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命运的低语

自从和艾娃夫人单独谈话以后，对方好像掌握了全局似的，让林安莫名感到一阵不安。

“我倒没想到杀我的人居然不是传说中那位埃夫隆·鲁本。”

艾娃夫人摘下手指的戒指，那是一条微型盲人手表，她抚摸着上面凸出的时间。

不仅预料到了死亡，还认识埃夫隆？

林安被老人绕得越来越乱，且心底有股强烈的第六感让他就此罢手。

“咕咕！咕咕！”

艾娃夫人的手表发出响亮的叫声，提醒着两人此时已是整点。

林安皱着眉头，难得遇见了一位掌握着大量“柯默思“知识的人，他着实不甘心放弃追问的机会。

无视她的唠叨，专心追问就好。

“继续‘求知者’的话题吧。你所谓的‘主动提升评级’是什么意思？”他问道。

艾娃夫人眨巴着无神的双眼：“你好像没搞清楚状况。现在不是你逼问我，而是我把自己的遗言跟伱娓娓道来。”

“不怕死吗。”林安勾起手指，能量幻化的木弓蓄势待发，只等他心念一动。

“到了我这种年龄，死亡是早晚的事情。况且我早就预知到自己不久之后会死了，今天、明天、后天……总之难逃被埃夫隆或者你杀死的命运，只希望死亡以前，能在世界上留点什么。”

算得这么准……

简直像看破了时间长河的来源和去路。

怪谈级的神秘术这么狠吗？

林安眼角抽搐：“统子哥，你的数据真的没算错？”

系统不回答，又把一版发绿的面板贴在艾娃夫人脑门，冰冷无情的数据显示着她的信息。

老妇人接着用令人如沐春风的声音说：“小伙子，我们当然可以继续‘求知者’的话题，毕竟你对它那么感兴趣。”

“嗯……”

不自觉把手指搭在木弓侧面，林安将箭矢指着她的心脏。

“轰隆隆！”

盲眼的艾娃夫人双手端庄地叠在膝盖上，声音通过圆桌边的灵魂喇叭，接着说了下去。

“刚刚的结论，其实是基于家族收集到的一个关于‘求知者’的古老预言。”

“内容是？”

“我的子民，请听我的教导；听我口中的话。我要说出古时隐藏的事。”

艾娃夫人的声音变得虚无缥缈。

“我夜间在异象中观看，见在面前有一位得到了所有魔法知识的人；他走近亘古常在者，并被祂赋予了权柄、荣耀和至高无上的权力；因而所有国家和各种语言的人民都崇拜他。”

“他的权柄是永远的权柄，不会废去；他的国度是永不败坏的。到那日，以那人为中心，万民的旗帜和荣耀得以永垂不朽。”

真是一个隐晦不明的预言。

林安有些动容，同时，又说不上来的怪异。

它的意思似乎是，下次“柯默思”到来之际，一位“求知者”收录了世间所有重要的神秘知识，最终像古书记载的那样，“与神同在”，以至于另一个世界的狂欢永不落幕？

话说驼鹿也曾说过，我的状态不会随着时间改变……难道这是一种源头级“求知者”的特性？

预言是否意味着，一旦我，或者其他“求知者”收集到全部的神秘学知识，“柯默思”的星轨永远不必离开泰坦星的范围了？

“这预言哪里来的？”

“不清楚。”

“你在开玩笑吧，老太太。”林安没来由地松了口气，“没头没尾的东西不能作为资料。”

“预言，本身就是一种信仰。小伙子，我们是拥有灵魂的物种，注定了这一生没有不敬拜这回事。每个人都会信仰，能选择的是崇拜什么。”

沙哑的嗓音愈发响亮、虚幻、仿佛充斥着四面八方。

“也许是某种精神类的化身——救世主、圣灵、至高神，或者一些不可侵犯的道德原则，比如血统论和人文主义。金钱、权力和欲望能成为信仰——甚至你可以崇拜你的身体、你的声音和你的性魅力。”

所有神秘物品不知何时漂浮起来，艾娃夫人身后披着金色斗篷，手指像木槌似的敲打着记录着繁琐字符的通灵板，令人心底发憷的蓝色幽光徐徐浮起。

“作为‘求知者’，你觉得这段预言代表了什么？它和你在做的事情有没有必然的联系？它是否给予了你看清未来走势的隐喻？”

“哈？”

不等林安嘴上驳斥，系统变调的激烈播报响彻脑海。

“你相信占卜和预言的结果穜将化为真实，你对慏运的信任吸引了傑质‘预龑家’x1。”

“由于‘预龑家’的辐射，你D污染程度鬺升了2%。”

“你祥鑫占卜和口言的结果穜将口为真实，你对慏运的信口吸引了傑质‘预龑家’x1。”

“由于‘预龑家’口辐射，你的污染程度鬺升口2%。”

“你口口……”

“由于‘预龑家’……”

