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那些伤员吧。”卡洛斯特忽然说道。

“现在？”卡文瑞尔问道，“最高级别的隔离舱室应该是连接不到外界的吧？”

“这个倒是不会，最高级隔离舱室内有信息采集网络区域网段的接入节点，这些网络只是跟信息采集网络一个原理，但是它们之间是有物理级别的隔离的。”说起这个这位严肃的将军久违的露出些许自豪，“信息采集网络是你们研发出来的，但是在没有了解这种网络的基础原理的情况下将其拆分开来并能做到物理性隔离和再连接的却是完完全全的军队技术，利用特制的脉冲来改变资讯节点的“频率”来实现额外的局域网构建和网段拆分，这大大提高了真个网络的安全性。”

“这也只是对技术黑箱的输出结果进行二次改变而已，而且也是试验出来的。”卡文瑞尔倒是毫不留情的给将军泼了一盆冷水，“对于那些与熵值和信息有关的技术，如果不知道其具体原理，我们无论做什么都是经验之谈，不可量化，不可明确的理论，即使用起来没错，那也是危险的空中楼阁。”

“……这倒也是。”

接下来的一段路，两位军人就在无言中走下去，隔离舱段的对外连接物理链路与空间站主体是真正的在高维空间连接的，这样的再接通需要临时扭曲接口才能激活链路，特制的信息采集节点在内部工作，克服干扰采集数据，随后以物理链路发送出来，为了保证安全，联邦数十亿年来的安全员都在这些地方煞费苦心。

“我们到了。”在一扇紧闭的合金闸门前，卡洛斯特伸手在一块光洁的墙壁上点了几下，一阵令人心悸的怪声传来，整个空间站仿佛像古代沉船一样滑向深不可测的大洋海沟一般，整个平台都开始震动起来，冗余的锚定系统和惯性稳定器及时开启阻止了建筑姿态的继续变化。在姿态稳定之后，那块透明墙壁有一小部分缓缓滑开，出现了一块透明的面板，输入密码之后，那扇沉重的合金闸门才带着隆隆的声音向两边打开。

“刚才的声音并不是真实的，是激活高维空间产生的现象。”卡洛斯特望向一边的科学官，“这套系统很危险，安全守则里有一大段案例都在强调刚才那一阵等待的必要性。”

卡文瑞尔点点头，率先走进了那间隔离措施严密的房间，这个房间十分简洁，在一个标准的立方体空间内部，只有一个不断变化的虚幻多面体——资讯界面的输出端。

“资讯技术还真是神秘。”卡洛斯特感慨的看向那个不断变换着形状的古怪多面体。

“资讯技术……现在我们只能利用那场超级事故中的成品了。”卡文瑞尔提起这个却高兴不起来，“它们根本就没有物质结构，但却实实在在能在主物质界面中与我们交互，对现实中各个物理现象或者是其他的主物质层面的存在抗性也是极强，它们被称作“资讯”手段完全是我们只能检测到在这些东西附近熵值会异常下降，并且会有奇怪的，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数据包源源不断从这附近产生，我们也只能用资讯和信息来称呼它们了。”

在接收到卡洛斯特的命令之后，资讯计算机的交互界面开始分解重组，很快就变成了球壳状的全景显示屏，在全景显示屏中，被严密隔离的紧急医疗舱段内景实况终于再次被外界的人员所知晓。

“还真是严重啊。”卡文瑞尔望向舱室内部，在离镜头稍近的地方，有许多仅仅只有生命反应还存在的人被悬浮在空中，他们被一层乳白色的光芒托住，在他们身边的地板上，散落着大量的金色颗粒，那应该是托举力场在刚开始被晶化之后所产生的碎块；在稍远处，则是一群穿着制服的原空间站工作人员，这是之前的那支敢死队，他们产生的晶化现象是接触第一批伤者产生的，所以并没有那么严重，有一些人还保存着一定的意识，但是这仅仅是监控所显示的结果，卡文瑞尔能得到的只有参数，这些“零号病人”们目前还不能同他交流。

