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闯进深山 （一）

龙在路口与其他人分手后，就自行开车回家。摩托刚停到楼下，楼上的儿子听到车声，飞快地跑了下来，一见到他，就一把抱住他的腿，小脸抬起，眼泪吧擦地说：“老爸，你这几天上哪去啦。老妈说你和朋友背着好多包，要去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龙把包卸下放在地上，抱起儿子，无限怜爱地看着他的小脸说：“凡凡，老爸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然后就在儿子的小脸上，使劲亲了一口，换来的是儿子在他脸上雨点般的亲吻。“好了，好了，出血了。”“没有。”“那我怎么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在流。”“是我的口水。”儿子抬手擦去他脸上的口水，幸福地搂着他的脖子不放，生怕一松手，他又跑了。

他左手抱着儿子，右手拎着背包向楼上走去。放下背包后，和儿子在沙发上疯了半个小时，然后把儿子放在自己的腿上，对他说：“凡凡，老爸找到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那里有高山，有瀑布和许多漂亮的花，这次我就是去了那里。到夏天比较热的时候，老爸带上你和老妈一起去，好不好？我们可以在那里玩水。”

“真的？太好了。那地方是不是很美啊，还能玩水。就不能早点去吗？我都等不及了。”

“那里很凉，只有在天很热的时候去，才合适。别着急，等夏天到了，我们就全家一起去吧。”

“那好吧。我现在先下楼玩去了。”

儿子下楼以后，龙把山里的情形给老婆描述了一遍，并说答应儿子了，今年夏天要全家进山。老婆担心她和儿子下不去，他让她放心，到时候几家一起去，下山的问题有男人们呢。老婆放心地答应下来，而且说已经好久没见过好风景了。

等待的心情是难熬的，时间也觉得过的很慢。这回没有进山的朋友们，听说了山里风景极好，都非常后悔他们当初推托不去。纷纷前来询问龙，他们下次进山的时间，都承诺说，下次一定不找任何借口推托，肯定跟他们一起进山。龙只是答应他们，到时一定都通知到，至于有没有时间，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接下就到了雨季，雨一下就是二十多天。在这二十多天里，龙做了许多准备工作。天刚一放晴，他就坐不住了，天气预报说：近一星期不会再有大雨。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上路了，早已准备好行装，就等出发的那一刻了。

他这次没打算叫上别人，想自己先进山探探，等有了结果后，再把其他人叫来。没必要拿一个，可能并不存在的溶洞，来连累大家白跑。

距离和老牛约定的时间，还有一星期，他提前就出发了。实在等不下去了。

这回是单人单车，外加一个背包，很是轻便，车速也就更快。刚刚下过雨的山路，极为湿滑，车身摆来摆去不好控制。不过还是在下午两点多，赶到了马王庄。在老牛家门口停下车，上前敲门。老牛开门看到满身泥污的他，也是非常高兴，连忙请进家门。

老牛告诉他，前半个多月一直在下大雨，上次去的那座山谷，已经进不去人了。至于他要找的那座拇指峰，也得等三天以后，路面稍微干硬才能走，不然可能会有不测。老牛请他这几天住家里，他推托说是不便打扰，硬是回到了上次住的那个院子。老王见到他也非常高兴，给他安排了一间三人间的房子，说是这院子了最小的房间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每顿都叫厨房做很多菜，拉上牛哥牛嫂，再有老王和做饭的大嫂一起吃饭，喝酒。山里人羞涩也好客，推不过，也就大方坐下，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倒也和谐热闹。牛哥牛嫂还收集了许多，山里的干货请他品尝。什么野山核桃野山栗，野山蘑菇野山鸡，野山灵芝野山药，不能生吃就炖来下酒。饭越吃人越多，最后，村里的许多小伙也加入进来，到让他又认识了几个新朋友。而且，他每天早上都去爬山，锻炼身体。才几天下来，就觉得自己精神旺盛，精力充沛。到最后还是多耽搁了一天，因为有人要回请他。没办法，盛情难却。

第五天一大早天还没亮，老牛就来砸门了，手里依旧是一把药锄一个麻袋。龙赶紧起身穿好衣服，随便吃了几口凉馍，把老牛的麻袋喝药锄和他的背包一起，绑在摩托后货架上，他们就一起摸着黑，向拇指峰的方向进发了。

摩托的大灯是改造过的，雪白的灯光，把眼前的景物看得非常清晰。在老牛的指引下，龙小心地把控着摩托车。他车开的很稳，该快就快，该慢就慢。老牛放心地坐在后面，仔细地认路指引。他们很快就进到了大山的深处，在一片较为宽阔的地带，老牛示意龙停车。等龙把摩托车撑好后，他说：“我们在这里先休息一下，后面有一段路，很不好走。经常有人在那里翻下山崖。”