我特么没有信！

可是，我的潜意识，也就是所谓的“系统”信以为真了？

违和感涌上心头，林安连忙拉回注意力。

“咔啦！”

灵魂石板、降神会桌、灵魂喇叭、通灵板和灵柜等漂浮的神秘物品尽数破裂，这些一次次清空艾娃夫人辐射值制作的东西被激发了全部的能量，终于掉落在地。

同时林安一口咬住舌尖，拉满弓弦，箭矢“嗖”地射出，正中艾娃夫人的胸口。

“噗嗤！”

系统疯狂的提示停下，林安喘着粗气，死死瞪着面前的女人。

“那个狗屁不通的预言只是你瞎编的吧。”

“果然啊，猜得没错。使用着‘自然祭祀’神秘术，又表现得不像该介质的家伙……只有求知者一种可能性。”

中箭的艾娃夫人丝毫不见慌乱，她再次拿起酒杯放到嘴边，将喉咙深处涌上来的鲜血吐了进去。

“唯一失算的是，你的评级高得超乎想象。若非如此，我又多一个陪葬品了。”

自从被控制的那一刻起，艾娃夫人就利用林安的好奇心，开始了算计。

假假真真的信息混杂于话语间，以一种符合逻辑，又出乎意料的方式吸引着林安的兴趣，最终当他对她的信服力达到顶峰时，艾娃夫人激活所有神秘物品，说出了那个意义不明的预言。

那一刻的她仿佛从云层而来，命运女神诺恩似的不容置疑。

若非林安是B级神秘，污染程度上限极高，本身也没有积累多少污染，强行撑过了这段“预言家”狂轰乱炸的阶段，换做旁人，那一瞬间恐怕就要失去理智了！

神秘术、神秘物品，以及家族百年积累的知识恰到好处的配合，竟有如此威力！

想通一切，林安心有余悸。

怪不得艾娃夫人反复确认我是不是“预言家”，又旁敲侧击着我的介质！

她所作的一切，只是为了配合宗宗恶魔的模仿能力，说出最后那个似是而非的“预言”，动摇我的思维！

因为只要我产生对命运的信仰，“预言家”介质将蜂拥而至！

林安深吸一口气，驱散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再次弯弓搭箭，瞄准艾娃夫人的眉心。

“看你的反应，就知道我做了那么多心理暗示，总算没有浪费——你信了！”

艾娃夫人咳嗽几声，捂着腹部深深的伤口，堵住从里面流出的内脏。

“你真的信了！你相信我用占卜得出了埃夫隆·鲁本的名字！你还觉得我是个神话级别的神秘者，对吗？”

“……”

林安一言不发。

“这是我和分会长做得最后一次交易。我给了他彻底铲除‘降神会’的机会，而他永远隐瞒我的真正评级，毕竟造成那么多死亡人数的通缉犯，怎么可能是怪谈级！”

她召集信徒，又让分会长将聚集地的情报泄露给埃夫隆？林安心道。

“这样一来，为了提交更‘符合逻辑’的报告，我也不会以怪谈级的身份被记录在案！”艾娃夫人语气愉悦，“恰巧埃夫隆·鲁本也需要死亡的献祭，岂不是一举两得？”

原来艾娃夫人确实通过分会长，和埃夫隆做下约定，她提供每一处降神会的集会场所，用灵摆召集附近的信徒，埃夫隆负责大开杀戒，最终将所有的死亡推到艾娃夫人头上。

这固然对埃夫隆有好处，他却因受到利用，对此避而不想，强烈的恨意盖过思维，在林安的心底回荡。

“你想说’可你仍是怪谈级，没有任何改变。’但所谓灵媒，不正是一种自我欺骗吗？”

盲眼的老人咯咯怪笑。

“反正那群信徒除了降神会没有其他精神支柱！不如用最后一点余热为我的、我们的、降神会百年以来的名声画上句号！我将一生奉献给了神秘学，他们为什么不能！”

下一刻，林安松开手指，箭矢嗖地飞出。

“呜！”

听到划破空气的声音，艾娃夫人张开双臂，面色坦然。

“原谅这个可怜的老太太吧，我只是不愿意……籍籍无名地死去。”

望着姿态安详的尸体，林安眉头紧皱。

还好她是怪谈级。

日后再遇上预言家介质的神秘者，不管他们掌握的情报有多诱人，绝对不能再和他们多说哪怕一句话了！

“条目【所罗口王d72柱漠神V：宗倊恶口】，佴得到了介口‘预龑家’x9，‘战崝皇帝’x3，‘真理之鉮’x3，‘农庚之神’x2，‘欲望之峔’x1，‘幻鲞家’x1。”

老东西，爆的金币还挺多。

一切的喧嚣归于平静，林安刚想确认艾娃夫人的面板，额间的白色印记忽然开始微微发烫。

他深吸一口气，试探性地发问。

“统子哥，你没事吧？”

“噫嘻嘻嘻……”系统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变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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