“监控这个房间的基础结构和伤者身体情况的工作全部都是自律系统完成的，我之所以能告诉你他们的情况还在掌控之内，完全是因为制约这一块舱段的安全底层协议还没有被触发而无视除联邦最高权限者外全部命令进行自我放逐，在这种地方，自律系统有三台主机分别位于三个防护最严密的地方共同运作来维持稳定，在他们下级节点中还有许多次级的逻辑判断机组在提供冗余支持。高规格的保管环境里为了避免可能产生的污染外溢，这里的信息是经过转译复制，以物理手段送回空间站主体再转译复制一次，并且滤掉所有不合规格的代码才最终能被我看到，并且绝大部分只是“范围内正常”和“范围内不正常”两种最直接的结果，连参数输出都极少。严格来说，你现在这样是不符合安全条例的。”卡洛斯特幽幽的说道。

“你都吐槽过我好几次这个问题了。”科学官看向在一边一脸幽幽的将军，“这些人员，还有内部的设备，变化情况怎么样？”

“参数报告显示晶化速度减缓了百分之七十以上，设备部分已经停止类似反应，该舱段可以自持，冗余系统余量充足。”

“嗯……按照这个速度，晶化过程很快就会停止，然后，如果这真的是那个终极理论所带来的现象，设备的晶化是不可逆转的，但是生命却可以恢复。这是这些晶化部位其实是灵魂在尝试进行匹配。”

“又是这玄而又玄的理论。”卡洛斯特一脸黑线的看着可能又要亢奋起来的科学官，“行了，这里的带宽和一次性通讯容量都有限，时间再长就要强制过载了，你既然说他们有可能恢复，那就多等一等，等他们醒了，再详谈吧。”说完，将军忽然背过身去，小声念叨：“如果你说的能是真的……”

“什么？”卡文瑞尔看着将军忽然间的奇怪动作，无意识的偏了偏头，黑色的眼眸中涌现出近乎实质的疑惑，脑袋上仿佛快要凭空冒出来一个问号。

“不……哦，我是说既然接下来有一段时间做不了什么，那你就给我讲一讲你参与的那些尖端军事技术里面的技术细节吧。”卡洛斯特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不过，这股尴尬劲很快连他自己都意识到了。

“哦，这当然可以，你想了解哪些内容，只要是权限所允许的，我都会全部告诉你。”卡文瑞尔笑了笑，他没有拆将军的台，即使现在的联邦公民早就不是天然生命体，但是其个体意识中的公正、睿智、善良、忠诚还有团结等许多良好的品德以及许多感情仍然被保留了下来，这是作为一个生命意识最宝贵的财富，不能控制情绪和情感是可怕的，但是没有情绪和情感则是万劫不复之路，这样诚然会比纯逻辑运作效率偏低，但却是联邦自古以来都一直坚持的观点。

卡文瑞尔虽然不上战场，但他也是军人，他也知道战友的生命能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影响，卡洛斯特在想什么，他很清楚。

“色核力装甲的构成原理，空间湮灭炸弹，还有高维空间的这一堆安全条例是什么情况。”卡洛斯特这倒不是转移话题，信息采集网络可以提供这方面的知识，但是在一大堆函数，曲线和晦涩庞杂的方程中想要摘取自己想要的那个级别的知识是很难的，偏偏这些东西也仅有这样的库存，并且为了避免外泄和被篡改，所有的高级数据都被设定成只读状态，这也让卡洛斯特倍感好奇又无奈，作为前线的将领，他需要的并不是冗杂的全套技术细节，而是一个简明的科普，只可惜这种简化的东西只能在这样的情况下问问科学家了。

“妥，反正现在时间很充足。”卡文瑞尔轻轻微笑了一下，“对于这些部分，所有我能知晓的，我会以最简明扼要的话语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