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脸上的表情顿时显得有些尴尬,而且目光也开始躲闪:“其实那根本就是误会,是子涯误会了我,可是不管我怎么解释他都不肯相信,我也没办法。”
端木琉璃一向是个识趣的,自然不会继续追问:“既如此,你只能找他本人打听一下了,而且最好提醒他尽早去找太医看一看,否则一旦延误病情,后悔莫及。”
秦铮点头,暗中琢磨着找个机会再好好问一问他。
端木琉璃猜的不错,邢子涯的确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之前一段时间他时不时就会头晕,最近更是发展到会突然昏过去的地步。幸运的是几次昏迷都是在自己的房中,而且昏迷的时间也比较短暂,才不曾被人发现。他也猜到自己肯定是生了什么病,所以今日一早原本是想偷偷去找大夫瞧一瞧的。虽然琰王府中也有太医,但他暂时不愿惊动楚凌欢。
谁知出门一看才发现医馆都不曾开门,才想到小酒馆里消磨一下时间,谁知会遇到秦铮,而且又意外昏倒。
生怕耽误的时间太长,他来不及去找大夫便急匆匆地回到了府中。刚刚走到门口,便看到楚凌欢的另一名心腹拿着一封信走了过来,对着他抱拳行礼:“邢护卫。”
邢子涯点头:“王爷的信?”
“是。”心腹点了点头,“有劳邢护卫交给王爷。”
邢子涯答应一声接在了手中,敲门进入了书房:“王爷,您的信。”
楚凌欢看着他,目光中闪烁着一丝冷意,却什么都没说,伸手把信接过来展开看了看,不由冷哼了一声:“这个没用的东西!”
邢子涯不由皱了皱眉:“王爷,出什么事了?”
楚凌欢将信扔在了桌面上:“是西门紫照写来的,他说他要回国。”
“回国?”邢子涯有些疑惑,“他不找天鹰神女了吗?”
楚凌欢又哼了一声:“他说他们已经到处找遍了,都没有神女的下落,怀疑是消息有误,所以决定放弃,先回国再说,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邢子涯了然:天鹰神女已经失踪了二十多年,哪是那么容易找的?
楚凌欢沉默片刻,突然有些烦躁:“找不找得到天鹰神女本王不管,就怕他坏了本王的大事,他还在信中说合作之事他要重新慎重考虑一番。”
“什么?”邢子涯愣了一下,“这倒是有些麻烦。”
楚凌欢反倒冷笑:“有什么麻烦的?当初找他合作也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其实仔细想想,自我们合作以来,他又何曾帮上本王的忙了?之前他倒是给了本王那种可以引发三皇兄体内寒毒的药,本王还以为他有多么能干,谁知也不过是个绣花枕头!”
那种引发寒毒的药物的确是西门紫照派人送来的,拿到那种药,楚凌欢还开心得不得了,以为这下楚凌云死定了,便自作聪明地安排了一个杀手代替安紫雨埋伏在房中,准备一举将楚凌云和端木琉璃消灭。
谁知费了半天功夫,才知道楚凌云原来早就做好了防范,而且还害他中了剧毒,不过白忙一场。
这种事邢子涯自然不好发表议论,只得暂时住了口。可是楚凌欢却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再度闪过一道冷芒:“子涯
,你一大早干什么去了?”
邢子涯摇头:“没什么,只是出去随便逛了逛,在酒馆中巧遇秦师……秦铮,没说几句话属下便突然昏倒,秦师……秦铮一时着急,便干脆将属下带回了琅王府,想请琅王妃来瞧一瞧,不过属下接着就醒了,便赶了回来。”
楚凌欢一听,立刻满脸关切:“什么?昏了过去?那怎么行?快找太医来瞧瞧!”
