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逊楼宿舍走廊的角落,正在运行中的监控摄像头传输同轴缆的线缆外皮剥开,敞露着被翻出的铜缆,带小夹子的两芯导线,分别夹着屏蔽层和铜芯,两芯导线的另一端接着视频采集卡。
监控摄像头的镜头倒影着林年由于凸透镜原理被拉长得有些搞怪的脸,而在这张脸上还带着一些迟疑不定的神色就更显得聪明了。
耳麦里响起了说话的声音,还带着点嘬吸管的呲呲响。
单手双脚支撑在墙角上的林年立刻埋头避开了摄像头,左右扭头查看走廊的情况,发现警报还没有响,想来监控室里的大聪明应该开小差了。
林年有些小恼。
耳麦那头的芬格尔听起来挺悠闲散漫的,似乎这种工作稍微认真一些都是对他职业技术底蕴的侮辱。
林年也没有再多废话了,舌头微微一翻,卷出了藏在下面的美工刀片,再吐到空着的右手两指之间,在按照芬格尔的指示对好了线,再找到视频线干净利落地切断。
芬格尔嚼着薯片说。
林年把刀片用卫生纸包好塞进口袋里从墙角跳了下来。
林年说,
芬格尔仗义地说道。
芬格尔一秒露出原型。
林年还是对没法白嫖芬格尔语气里抱有一丝遗憾,〝不过这次多谢了,记得保密。」
芬格尔语气里满是大义凛然,
耳麦这头林年神色微动,以区区学生证的贷款和个人信誉为条件,冒着得罪校董会被开除的风险帮自己潜入伊甸园,芬格尔这一次当真是没得黑了,看来这几年宿舍里同吃同住同开黑打游戏的经历还是为两人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
的。
林年轻轻敲了两下耳麦挂断了联系。
而在耳麦那头,床铺上叼着薯片的芬格尔愉快地对着空气空击打拳,络腮胡蓄满的脸上全是振奋!
噢耶耶!学院老赖芬大师教你如何用公差一次白嫖两边的好处还能免费蹭一个人情!
...很显然,林年是完全不知道芬格尔早已经在暗地里加入了校长和副校长的麾下,按理来说帮助他行动是这家伙的本分,但这老女干巨猾的坏东西借着林年和校长那边需要时间才能缓冲好的情报差来了一波一鱼两吃。
解决完了监控摄像头,林年站在走廊中大方地站在监控的区域内等了一会儿,警报始终没有响起时他才确定了芬格尔没有掉链子,从墙边提起了一个保温桶,走到了一间带有电子门禁的门前。
想刷开门需要权限卡,林年自己的权限卡肯定是不能用的,他的学生证固然权限很高可以刷开几乎卡塞尔学院一切的电子门禁,但在现在这个特殊时期,就算他用学生证在食堂支付一根猪肘子,诺玛也能瞬间锁定他的位置。
但林年从来都不只有一张学生证,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发生的他一开始就有了二手准备。
从口袋里林年摸出了一张边缘有烫银花纹的黑色磁卡,这张磁卡的权限也是稀少的‘s,级,属于这个学校为数不多仅有的三张黑卡之一,前两张的主人是校长和林年,而这一张的归属自然就是路明非。
很少有人会想起这个家伙手里持有着这么一张通行无阻的卡片,就算是调查团逮到路明非之后也一时间忘记了收缴他的学生证,这大概和路明非往日以来的良好记录有关,虽然有着这么一张顶权黑卡,但他却从未真正地使用过他,最大的用途估计只有在深夜时透支刷卡给食堂的外卖服务埋单了。
黑卡在电子门禁上轻贴,绿灯亮起,锁芯弹出咔擦轻响,林年无声地拉开门走了进去。
宿舍是布置很常规,除了日用的桌椅书架外近乎没有任何装饰,这里的上一任居住者是技术部的科研人员,对于那些人来说就算睡在桥洞里只要能保证有睡袋就没什么问题,这也使得比逊楼的宿舍一个比一个原装,白色的墙壁素色的家具,没有人气,除了设施完备以外比监狱还像监狱。
林年把保温桶放在了金属漆面的桌上,走到了床铺边,在床铺上穿着一身睡衣的邵南琴面对着墙壁的一面侧躺着,凉被落在床下上面有被撕扯过的痕迹,裂缝里露出了里面白色的鹅绒。
对于房门的打开,外人的进入,邵南琴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她蜷缩在床上抱着自己孤立了所有人。林年看了一眼床边的垃圾桶,里面是被倒掉的晚餐。
倒也是了,夏望绝食调查团关注到并且找上夏弥是因为夏望本身就是学院里学生的家属,但邵南琴呢?
这个女人唯一的家人是一只在逃的龙类,在大洋彼岸的伊利诺伊州,这个山顶学院内她举目无亲,她的绝食抗议不会有任何人在意,只要她不会死在听证会之前,她的所有举动都只会让人漠不关心。
但饶是如此她依旧用自己的手段在抗议着,就算她清楚她自己是在强权的面前做着可笑的无用功。
林年没有去碰她,走到了桌边从保温桶里呈了一碗银耳羹在碗里放到桌上,这也是夏弥做了银耳羹为什么只送楚子航和路明非那边,并且还要挑晚上这个时间点的原因,因为两人早早分好了工,这边由他来照看。
在沉默着做完一切后林年准备转身离开,在他才走出两步的时候背后传来了邵南琴的说话声,
提着保温桶的林年停住了脚步,但没有说话。
邵南琴继续说:林年问。
林年说,
邵南琴的声音有些压抑的颤抖,她尽可能让自己平静,显得不那么怯懦和因为绝食而导致的虚弱。
林年缓缓说,
他又淡淡地继续说道,
床上的邵南琴低声问。
林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房间里安静好一会儿后,他觉得这个话题结束了,就再度迈出脚步走向门外。
在林年即将离开门外时,他听见邵南琴这么问。
林年平静地说完这句话后径直走出了房间,说着顺带捎上了门。
他只是来送银耳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