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宁表情难看,冷冷的看着黎宴南:“你这么穷追不舍,难道不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吗?”
黎宴南被楚安宁这么连讽带刺的一通说,也不见什么怒气,只是将靠近楚安宁那侧的窗户打开了。
毕竟是入了秋,这么冷的寒风灌进来,人的鼻腔里面都是一片凉意。
楚安宁猝不及防,一脸的狼狈,看着黎宴南大声道:“你干什么!你是不是有病吗!”
“我只是看楚小姐你气的上头,所以让你冷静冷静。”
黎宴南分明还是在笑了,却让楚安宁瞬间偃旗息鼓。
楚安宁憋红了一张脸,看着黎宴南:“你什么意思!你不就是在说我发疯吗!”
“楚小姐,我已经给了你楚家解决问题的方法,但是你要不识趣,在这里对我指指点点,我的脾气也是不好,很容易就会反悔的。”
黎宴南温声细语的,但是偏偏每个字,都是威胁。
楚安宁强撑着冷笑一声,笃定的说:“你对着楚家这一通算计,不就是为了让周墨行出面吗?你舍得就这么松手?”
“我确实是不舍得,但是生意人都知道及时止损的道理。”黎宴南淡淡的说:“毕竟楚小姐你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劝动周墨行,你在周家的位置,比我想的还要不如。”
“你!”楚安宁被戳中了痛处,一张脸变了颜色,她扬高了声音,道:“停车!我现在就要下车!”
车子已经开到了周家的山脚下,这个地方不上不下的,最是不好打车。
车速放缓,黎宴南好整以暇的看着楚安宁:“楚小姐,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个地方可不好打车。”
“我就是走路过去,也不劳烦黎总你送了!”楚安宁恶狠狠的,咬牙切齿的说完,用力拍了拍车窗,“我说,停车!”
黎宴南这才看向后视镜,示意司机停车。
楚安宁下了车,却并没有着急走。
她一手撑着车门,看着里面端坐着的,人畜无害的黎宴南,缓缓道:“黎总,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我们现在也算是合作关系,楚小姐有什么话要讲,但说无妨。”
楚安宁冷笑一声,缓缓道:“那我就直说了,黎宴南,你应该知道周应淮这次为了江檀算是出尽了洋相,江檀现在想必是感动的不得了。如果真的,江檀顺利嫁给了周应淮,那她就是周家人了。”
楚安宁看得真切,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黎宴南一直温和的面具,有些一丝裂痕。
怎么会有人刀枪不入,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人。
楚安宁在心中不屑的嗤笑,接着道:“当然,我是完全不想看到这个局面的,可是真的发生了的话,黎总,你这样针对周家,只怕是会在江檀面前,讨不到半点好处。”
黎宴南终于偏过脸,面无表情的看着楚安宁。
楚安宁也不生气,她微笑加深,气定神闲地说:“你说,江檀会不会恨你。”
“楚小姐,”黎宴南回以微笑,刚刚的面色冷然,更像是一瞬间的错觉,他平静的看着楚安宁,道:“路上注意安全,麻烦帮我把车门关上。”
楚安宁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她脸色一变,之后,恶狠狠的关上了车门。
黎宴南在车门关上的时刻,重新坐直,合眼假寐。
江檀会恨自己吗?
黎宴南从未想过这件事。
亦或者说,按照他的聪明才智,其实早就已经想到了,只是一直都不愿意承认。
他接受不了江檀的恨,这对于他而言,才是真的不能承受的痛。
可是他也接受不了日日反复咀嚼着深仇大恨,他身上担负着太多人的性命,也担负着太多人的希冀,他不能只是为了自己而活。
他应该比任何人都预先知道江檀和周应淮和好私奔这件事,因为那天晚上,当周应淮和江檀从洋山港离开时,是他亲眼目送着他们的车子,离开了宁城。
黎宴南知道周应淮选择了什么,他孤注一掷,将整个周家的利益抛诸脑后,选择了江檀。
黎宴南承认那一瞬间,他前所未有的妒嫉过周应淮。
哪怕是曾经,江檀深爱着周应淮的时候,黎宴南都没这么妒嫉过他。
他和周应淮之间,有很多地方都是相通的。
比如他们,都不能很好的选择自己的人生。
有一件事,黎宴南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江檀在国外的那段时间,是他这一辈子,最快乐的一段时间。
他经常会借着各种理由去到江檀生活的城市,他坐在她每天必经的咖啡店,隔着琉璃绚烂的窗户,看着江檀从自己面前走过。
她总是披着头发,发丝被风吹起,带着慵懒散漫的弧度。
那个时候的江檀,只是他一个人眼中的风景。
没有人知道这段过去,这是黎宴南在漫长的,精心策划的复仇人生中,唯一的一刻可以放松的时候。
也许,是因为那时的江檀真的生动活泼,所以黎宴南从未动过将她私藏的念头。
他比谁都知道,自己给不了江檀这般无拘无束的人生。
他身上肩负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终其一生,也许都不能松懈半刻。
黎宴南唇角露出一抹苦笑,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致发呆。
司机于心不忍,看着黎宴南黯然的样子,不由得问道:“黎总,您.您看起来状态不太好,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今天晚上不是还有一个酒局吗?”黎宴南淡淡的说:“直接过去吧。”
按照黎宴南今时今日的地位,很多场合都不用亲自出面了,可是今天这个场合比较特殊,除了周应淮,宁城的二代们几乎都到了,其中,包括周应淮的好友孟彦西和郑珩。
“那位郑少爷,听说最近刚刚和父亲重归于好,这也算是他重回郑家之后的第一次露面。”司机说:“他也是为了一个女人,和家中长辈闹掰的。”
黎宴南明白司机的意思,他笑笑,淡淡的说:“周应淮和他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