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龙寺的大雄宝殿里,上百个白莲社的和尚全都瑟瑟成了一团。ashu8这些人有的仅穿着一件单衣,有的人干脆就是被赤身**地从被窝里拽了出来;有的是年过花甲的苦行僧,有的还仅仅是尚未成年的小和尚。
看到这些,岳明心里微微一动,自己这次是不是有点儿高估这白莲社的实力了,是不是受前世看的那些有关白莲教影视剧的影响了,那上边只要一涉及到白莲教,那都是既神秘又肮脏,不是从里面抄出大量来历不明的钱财和违禁物品,要不就是能解救一批被秘密关押的少女美妇。
岳明指着殿里一个冻得浑身发抖的小和尚,命令道:“把他给我叫出来。”
张士俊一摆手,几个亲兵进去就把那个小和尚给拽了出来,往岳明身前一放,不用呵斥,这个小和尚就趴在岳明面前开始大声地求饶了。
岳明蹲下身子,笑着问道:“这位小师父,你别怕,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只要告诉我,立即送你回被窝睡觉去!——你们慧净师傅的禅房在什么地方?”
这个小和尚已经被冻得脸色发青,全身犹如筛糠一般,看着岳明哆嗦地连话都说不成了。岳明心里不忍,吩咐道:“给他拿件衣服披上。”
身上披了件棉衣,再加上周围火把的温热,这个小和尚才换过劲儿来,对岳明道:“回……回大人的话,我们的慧净大师……他老人家不住在寺里!”
“哦”。岳明听到此话,心里一下子就有了一丝地希望,逼问道:“那他住在哪里?快说。”
“这……”这个小和尚晃了晃脑袋,“大人,小僧只不过是在这寺里一个做杂役的,实在是不知道慧净大师的住处啊!”
岳明想了想也是,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和尚也决不可能知道慧净的底细,于是吩咐道:“放他回去。”
陆秉文蹲下身子,对岳明道:“大人。他们白莲社打着普化在家清洁之士”的幌子,还招有一大批有家室的职业教徒,有些根本不剃发、不穿僧衣,都称白莲道人,其中错综复杂的程度难以想像,我们只是将目标锁定在这藏龙寺里。是不是有些过于偏颇了?”
岳明完全没有理会陆秉文地插言。而是在仔细地将这件事地前前后后。一遍一遍地在脑中梳理着。忽然冲着张士俊道:“把那张地图给我拿来!”
张士俊急急地从怀里掏出那张地图。快速地展开。然后铺到了旁边地一张石桌上。顿时几个亲兵地火把就凑了过来。
岳明将地图上藏龙寺周围地地形又反复地看了一遍。目光不由得就定格在了藏龙桥桥头地那个“插画娘娘庙”上面。一想到这座小庙规模甚小。既不为人所瞩目。又仅靠后山。本来就是一处极易让人忽略地地方。也更是一处藏匿地绝佳所在。更重要地是。这座小庙本来就在他们搜索地范围之外。
任守忠自从第二次跟着岳明进来。始终就没有离开过他身旁半步。此时他一看岳明地目光紧紧盯着地图上地那座“插画娘娘庙”。脸上瞬间就闪过一丝地惊慌。
岳明早就认定这任守忠跟这白莲社必有牵连。ashu8任守忠脸上地那丝惊慌虽然转瞬即逝。可哪能逃过岳明地眼睛。于是在心里瞬间就断定了这座不起眼地“插画娘娘庙”里面肯定有问题。于是突然回头冲着张士俊命令道:“你火速带人包围这座插画娘娘庙。然后给我掘地三尺地搜!”
张士俊早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一听岳明如此果断地下了命令。冲着身旁地亲兵一摆手。喝道:“给我出发!”
“老陆,咱们也去!”岳明拉上一脸惊诧地陆秉文,撇下全身酥软的任守忠,急急地朝藏龙桥赶去。
等岳明离开之后,这时有两个黑衣人轻轻跃下墙头。来到对面河上的那条船上。小声地向王钦若禀报道:“王大人,岳明命人包围了藏龙桥头地插画娘娘庙”
王钦若一愣。对高继安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个小庙肯定就是慧净的禅房!”
冯凯走上前,小声道:“既然大人已经断定那座小庙就是慧净的贼窝,那我们为何不提前下手!”
高继安瞅了一眼冯凯,鼻子里哼了一声,居高临下地道:“冯都尉,最近几天你的话是不是有些多了?”
王钦若一摆手,和蔼的一笑:“高道长,咱们这出了京城,哪还能有那么多的规矩!再说冯凯也是一片忠心嘛!”
冯凯在黑暗之中愤愤地看了高继安一眼,然后接着道:“属下愚钝,请大人明示!”
