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头高升,床帐内渐渐亮堂起来的时候,白玉安的眼睛才眯了眯,眉头皱起,又懒洋洋的埋在被子里。
感觉到口中有些口渴,闭着眼,沙哑的喊了声:“阿桃。”
没多久有脚步声进来,白玉安以为是阿桃进来,刚睁开眼,却见高寒端着茶杯走了进来。
白玉安揉了揉眉头,又撑起身子靠在床头问:“高兄是何时来的?”
高寒笑着将杯子递给白玉安:“我也刚来没多久,倒没等多少时候。”
白玉安放了心,接过高寒手上的热茶喝了一口,软绵绵的吐出了一口气。
高寒看着白玉安这倦懒样子笑了笑,又问道:“怎么入睡也不脱了外衣?”
白玉安这才发觉自己身上还穿着外袍,此刻早已是皱巴巴的不成样子了。
不由又想到昨夜羞耻的荒唐事。
白玉安的脸色一僵,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道:“昨夜睡得晚,也忘了脱衣了。”
高寒看了眼白玉安脸上的表情,抿了下唇角笑道:“该不会又熬夜看书了?”
白玉安只得敷衍过去:“看过了头,让高兄见笑了。”
高寒笑了下:“你我之间何来见笑。”
说着高寒看着白玉安:“这些日子我没来看你,身子可好些了?”
白玉安便笑道:“好多了。”
不过话才说完就不合景的咳了两声。
高寒的眼里便露出担心,皱眉道:“养了这么些日子,怎么还咳着?”
白玉安不在意的笑了笑道:“上回我也咳了小半个月,这回也差不多要那些天才会好吧。”
高寒看白玉安这不在意的样子,当即肃了脸色道:“咳疾可不是小事,还是要仔细养着,免得后头难好。”
白玉安看高寒认真,苦笑道:“高兄的心意我知道的,也不会马虎过去。”
高寒这才缓了神色。
这时阿桃走了进来,见着白玉安醒了,就忙拿了薄被盖在白玉安后背上道:“奴婢去端药,公子先将药喝了。”
白玉安就点点头。
没一会儿阿桃端着药进来,看着白玉安捧着药碗将药喝尽了,高寒沉默一会而才看向白玉安低声道:“我下月就要去任淮州布政使左参议了。”
白玉安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将空碗递给了阿桃后,才看着高寒问道:“怎么忽然要去淮州任职了?”
高寒看着白玉安,眼神有些暗:“是吏部的安排,原是要调我去金昌任知府,还是我父亲找沈首辅说了好几次,这才又去的淮州。”
“金昌偏僻,离京上百里,去了那里,怕很难回一趟京了。”
白玉安知道沈珏也兼任吏部尚书,皱眉道:“高兄在礼部还不到两年,怎么又要调去京外?”
想了想白玉安又道:”是不是沈首辅打算重用高兄,所以才让高兄先去地方上呆几年再回京?”
毕竟这样的也不少。
高寒看了眼白玉安,手指划在了茶盖上:“沈首辅是不会重用我的。”
听了高寒的话,白玉安忽然想到高寒与自己一样,之前都是老师那一派的,难道沈珏这阴险小人,要将老师这一派系的人都调走不成。
但高寒只是礼部的郎中,算不得什么要紧的职位,且在皇帝太后跟前也说不上什么话。
若沈珏当真是因为派系排挤走高寒,那便是心胸实在狭隘。
这样一想,白玉安看向高寒:“沈珏这人简直过于阴险。”
“难道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不去淮州了吗。”
高寒看着白玉安,眼神里深深:“玉安,朝中局势你亦同样清楚,你该知道的。”
白玉安的确知道,现在朝廷事务大小事几乎被沈珏一人把持着,太后几乎不管朝事,任由着沈珏决断。
小皇帝年纪还小,且还是少年贪玩习性,更是不中用,全不将朝政放在心上。
有时候白玉安亦想过,沈珏作为小皇帝的老师,在小皇帝身边已有两年多,按着沈珏的行事,为何小皇帝还是这般习性?
或许让太后和小皇帝依赖他,何尝不是沈珏想要的。
白玉安默了默,竟不知如何开口。
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高寒看向白玉安,见着白玉安脸上落落表情,沉默一下又道:“其实去淮州本没什么大碍,只是淮州太远,再见玉安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白玉安便伤感起来:“高兄莫说这样的话,你我情谊一直在的,往后总会再相聚。”
高寒苦笑一声:“从淮州回京,骑快马也要近半月,我与玉安或许几年都不得见了。”
白玉安心头一哑,难受的厉害。
高寒自与自己相识开始,便对自己照顾有加,白玉安亦是舍不得。
不由微微红了眼眶,对着高寒道:“无论多少年,我定不会忘了高兄。”
高寒看着白玉安这般说,又见白玉安眼中泛红,微微一愣。
手指抬了抬又放下,他深深看着白玉安:“玉安,若是可以,你愿意与我一同去淮州么。”
他话一落下随即又低头苦笑:“我不过随口说的玩笑话,玉安切莫当真。”
“玉安留在翰林才是最好的,往后自会前途无量。”
白玉安却认真看向高寒:“有沈珏打压着,我与高兄没什么不同。”
“若当真能与高兄一同去淮州,我自然愿意。”
阿桃在旁边听的一愣,随即看向了白玉安。
她虽不懂什么官职,但想也能知道,能留在京城的官,那才是人人都向往的,不明白自家公子为何还要去淮州那么远的地方。
高寒听了白玉安的话顿住,手不自觉的就抬起来覆在白玉安的手背上,问道:“玉安可说的当真?”
白玉安看了眼手背上高寒的手,随即笑道:“朝廷中局势混乱,我亦是看不下去。”
“与其留在这里,倒不如去地方清净。”
高寒眼神定定看着面前带着笑意的人,玉白的脸上文雅,对于去洲县下头,好似不过是寻常事,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人人都想留在京城,白玉安却不在乎。
高寒知道白玉安的性子,他会说去淮州定然不是为了他,但内心里还是微微跳了起来。
他抿着唇,认真看着白玉安:“若玉安当真愿意,我再去让我父亲去求沈首辅,让玉安与我一同去淮州。”
“到时候我仍照顾着玉安。”
白玉安就笑了笑:“但愿如此。”。
话是这么说,但白玉安心底却清楚,这事也不过口头说说,她明白高寒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