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着脸控制船上的混乱迷雾，直接在布鲁诺耳边爆开。

那种充满混乱的无声爆鸣，让灵感超高的他，无比痛苦地抱头蹲防，同样灵感超高的路德维尔自然也察觉了异常。以为遭遇攻击的他，手掌立刻握住腰间刺剑，就在要抽出之前，他感觉到自己被拍了拍肩膀。

那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单纯来自灵性地触动。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它就来自船舱里的亚瑟。

意识到这位神秘半神已经准备出手，他感到全身心的放松，以相当戏剧化的夸张姿态，对着船舱方向行了个绅士礼，然后就气势昂扬地操控起船只。

再次操控“黑色郁金香号”，他发现那种源自“告死号”的神秘吸引力消失了。

船只开始离开暴风雨，向安全航道行驶。

这是因为亚瑟用变化迷雾覆盖了整艘船，包括那鲜红刺目的郁金香混乱异象，直接将来自远方的神秘联系隔绝在外。

这也是目前最保险的办法。

唯一的麻烦，就是同时开启“穿行者礼装”和“混乱之眼”两种非凡能力时，会自动吸引“变化”与“混乱”靠近，在当前这种即将发生战斗的天灾环境里，比较危险。

成功消化掉序列4的“灾祸学者”后，他已经能自如使用“灾祸之刃”，但这种直接利用“混乱”制造破坏的非凡能力，它造成的破坏结果是充满随机的。

或许能立刻造成破坏，也或许是缓慢地侵蚀，再或者……是无法感知的其他。

全依赖目标本身的平衡，平衡越脆弱，效果就越好。

反过来，如果面对全覆盖高品质铠甲，或者结构稳固的岩石障碍，这个能力的破坏力有可能还不如一架小型火炮。

“混乱”本身是一种掌控难度非常高的超凡力量。

尤其是在眼前这种天灾环境中，自然界的“混乱”已经狂暴到他完全不敢操控的地步，不是不能，单纯就是不敢，只要他出手引导天灾去攻击敌人，首先被波及的就是自己。

至于最后是我死敌伤，我伤敌死，还是双伤双死的结果。

根本无法确定。

这才是真正的“混乱”，根本不是初步拥有神性，状态糟糕的序列3能完美操控的。不过，随着魔药消化和序列的继续提升，这种问题也会得到改善，直到真正掌握“混乱”的结果。

当然，面对一位很可能不怀好意的海盗王者，防御或是逃跑，都不是什么好办法。

只要等“黑色郁金香号”离开暴风雨，回到安全航道上。

亚瑟就能无所顾忌地给对方一个惨痛教训。

但对面又怎么可能，任由作为猎物的“黑色郁金香号”逃走？

就在路德维尔成功操控船只转向时，从风暴边缘出现个模糊、黑沉的庞然大物，不知道情况的话，或许会以为那是离开安全航道后，很容易遇见的庞大海怪。

随着海浪奔涌，那阴森黑沉的庞然大物很快拉进距离。

那是一艘远比“黑色郁金香号”巨大的帆船。

全长接近两百米，前后高高翘起，整体仿佛一轮弯月；它表层是黑色的涂装；船侧的火炮错落分为三排，上下有序；凸出甲板的部分，除开桅杆，同样高耸庞大，至少相当于五层房屋。

这艘船最古怪的一点是只有一面风帆，其上描绘着一块黑色的墓碑。

“告死号”！

它是五海之上最有名、最传奇的船只之一。

它是“不死之王”阿加里图的旗舰！

随着距离地拉近，亚瑟用来包裹船只的变化迷雾，极不稳定地向两边波动，似乎正遭遇着无形手掌的疯狂拉扯。

紧着着，船上的不死仆役也开始出现突破契约，企图破坏船只的个体。

这是来自“告死号”的超凡干涉。

路德维尔没办法在操控船只的同时，还分出精力解决这些额外的麻烦。

就在他以为，不得不依靠正与“不死之王”隐秘交手的亚瑟解决这些小麻烦时，一道金光从他视线余光划过，让他的皮肤清晰感受到灼伤。

顺着感知看过去，他看到了一个背影。

身高超过两米，有着小麦色皮肤的光头壮汉。

那种滚烫的灼烧感就来自他手里，那柄萦绕金色光焰的短柄方头锤。

是布鲁诺！

这家伙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柄太阳领域的神奇物品，不仅解决掉突破契约限制的不死仆从，还用“净化圣光”震慑住即将再次被影响的“黑色郁金香号”。

感受到路德维尔的阴冷视线，布鲁诺豪爽地转过身，伸出大拇指，露出个灿烂笑脸说道：

“船长，你的后背就放心交给我吧！”

这次路德维尔没有继续以无视的态度移走视线，反而是注视了对方好一会儿，发出些许森然冷笑，然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般继续掌舵。

这一幕当然没有逃过亚瑟的眼睛。

布鲁诺的转变，就是在他出手用变化迷雾庇护船只的时候，对方的表情经历了短暂的惊恐、迷茫、到傻眼的过程，他反复用手揉搓自己的光头，呆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船舱方向，嘴里不停说着：

“没了，没了，居然没了……”

等他终于接受现实，立刻容光焕发地站起身，从腰间抽出一柄金属短棍，以灵性激发出圣光方头槌，干净利落地解决掉突发麻烦。

当然，是用战士的方式。

由于那时候亚瑟使用的是布鲁诺视角，无法看见他本人身上的变化迷雾状况。

但他可以猜到发生了什么。

应该是必死厄运被干扰了。

对于一位“赢家”来说，这等于完成了半个晋升序列4的仪式。

这在过去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如果说有高位存在庇护就轻易度过“赢家”晋升半神的必死厄运，那就太小看“命运”途径跨越半人半神之门的难度了。

曾经，他们生命学派的议长，那条等同于命运化身“水银之蛇”亲自出手，都没能救回在必死厄运中失控变成怪物的学生。

命运化身终究还不是“命运”。

神秘侧的“水银之蛇”无法逆转命运，只有现实侧的权柄才有能力做出些许干涉。

无关力量的强弱，仅是权柄涉及的领域不同。

这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当然是“黑皇帝”途径的天使，但“混乱”也不差，它不用强行对抗厄运造成的现实，只要位格足够，它就能让即将降临，或已经注定的命运结果，重新变得未知。

或是变得更坏，或是变得更好。

这时候“赢家”的“幸运”就会再次进行判定。

只要亚瑟不主动放弃庇护，并持续对抗厄运制造的反噬，完全能支撑到“赢家”靠“幸运”刷新结果，直到通过必死厄运的判定，从而完成仪式。

现在的“告死号”，大概率就是亚瑟为馈赠支付的少许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