王钦若看了看冯凯,颇有些卖弄地说道:“朝廷眼下地局势错综复杂,咱们的异己甚多;要想着给王曾和吕夷简这两个老东西一记重重的耳光,还有,如果想彻底绊倒任守忠和东京兴国寺慧远和尚那伙人,咱们出面拿到的东西,太后能相信吗?就算太后能相信,可是在满朝文武的眼里,我们还是免不了要沾上公报私仇、借此事打击异己的嫌疑啊!”
高继安看着仍然单腿跪在王钦若面前的那两个黑衣人,吩咐道:“你们接着打探,一旦他们在庙里发现了什么,立即回来禀明王大人!”
“是!”那两个黑衣人应命而去,下了船上了岸,晃动身形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等岳明和陆秉文来到这座小小的“插画娘娘庙”前,张士俊带着人就进去了。这帮人绕过前堂直冲后院,一阵砸门破窗、翻箱倒柜、推搡挪移之后。张士俊兴冲冲地就跑了出来,看到岳明,惊喜道:“岳大人,找到了——找到了!”
岳明心里一惊,随即就感到一阵莫名的轻松,朗声问道:“找到什么了?”
“在后面地一件禅房里找到一处暗道!”张士俊刚说到这里,就见几个士兵跑出来禀报道:“张提辖,岳大人,那条暗道是通往一座低下仓库地!”
慧净啊。慧净,你个大秃驴,这回可让老子掐住你的脖子了,于是回头道:“老陆,咱们进去!”
一条极其隐蔽地暗道,从一间禅房的墙壁之中通往了一间宽敞的大仓库。饶是岳明事先有了思想准备。可是也为这个地下仓库的规模暗暗心惊。这里简直就是一座地下兵工厂,大量的稀缺的军用物资就地存放在里面,各式各样的兵器一捆捆地靠在墙上,还有大量尚未加工成型地兵器的半成品。
到了现在,岳明已经完全明白了。当初和石德奎进山剿灭的那股西夏的奸细,他们打算偷偷外运的那些军用物资原来都是出自这里,等他们装船后再由任守忠开具由江南应奉司通行全国的通关凭证,然后就可以在采办大内供奉物品官船地掩护下,堂而皇之地通行全国,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岳大人。那边发现一间密室。”两个士兵跑过来禀报道。
密室?那就肯定是一件地下办公室了,等岳明他们来到这间密室的门前,接着门口兵丁手里的火把向里一看。里面甚是宽敞,被褥衣物,生活用具,应有尽有,桌案之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张士俊一挥手。几个士兵举着火把就冲了进去,瞬间里面就亮如白昼,接着又是一阵翻箱倒柜。这一下可是收获颇丰,不到一碗茶的功夫,就翻出了整整七八箱子的金银和许多大额的银票,还有金陵城中许多大片田产的地契,看来这里还真是慧净的老窝!
这些当兵一看这么多金银,眼里全都冒出了贪婪的绿光,要不是张士俊和身边几个亲兵镇着。非得一窝蜂的给哄抢了不可。岳明地心思倒没在这些金银上面。而是来到那个毫不起眼的桌案前,翻起了上面的一沓书信。凡是通敌叛国者。必有和敌方往来地信件,这些才是铁的罪证。
岳明翻来翻去,见这些书信大部分都是用中原的文字写成的,还能勉强看得懂其中的大意,其中有几封竟然是李元昊的一个重臣没藏,托慧净转送给东京兴国寺慧远大师地。信中提到李元昊即将称帝建国,目前边境上双方僵持不下,没藏希望慧远大师通过结交朝中的文武大臣,利用主和派尽快向朝廷施加压力,好让宋廷尽快打消将这场战争进行到底的念头。
岳明轻轻一叹,以前只知道在历史上的某年某月某日,西北的李元昊建国称帝,宋朝在军事上一连串的失败后,最后不得不予以承认,还要年年送给西夏大量的绢、茶叶和银两。孰不知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后面,还隐藏着这么多的玄机。
在李元昊外交、军事上取得胜利地同时,也已经靠着这些不为人知地手段打入了宋廷的内部。想到这些,岳明觉得自己所做地一切,已经离北宋真正的历史命运越来越近了!
“岳大人,枢密使王大人到了!”一个士兵快步跑到了密室中禀报道。
“他怎么来了?”岳明一愣,看了看和他正一同翻阅这些信件的陆秉文。
陆秉文显然知道这些信件是何等重要,看着岳明道:“岳大人,那这些信件该怎么办?”
岳明最后看了这些信件一眼,在瞬间做出了决定,小声地对陆秉文道:“我出去见王钦若,你将这些信件统统烧掉,动作要快,什么也不能留下!”
陆秉文一愣:“将这等重要的通敌罪证全部付之一炬,这……?”可是他一听岳明那种决绝的口气,随即从身旁士兵的手中拿过一支火把扔到了屋中的炭盆里,然后将桌案上那些书信统统投了进去,瞬间就化作了一片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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