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保持着温和言语的芒山神，彻底绷不住了。
似乎对她来说，比起直接遇见凡人，乍然得知对方是修士，而产生逃生希望。
然后能救自己的那个希望，却又忽然就碎了。
当真是应了那句，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的俗语。
“怎么？山神你这是很嫌弃？”
陆灵舟一脸古怪，虽然自己是炼气没假，但至少也曾经是杀过山神的炼气，什么时候另一山神对他却嗤之以鼻起来？
芒山神缓了缓情绪，旋即道：
“哦，没什么，那道友大概是没办法救我出去了，这些鬼山祭司的修为大抵在炼气大圆满，凭你的实力.......”
她的话没有明说，但是陆灵舟知道她话中之意。
去了就是送死。
“哎，也是我当年一时不察才被这些蠢物给封印住了，不然哪里需要一直等着外人来救。”
芒山神话语中不免带着浓重的失望，似是在懊悔过往。
芒山神本还想和陆灵舟再问问外间的事情，忽然她语气急促道：
“道友这些鬼山祭司就要醒了，请你速速离去，否则对你而言将有性命之忧。”
陆灵舟闻言眼神一凝，果真是看见下方那些充满异域气息的人，指尖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一副即将要苏醒的模样。
想起这些人身上的强悍气息，他就觉得最少都是炼气大圆满的修为！
自己即便能侥幸打过一两个，可他们有一群呢！
来不及多和芒山神说些什么，陆灵舟收起武器，转身就朝着外跑！
于一片阴影中他一把拉起还在发愣的牛弘义，迅速离开神秘洞窟。
耳旁芒山神的温和嗓音依旧道：
“速速离去吧，你的徒弟正在和他的族人，同鬼山人鏖战。”
“我徒弟的族人？芒山神你在说些什么。”他这才反应过来，适才欲要进来的时候，山神就已经告诉自己，自家徒弟有难。
芒山神声音温和地从遥远的地方传出道：
“某种程度上我成为了凡人的集合体，而那些逃离此处的凡人心中惊恐的感觉，也是我能感受的。”
“道友，不要浪费时间，鬼山人已经杀进你的村子了。”
芒山神明明没有睁开眼睛，但陆灵舟就是感觉她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陆灵舟心中一紧，脚下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牛弘义感受到耳边的风呼呼的惯着他的后领，他不由问道：“老师，您刚才在里面看见了什么？”
“没什么，看见了一尊被拿来当小白鼠的山神而已。”
“小白鼠是什么鼠？又是鼠妖？！”
牛弘义一惊，以为这地方又来了一尊耗子妖怪呢，他一时间竟然觉得是不是今年通了耗子窝了？
但下一刻，他忽然又是一惊！
“山神！？又是妖神？老师不杀了他们吗？”
山神两个字比起小白鼠而言，更好挑动了牛弘义的神经，他想起不好的记忆。
曾经的牛坡村的山神，也就是那只大耗子可是是一尊恶神，那么这忽然出现的芒山山神.......
陆灵舟淡淡扫了他一眼，摇摇头道：
“是好是坏犹未可知，至少眼前她对我们是善意的。”
讲道理，陆灵舟同样对那所谓的芒山神充满矛盾感。
毕竟在他心里似乎所有的所谓神灵，都该死一般。
他莫名想起了当时，牛老村长托自己的徒儿带回的话，百余年前的通天道场之人，给那些凡人们留下的话。
“神灵都该死，无论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爬的。”
所以这所谓的芒山山神说的每一句话，陆灵舟本来一开始打心眼里都不愿听的，自然也不愿相信。
直到是那尊神灵告诉了自己，此刻截天派遇袭的事情。
“精神起来，一会有一场恶战。”他对不甘回首的牛弘义说。
.........
断木垒这几日一直是在芒山穿行，骑着马带着手下终于走到了黄风山神的神域之前。
唤来大祭公在两神交接之地的峰头停下。
他粗糙的手掌摩挲着腰间横跨的鬼头大刀，打量着挂在枝头的衣物碎屑道：
“大祭公，那些凡人果然是顺着芒山逃到此地，咱这次可不能再心慈手软！”
“乖乖的献出自己的命不好吗？非要相信那伪神的鼓动！”
“来啊，安排下去，给我速速派人去抓捕那群人牲！”
言罢，立即有下属领命而去。
大祭公老得不成样子了，说话都在漏风。
此刻杵着人头拐杖，闻言却劝诫道：
“族长，至高的可拓意志指引着我们说，不可侵犯另一尊神的神域，我担心.......”
断木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来，身上悬挂的人指项链叮当作响：
“大祭公，可拓早就放弃了他们的子民，如今都能容忍着那群伪神显灵俗世，神灵的意志更不会怪我们研究神骨的。”他嘴角的笑逐渐凝固成一个狰狞的表情，似能择人而噬，“那些人牲在年底前不会再有补充，要再让他们跑掉，完不成计划，那么面对的可不仅仅是族人的失望，还说不定家园从此会沦为战乱之地。”
大祭公闻言叹息一声，连连摇头。
“早知如此，当年咱们部族就不该答应那群贪心的豺狼。”
断木垒没再接话，甚至事到紧急时，也不慌了。
又是传令下去让族人们安营扎寨，又从带来的人牲中选出了一些皮肉上好的烤了做肉炙吃，也算是安慰族人连日来紧绷的心弦。
在大祭公陪同下，断木垒连饮了好几杯血酒，便见一族人匆匆入账。
“族长，可拓的意志指引着小人差点将那群人牲一网打尽”
“差点？就是你弄丢他们咯？”断木垒手中酒杯狠狠砸在那族人脑门，怒道：
“你知道族中少了那些人牲，祭司大人会怎么处置你我吗？”
那人慌忙道：“因为他们躲进了另一村落，以防有诈小的便探明了周遭情况，却是得知黄风妖神月前已经陨落，如今主持此方神域的却是另一势力。”
“哦？如何说起？”断木垒神色一变，忽而好奇道。
说完，立即有人从账外拖着一身穿截天派杂役弟子服的妇女上来。
妇人月前本还是牛坡村的小小村妇，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头顶的青天就从往年的妖神变成了掌门的过程，足见其人消息面的匮乏，不过她知道的消息却足以让这群鬼山人震动不已。
“你们杀了自己的神？哪怕是尊妖神？”大祭公声音高亢问道。
见到那妇人在利刃一片片割掉血肉的刑罚中，三言两语就将村里这突然的剧变，抖落了个干净.
而断木垒的眸子也渐渐明亮起来。
“截天派？”
“一群由凡人组成的仙修之派？”
“有意思，倒是有意外之喜。”
不仅仅多了百余人牲，还会收获一大片无神主持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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