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九洲‘“恩了声“大人,大员初定,可以把两位夫人接来了吧?”丁云毅默默点了点头,正想说话,目光却忽然好奇的落到了西面。
那里,秦云正在神态亲密的和一个大约二十六、七岁的红夷女子在说着什么,两人怕是语言不通,双手在那不断比划。
“那个红夷女人是谁?为何和孝晋如此亲热?”丁云毅大是好奇。
蔡九洲神神秘秘的笑了起来:“大人还不知道吗?那个红夷女子是普特曼斯的情人,叫,对了,叫瑞秋莎,能说一点简单的官话。据说这次为了赔偿我们的军费,她的一条祖传的项链也拿了出来抵债,可是很快她就后悔了,找到孝晋,想要拿回那条项链。”他说着朝边上看了看,笑容愈发古怪:“大人,你是晓得孝晋脾气的,这人当年赶考,连宁总裁的小妾都敢睡,那个瑞秋莎又很有几分姿色,我怕是孝晋看中她了,虽然答应把项链归还,但就是拖着不办。”丁云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给我去估估那条项链值多少银子,孝晋要是真的还给了瑞秋莎,让他自己掏腰包补上。他娘的,我才到澎湖时候,他穷得连鱼都吃不上,现在口袋里有几分银子,又开始犯老毛病了?耽误了咱的大事,非得好好整治整治他不可。”
话虽然如此说,可心里却是极欣赏秦云的。
这个被革名的解元虽然好色了些,但办事能力极强,但凡交到他手里的事,总能办得井井有条,丝毫不乱。
而且秦云还有个很奇怪、很固执的想法,总认为矢下大乱,乱世出英雄,更出枭雄,而这个枭雄就是丁云毅跟着丁云毅,将来必然能够飞黄腾达。
这一层的意思,他可不止一次的在丁云毅面前透露过了。
正在那里说笑着,市场那传来了一阵打闹声,朝那看去,丁云毅有些啼笑皆非,原来是自己初到大员时候和红夷发生争执的那个鱼嫂又和几个陌生人吵了起来。
自己两次见到鱼嫂鱼嫂两次和人争执,难道他和自己命中相克?
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听了一会,原来那几个陌生人正是暴动者中的。那批暴动者,非但没有解散,反而被郭怀一命名为“大员军”他和丁云毅的一番长谈,让其有恃无恐居然以大员军的总统领自居。
吵闹的原因也很简单,大员军的人不让鱼嫂在这摆摊,可鱼嫂哪里甘心,竭力争辩:“当日郭爷要对付红夷,号召罢市我们都响应了,宁可吃野菜汤也要支持郭爷。可现在是大明的天下了,我怎么还不能出来做点小买卖?难道要看着我一家大小都饿死吗?”
领头的那个大员军小头目很是蛮横:“这不鼻我的事,郭总统领有令,没有他的命令,不许开市。
真要强行开市也可以需得向我们交银芋!”鱼嫂一下叫了起来:“你们定的银子,可比红夷当初定的还要高!你莫欺我不认得字,可我听说过了新任台湾五虎游击将军丁大人有令,所有税收一月内一律减半!”“混帐,在这里是郭总统领说了算。”这话一出,蔡九洲立刻悄悄注意了一下丁云毅,他看到丁云毅脸上的肉急速跳动了几下,立刻明白,丁云毅杀人的决心已经定了。
鱼嫂兀自不肯,不断和那些人争论,到后来,那几个大员军的恼了,一下掀翻了鱼嫂的摊子。
鱼嫂边哭边骂:“当日红夷欺负我,掀我的摊子,现在红夷跑了,可自己人又来掀我的摊子了!你们这帮天杀的,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吗?”几声“天杀的”一骂,小头目大怒,正想动手,忽然听到有人喝了声:“且慢!”
朝那看去,是两个年轻人,小头目斜责眼睛,丝毫没有把他们放在眼中:“你们是谁?”
走在前面的那个年轻人很客气地道:“我是台湾五虎游击将军、
轻车都尉丁云毅。”
他特意把自己官衔全部念了出来,场面顿时安静下来。那小头目脸上露出害怕,不太相信的上下打量:“你,你真的是那个丁云毅?”
“混帐,你是什么东西,怎么敢直呼大人名讳?”一边的蔡九洲怒斥道。
“无妨,无妨。”丁云毅倒是显得非常好说话:“名字本来就是被人叫的,这也无妨。这位兄弟高姓大名?”
