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实不是小说。

不符合常识，并不等于不符合实际。

有一位前所未闻、疑是武僧职业的年轻传奇就够奇怪的，此时又出现一位实力只强不弱的精灵族强者，身为随行参谋员的阿芙乐提恨不得把手边的书砸了。

虽然后来者表现惊为天人，但未必不能对付。

他们这么多传奇聚在一起，就不存在胆怯一词。

赫塞恩抱着同样的心思。

伯金斯扛起斧头，在魔法通讯中说道：

“我记得温尼斯的西边有一块独立地区安息森林，里面就住着一堆木精灵瘦子，还有不少耕田种树的德鲁伊，这家伙大概就是那里来的。”

“不，就算是最新的密探情报也没有叙述过这两人的记录。

安息森林里的最强者是被神灵封圣的德鲁伊——约翰·海因里希·图灵根。

你也知道，他就是个死不掉的宅居老头子，只要我们别把海花王国北境烧成灰，他就大概率不会出手。”

阿芙乐提的回答毫无营养，但却启发了另一位一直聆听的传奇施法者——戴着黑色蒙眼布的凯文·隆道西斯，是一位毛发花白的穴居人先知。

在奇丽地星这里，穴居人是生活在地底下的智慧生命，他们不是本土人，而是因为战争逃亡、被强者奴役等多种原因聚集于此地的异界流浪者。

只是经过了上万年的定居，许多存在也就默认了他们在地底中的底层地位。

穴居人的样子很像一块土豆或者红薯长出了双手双脚外加一条尾巴，躯干和头部之间没有人类和精灵那样的细细脖子，更像蜥蜴。

头部明显地长有一张大嘴巴，像爬行种一样的鼻孔，往上却没有眼睛、眉毛和头发。

背部上是野兽般的鬃毛，有些强壮的穴居人还会沿着背脊长出一排尖锐的背刺。

成年体的身高也只与矮人相仿，甚至某些缺少粮食的部落会更矮。

所以他们也有个嘲讽“美称”——地底小土豆。

但即使种种艰苦磨难永不停歇，大多数穴居人也一直保有着自己的文化，只是缺少一个重建文明的机会。

凯文·隆道西斯，就是在这种环境下诞生的传奇强者。

生来就没有双眼的他，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执着，从弱小时就喜欢用画有简陋眼睛图案的蒙眼布来假装自己有眼睛。

这种奇怪癖好，一直到他成为传奇职业者也还在继续着。

强大且坚持，反倒让他在穴居人之中得到了“注定在未来会得到第一双眼睛的穴居人”的出众声望与期待。

现在的他还没有像群众希冀地那样诞生出第一对眼睛。

他依靠穴居人的本能和传奇能力，通过温感、声波回音和心灵感应组成一幅丝毫不落后于视觉的立体图像，真实的“看到”神秘女子。

凯文·隆道西斯感受着神秘女子的强大，摇摆着曲折尾巴，把自己本就佝偻的身体压得更低了。

“OiylerHeuiNell，Oiyler·HeuiKuruma！……”

他向前伸出瘦弱如柴的双臂，以正声念诵古老的穴居人语言，发着荧光蓝色的魔力从他的十指指尖流淌到地面上，将枯瘦的穴居人先知照得更加诡异。

回到施法者群体中寻找安全感的歌伦达，看着地面在蓝色魔力中变幻莫测，问道：“老凯文又在观望未来了吗？”

“既然他们还没开打，那就没有所谓。”阿芙乐提谨慎地用目光审视着神秘女子，却无法看出什么破绽。

“呵呵，你们感受不到吗？那位小姐姐身上出现两种女人气味，身上的增益魔法也是两种波动频率，她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拄着拐杖的尖帽子老巫婆紧随女族长的脚步回到，在提醒众人的同时，向歌伦达嘲讽道：“看来你的新男仆不太喜欢跟你走啊，嗑嘻嘻嘻。”