这话让龙的心里咯噔一下，心说等会儿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出事。他拿出食物和水，给了老牛一份说道：“你给我说一下那段路的情况，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那段路是一面临渊，一面背崖。谷底很深，下面都是大石头。路不宽，小心一点，摩托能过。主要是路的两边，全是带刺的荆棘和野枣树，容易把人挂住。”老牛无不担忧地说：“曾经有人试过，把那片树砍光烧光，可是没用，砍了又长，长了再砍，到后来就没人管了。”

野枣和荆棘类的野生植物，生命力是非常顽强的。浑身尖刺，家畜不啃野兽不吃，也极少生虫，很难对付。惹不起，躲得起，小心为上。

这里的海拔已经很高，山下公路上的大卡车，看上去还没有火柴盒大，远处的山景很是秀丽。吃完东西，两人又点了根烟，龙拿出相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他徒步上去，观察那条道路和两边的状况。情景和老牛说的差不多，总长也就几百米，路面应该够宽，驾驶得稳一点，可以不碰到两边的荆棘林带。看到这，他比较放心了，心说没什么危险的。

下来后告诉老牛说，没有问题，可以通过。要从眼前的斜坡冲上去，那条路慢慢开就行。

待老牛坐稳，龙加大油门从斜坡一冲而上。平稳后，他小心驾驶，劲量避开树枝，以免被挂。就在他们即将通过，要上到对面的小山坡，到达安全地带的时候。突然，一阵山风刮来，使得前面的一棵歪斜的小槐树，向他们摆了过来，带刺的树枝就挡在龙的眼前，挂到了他的衣服。他原本是想从下面过去的。一切来的太突然，先前没有这样的心里准备，事情就发生了。树枝挂开了龙的左手，摩托向右边急转，他本能地刹车，结果车往右翻倒，两人都朝崖下甩去。说的很长，发生的极快，前后只有一秒钟的时间。等龙意识到发生了事故的时候，他已经在悬崖的外边。衣服被荆棘刺挂住，右手还紧紧地抓住车的油门把手，摩托的发动机飞速旋转，车身在高速颤动，随时都有可能砸下来。原本坐在后座上的老牛不见了。而头盔还在龙的头上，使他的头转动极为不便，看不到老牛的身影。把他吓坏了，这可怎么办？据刚才的观察，从这儿向下深有几百米，底下全是乱石，人掉下去肯定活不了。

龙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他停止挣扎，让自己冷静下来。首先，要把油门回转，让车停止抖动。再把头盔摘下扔上去，看清周围的情况，先把自己弄上去，再想办法找到老牛，不论死活。他想到做到，一步一步爬了上去。然后就趴在悬崖边，看不到下边的情况，只能朝下面喊话。一直不停地喊了十几分钟，终于听到了老牛的声音，好像是说被一棵树给挂住了，没掉下去。根据他声音传来的位置看，刚好在那棵槐树的下方。龙赶快从包里拿出绳索，没有其他可绑的树，就绑在那棵害人的槐树上，心道，这回你得帮我救人。再拿出开山刀，砍去悬崖边能够到的荆棘枝，扔下刀，取出几个登山搭扣，挂在自己腰带上，再用绳索穿过搭扣拉紧，面朝崖壁，一步一步向悬崖下趟去。边下边使劲踩踏悬崖外的荆棘，使其倒伏向崖壁。他穿的是登山鞋，不怕刺。

下了近二十米后，终于看到老牛挂在一棵，伸出悬崖的槐树上。除了脸上有一些口子，好像没什么大碍。让人稍微松了口气。由于心急，龙下的很快，老牛一见到他就喊，你慢点，我现在暂时掉不下去。替龙宽心，怕他再出意外，大家都不好过。

到了老牛所在的树跟前，龙叫他抓劳，拿出匕首，砍去挂住他的树枝。待他站稳后，龙帮他把绳子绑好。然后在前面示范着，两人一起爬出了悬崖。

爬上路面后，都顾不上其它，就直接躺在地上，大口喘气。好惊险的一幕。摩托车早已自行熄火，还有点漏油，根本就没人顾得上它。

等都缓过劲了，老牛才说：“在这山上实际摔不死人，那些带刺的荆棘，能把人绊倒，也能把人绊住，让人掉不下去。我经历的多了，在山里采药几十年，只听说又三个人是摔死的。都是见到好药舍不得放弃，结果摔下悬崖。很多人就是死在‘贪’字上的。”龙心想，你倒是早说啊，害我吓了个半死。还好有惊无险。

天黑前，他们在一片较为平整的地方停下来，准备就地安营过夜。龙先扎起帐篷，再从包里拿出两副睡袋，一个交给老牛，说是送给他的，轻便好带，帐篷在回来以后，也送给他。把个老牛感动得眼泪吧擦的，向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拾，怎么劝也劝不住。最后说：“上次见你们睡这种睡袋，就觉得这东西很好，可惜没有。这回你送我一个，真是太感谢了。帐篷就算了，看你整了半天才弄好，很麻烦，也不好带。我进山带不了那么多东西，回来要背很多药材的，拿东西占地方，你就留着自己用吧。”龙见怎么说，他都不收，也就只好作罢。

一夜无话，还看明天的路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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