小头目迟疑了下:“回大人,我叫常有道。”
“有道,有道,好名字。”丁云毅居然夸了声:“常兄弟,我和你商量件事,这位鱼嫂我以前见过,她不容易,靠摆这么个小摊子养家糊口,这银子就不必出了吧?如果常兄弟回去实在不好交代,那这银子我替。。嫂掏了。…,
说着作势要拿银子。
常有道哪里敢拿他的银子,赶紧道:“既然是大人开口了,我们照办就是,回去对郭总统领也照实回报。”“正该如此,正该如此。”丁云毅连声道谢。
常有道带着部下悻悻离去,鱼嫂一再感谢,却又奇怪地问道:“丁大人,您一点架子也都没有,还肯为我这样草民出头,我真正感谢您。可我奇怪,您那么大的官,难道还害怕郭怀一吗?”
眼看着周围聚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丁云毅重重的叹息一声:“我不是怕他,而是为了你们着想。诸位试想,郭爷奈何不得我,难道还奈何不得你们?我又不能时时刻刻照看你等,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等都是我大明子民,丁某于心不忍那。”
百姓沉默下来,过了会一人大声叫道:“丁大人,难道没有朝廷法度吗?”
“朝廷法度?当然有。”丁云毅毫不迟疑答道:“可郭怀一在大员口碑甚好,那是人人都知道的,他待百姓又极善,这次为了你们,甘愿冒着生死起事,我实在不忍心那。”
“为我等着想?当初我等也以为如此,现在看来只怕未必!”百姓中忽然传来这样声音:“他不与红夷往来,却与干腊丝人勾勾搭搭。
眼下红夷既溃,大员重归我大明,如何还不肯解散起事百姓?反而弄出了个大员军来?私养武装,难道是想要造反吗?”
这话不太像是从普通百姓嘴里说出,丁妾毅朝那看去,见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穿着普通渔民装束,但却气度不凡。
如此人多,丁云毅也不及仔细盘问,又是叹了口气:“罢了,总让我好好想想,该当如何处置。我的意思,是还是坚持所有税收,一月内一律减半,但郭怀一……哎,我总不能和功臣翻脸了吧?”那些百姓眼见大人忧虑如此,一时间议论纷纷。
丁云毅又是叹息,又是摇头,朝百姓们拱了拱手,脚步沉重的离去。
可一转身,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郭怀一绝不是个做大事的人,不足为虑。若是换个稍有见识的人,大员眼下如此情况,正当解散武装,好生抚慰百姓,这才能愈发让自己的声望浓盛,自己即便想动他也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定台湾,先定百姓之心,这本事不二之法门。
可郭怀一却偏偏把自己放到了百姓的对立面,原本建立起来的形象,仅仅因为这些事情轰然倒塌。
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时间点,就可以对他动手了。唯一要考虑的,只是郑家会以一种什么形式出现在这起事件中。
“大人为何如此示弱于郭怀一?”蔡九洲愤愤不平地道。
“振兴,何必在意?以弱示人,未尝不是一个办法。我问你,若要你解决郭怀一,你需要多少人?多少时间?”丁云毅淡淡问道。
蔡九洲冷笑声:“五百人,一日足矣!”“正是这个道理。”丁云毅笑了笑:“解决掉郭怀一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大员百姓对此有何反应。若是百姓拥戴他,那么我们动其,下面的事情就不好办了。可今天这么一试探,百姓对其反感已起,在火上浇油一把,我看咱们就可以动手了。杀他如杀一只鸡!”说到这,沉默了下:“只是一解决掉郭怀一,必然愈发引起郑芝龙的愤怒,他必然要加快在台湾的动作,我看我们也可以尽早把势力从大员向整个台湾蔓延出去了。郑芝龙所依仗的,无非就是台中一带拥护他的人多,这才是我们的心腹之患。”
蔡九洲点了点头,他只知道行军打仗,海上争锋,多于其他的就不甚了解,想来大人已有了全盘计划了吧?
可此时丁云毅心中所想,却是如何尽快稳定台中局势。
那里大多是郑芝龙从福建等地迁移过去的百姓,郑芝龙又给银子又送牛,百姓对其感激,怕是自己在那不太好插手。
况且自己不能亲自去,手下又多是行伍出身,唯一一个秦云,还必须得留在金鹰城,整顿大员,自己还欠缺一个人手。
这人必须有能力,做事精密,更加重要的是,还得了解自己心思。可是这样的人,一时半会之间又到哪去找?
一边想着,一边进了自己官邸,见谢天已经在了,正陪着一个人在那说话,两人谈得看起来很是投缘,一见大人进来,和那人一起站了起来。
丁云毅一见那人,不由得怔了下,然后脱口而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