是我的强求!”
“若是怕了你,我还在这儿待着做什么?这些日子同受的血雨腥风又算什么!?”
温朝晏闻言即刻上前一步,将她逼在自己胸膛之前,唯一寸距离。
姜晚澄见他如此,瞬间吓得提起一口气,死死贴在了门上,红着脸动都不敢动。
温朝晏弯腰低头,朝她双眸盯去。
姜晚澄躲不开,只能睁着眼看清他深邃幽暗的双眸里,自己惊恐而又羞怯的倒影。
姜晚澄被自己的模样吓住。
她为何……如此……羞怯!!!?
温朝晏却粲然一笑。
“是,我知晓,女娘并非怕我。”
“所以你躲着我,只是因为昨日我惹了你生气。我哄你,也只是不想让你再躲不理我罢了。”
姜晚澄噎了好半响,才憋不住扭开了头无奈道:“郎君,你!你可真是幼稚至极。”
现在猎户,哪里还有她当初刚穿越来到这个世界时,那副沉闷粗野的半分样子?
果然,从前都是装的一副糙汉子!
不过现在的猎户,也才更加鲜活真实,即便他杀人时眼都不眨,姜晚澄也并不觉得他可怕。
她突然一笑,罢了!
昨日她故意生他气这件事,现在想来,其实也是她刻意小性了些。
若是从前的自己,也定也会觉得这般行为矫情做作。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了,似是心底清楚,无论她怎么胡闹别扭,他也不会恼怒。
偏这猎户竟也愿意伏低做小的哄着她……
姜晚澄一时心头,竟泛起一股浓浓的欢喜和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