女族长歌伦达寒了脸，缠在手臂上的鞭子在颤抖着。

阿芙乐提则是注意到老巫婆的毒辣眼光：“雾色梦语的拉赞妲修，你‘看到’了什么，你是不是用了预言水晶球？”

“预言水晶球？骗小孩的玩意会是真的吗？”老巫婆拉赞妲修毫不在意地反问阿芙乐提。

“你们巫婆最擅长预言和诅咒，当然，跟这些扯上关系的，大多数都没好下场。”

“论诅咒，还是你们暗精灵比较懂，不管作为施与者，还是被施与者……”

“拉赞妲修！”

某位一直乘坐双马战车静观变局的传奇法师在听到老巫婆的话后，选择果断出声。

“如果你还有精力，那就把它用在我们的敌人上！别总是想挑起口舌之争。”

老巫婆知道自己在这堆施法者群体中并不讨喜，暗暗嗤了一声，在褐色巫婆帽子的阴影下藏好自己的目光，收声看戏。

巫婆这种扭曲、又自以为是的施法者，有些时候和脑子缺根筋的蛮兽人一个鸟样，一点也不靠谱。

阿芙乐提指望不上她，便是把几只副眼的目光集中到凯文那边去。

随着老传奇穴居人的念诵。

魔力之中从时空之中摄取了一段段模糊不清的信息，然后蓝光在土地上烧灼出三个方向的数个楔形文字。

这些老练的传奇不使用时空法术直接观测，是为了避免触发某些时空地雷，尤其在这种敌方国界中，只会多而不少。

“这是穴居人的某种旧文字……”阿芙乐提认出了楔形文字的来源，尝试破译，却总是卡壳蹦不出一个准确字符。

“是神明、传奇、还有凡人。”

凯文·隆道西斯将佝偻的身子勉强挺起来一点，继续说道：

“先祖与现实给予我的指引，拦在我们身前的有三位，一位神明，一位传奇，一位凡人。

毫无疑问，有神明在这里，在这个小镇前，插手了这场战争。”

歌伦达抛去了和拉赞妲修争吵的脾气，认真十足地问道：“你确定？”

“指引就是如此。”凯文的声音既冷静又淡然，还点了点头。

老家伙没有眼睛和眉毛，皱皮土豆似的大头脸根本看不出任何神情。

但相比挑事怪拉赞妲修，无论种族还是个人信誉，他们都更加相信凯文。

“如果真的是神灵……这片平原名叫芮塔大平原，两千四百年前，盾之少女芮塔就是在这里，在她的家乡土地，飞升为神灵的。”

阿芙乐提的话让几位传奇都蒙上了阴影。

他们不是没想过神灵显圣的情况，但也不至于在战争初期就出现这么离谱的情况。

这能打吗？

这叫做送死！

“我记得那位是人类吧，现在出现的精灵女是祂的侍从还是神域战士？”歌伦达慎之又慎地问道。

后方凯文摄取到的指引信息，一字未改地传到正在对峙的赫塞恩他们心中。

四角牛头人伯金斯鼻喷热气，又从空间储物器中取出了一柄宛如小塔似的黄铜色重锤：“神灵？那我相信她是位强大无比的传奇。”

在地上暂歇的巨龙阿克托里也说道：“赫塞恩，要打就打，要走就走，赶紧决定。”

能被称为军锋的战士，必然不是懦夫，但赫塞恩这次也沉默得太久了。

久到诸位传奇都有些心烦意燥。

“赫塞恩，湖那边的温尼斯已经得手了，我们现在还没到派文德，到时候有任何差池……你是知道皇帝和大祖母的脾气的。”

歌伦达瞬动到同为暗精灵的赫塞恩身边，细心提醒道。

黑骑士座下的黑马被缰绳勒得扬蹄而鸣。

黎明前的黑云遮蔽了银月。

独自面对十三位传奇强者的玛丽，迎着赫塞恩的目光，露出自信非凡的笑容。

那是神明对凡者的俯视？

不。

那是，对战斗的纯粹饥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