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相剑老人

富贵山庄的后山。

王欢重新出现在这里，他身边有几只鸟突然被惊得飞起，盘旋在空中，还不住地回头看，仿佛在惊奇为什么这里会突然多了一个人。

“啊，又回来了。”

王欢说完这句话之后的第一反应是，立马闭嘴不动，仔细倾耳听，听一听身边是否还有回声！

没有。

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只有山间的虫鸣和鸟叫，风刮动树叶的“簌簌”声音，近处夏蝉嗡嗡的声音，远方的兔子打架的声音。

甚至还有白云飘浮的声音，土地松软的声音，果子成熟的声音，花绽放的声音

什么声音都有了，唯独没有模仿王欢说话的声音。

王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七天的日子可真不是人能过的。

“希望应声虫前辈继续去找天吃星玩吧。”

王欢许了一个非常善良的愿望，然后便踏步往富贵山庄走去。

富贵山庄依然空空的，像是个大大的口袋，能装下所有烦恼。

王欢走过来的时候看见，他留下的从万鹏王宝库里搜来的那一箱子极宝贵的珠宝又被放回了柴房里去，动都没有动过。

但是刚一进来，王欢已闻到一股肉香。

那是红烧肉的味道。

一阵阵烟从厨房的位置飘过来，里面火炒油的声音十分悦耳。

王欢“咦”了一声，赶紧过去，却看见是郭大路正在满头大汗地做饭！

郭大路瞧见王欢，先是一愣，随即道：“你回来了？快过来帮把手！这天气可太热了！”

王欢离开尚是春末，回来的时候，却是六月最热的时节。

郭大路让王欢再添些柴木，然后使劲扇风，加大火力。

王欢一边加火，一边被烟呛得不行，问道：“火需要这么猛吗？”

郭大路手都忙不过来，边说道：“你是大厨还是我是大厨？这份油麦菜就要急火快炒，不然保不住鲜！”

“来来，你把这盘红烧肉先端出去！”

王欢刚站起来，手中已多了一大盘色泽鲜美，气味浓香的红烧肉。

他不禁问：“今天是谁过生日？还要您亲自下厨？”

郭大路道：“伱不知道，有个很有名的大师到我们这里来做客，我们当然不能太寒酸。”

“是谁？”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

······

王欢来到大厅里，已经看见了。

但他还是不知道。

来的人是一位老人和一位青年。

老人两眼浑浊，头发花白，弓着背脊，带着种垂垂暮矣的气味。

而青年倒是两眼清澈，目含光华，行为之间自有种气质，显也是位武功高手！

王动正站在院子里，在和他们聊天。

王欢见此，神色一动，也不上前打招呼，就在旁边听着。

能让王动站起来谈话的人，显然身份肯定不一般。

他们聊的话题竟然是天下间的“剑”！

“武当派如今反而人才凋零，非但没有三丰祖师坐镇，而且掌门已让一个叫作‘徐青藤’的武当俗家弟子当上了，他连两仪剑法都用不好，这实在荒谬。”

“我听说徐青藤除了是武当弟子以外，还是世袭的杭州将军，这里面据说是有朝廷和武当派的一个协定，至于具体如何，那就不得外人知了。”

这老人缓缓道来。

“那以您老人家之见，巴山顾家的回风舞柳剑，历经十数代而不衰，这又如何？”

王动好奇地询问。

老人道：“回风舞柳剑，易通不易精！要学好这门剑法，非得有极大的机缘才可，我曾去顾家剑庐看过他们的藏剑，除了一个叫顾闲的剑以外，其余的都只是泛泛。”

王动又问：“那依您之见，小李飞刀大侠的朋友，飞剑客的剑又如何？”

老人道：“飞剑客曾经来找过老朽。”

王动惊道：“哦？”

老人道：“他去关外之前，想找我相剑，以观吉凶。而他的剑只不过是柄木剑，那其实已不是剑，而是他的人！”

“老朽只会相剑，又怎会相人？所以我便无法为他相了。”

王动笑道：“大师谦虚了，相剑与相人，岂非许多时候都是一样的？”

这时候，郭大路端着盘子走来了，大声地道：“只可惜我当年的剑为了给王老大买肉吃，已经典当掉了，否则我一定也让大师帮我相一相剑。”

王欢斜眼瞥了他一眼，道：“你也会用剑？”

郭大路道：“怎么？我最早出道时，用的就是剑！”

王欢道：“那你要相什么？”

郭大路道：“自然是相一相，我的剑有没有大富大贵，吃喝享受之相！”

王欢正色道：“那不用相了。肯定没有的。”

郭大路拍了王欢一下，把菜送到院子里面。

院子里面摆着一张方桌和四根凳子。

王欢悄悄问郭大路：“我们这地方居然有桌椅板凳了？”

郭大路用更低的声音回复王欢：“是跟后山叶翔借的，待会儿你再去借一根，不然你没的坐。”

王欢道：“不怕，我坐你那张，你扎个马步就行。”

郭大路道：“你怎么不扎马步？”

王欢笑道：“你虽没法请大师相你的剑，却至少可以请大师相一相你的马步。”

两人一起将菜放好，郭大路又回厨房去炒菜了。

王欢则坐了他的位置。

王动分别介绍：“这就是王欢。这两位一位是隐居江湖的磨刀老人，相剑大师，另一位却是‘泪痕剑’高渐飞小兄弟。”

王欢听见两人的身份，心头一动，道：“两位好。”

那被称为“磨刀老人”的大师，微微笑道：“这一日来拜访，能见到王欢少侠，实在是荣幸。老朽受人所托，已来了三次，今日总算得见。”

王欢道：“大师想来见我？”

磨刀老人道：“是。”

王欢道：“不知是何缘分？”

磨刀老人道：“有人托我前来，相一相你的剑！”

王欢道：“相我的剑？”

磨刀老人道：“正是。”

王欢道：“何人所托？”

磨刀老人道：“这人本不愿暴露自己身份，但我却不可不说，这人叫作杨铮。”

王欢道：“杨铮？那个会用离别钩的杨铮？”

磨刀老人道：“你也知道他的兵器？他的父亲与我们师门很有渊源，所以他来找我，我便答应前来一趟。”

高渐飞这时笑道：“更重要的是，师伯自己也觉得该出世来瞧瞧了！只因这江湖中已涌现了太多的变数，太多的剑，他若不出来相一相，那是相当遗憾的！”

磨刀老人笑道：“哈哈哈，我已老了，这是你们年轻人的江湖，我也只有看看的份了！”

他本来看起来暮气极重，然而这么一笑，却仿佛一下子将暮气都笑开了！

等到王欢将自己的青钢剑拔出来的时候，他就更不老了。

不但不老，甚至两眼都射出了精光！

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五个呼吸的时间，然后才将目光收回。

“这把剑”

磨刀老人看完过后，只道了一偈：

“不主杀戮主欢闲，龙不在地在飞天。”

“此剑他年非凡日，善恶只在一念间！”

······

······

文中徐青藤出自《萧十一郎》，顾闲只是客串一下，出自作者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