邢子涯笑笑:“属下没事,王爷不必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楚凌欢越发着急,“本王立刻命太医前来,你等着……”
“王爷,真的不用。”邢子涯阻止了他,“或许只是昨天夜里没有睡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楚凌欢这才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你快回去歇息吧,无论如何身体最重要。还有,既然叫顺了口,以后就叫秦师兄吧,不用每次都改口那么麻烦。”
邢子涯答应一声,转身退下:这就开始怀疑我了吗?还是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夜。
邢子涯正在房中歇息,却突然看着窗口冷声说道:“你来干什么?这里是琰王府,你走错门了吧?”
秦铮穿窗而入,丝毫不理会他恶劣的态度:“子涯,你究竟怎么了?”
“不关你的事。”邢子涯冷冷地说着,“你快走,否则我就将你拿下,带你到王爷面前。”
“可以……”秦铮淡淡地点头,“你将我拿下吧。”
邢子涯咬了咬牙:“你别以为我不敢!”
秦铮不说话,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僵持了片刻,邢子涯有些烦躁地扭开了头:“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事。”秦铮叹了口气,“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王妃说你的身体可能有些不妥,所以我来问问,如果你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邢子涯转回头看着他,眼中掠过一抹无助。然而仅仅片刻之后,他便恢复了往常的冷漠:“我没事,你可以走了,再说我的死活本就与你无关。”
秦铮唇线一凝:“子涯,其实当年的事……”
“我不想听。”邢子涯冷声打断了他,“你什么都不必解释,当年的事是我亲眼所见,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
“亲眼所见的未必就是事实。”秦铮笑了笑,“你不想见我,我不来烦你,你不想听,我不解释,但是子涯,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真相。还有,如果你的身体真的有什么不妥,随时来找我,不管我们是朋友还是敌人,王妃都不会见死不救。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邢子涯本不想理会他,却实在有些好奇,忍不住反问:“为什么?”
秦铮笑笑:“王妃说,虽然你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沙尘,但你的心纯净透明。所以她希望你能用你的心洗涤眼睛上的沙尘,或者至少,用你的心看一切,而不仅仅是用眼。子涯,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意思,我只是不懂该怎么跟你说。”
说完,他转身离开。邢子涯却浑身一颤,霎时百般滋味齐齐涌上心头……
他一直都知道,秦铮真的是个好哥哥,即便后来他们反目成仇,内心深处他依然当他是不可替代的亲人,否则也不会一直称他一声秦师兄
,不管楚凌欢如何不高兴,他也改不过口。因为那毕竟是融入生命中的东西,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可是当初的一切真的是他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吗?还是说就像端木琉璃说的那样,亲眼所见未必是事实,而要用心去看?
可那一切不但是他亲眼所见,更是她亲口所说,这总错不了吧?谁能告诉我,真相究竟是什么?
吐出一口气,邢子涯只觉得疲惫不堪,而且生平第一次,他开始怀疑一直以来自认为不可怀疑的事实。
还有,居然连端木琉璃都说自己的身体只怕不妥,难道真的患了重病?若是如此,倒真的要立刻请太医来瞧瞧了。
说做就做。第二天一早,邢子涯便禀明楚凌欢,说休息了一晚之后症状依然没有减轻,因此想找太医来看看。
楚凌欢闻言二话不说,立刻命人将府中的太医叫了过来。王爷传召,太医自是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王爷有何吩咐?”
“子涯身体不适……”楚凌欢抬手指了指,“你速速为他瞧瞧。”
太医躬身答应,请邢子涯落座,仔细为他试了试脉,又询问了一番主要症状,再看看舌苔,望闻问切四管齐下,然后却沉默下去,迟迟不曾开口。
看到他神情凝重、眉头紧皱的样子,邢子涯心中早已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终于忍不住开口:“太医,我这究竟是什么病?瞧你满脸为难,是不是已经无救了?若是,还请直言。”
太医摇头:“邢护卫先不要着急,依老夫看来,邢护卫患的只怕是脑疾。”
此言一出,两人齐齐吃了一惊,楚凌欢的眼中更是迅速闪过一丝冷芒,面上却立刻满是关切:“既是脑疾,那该如何医治,多久可以痊愈?”
“这……”太医迟疑着,措辞越发谨慎,“王爷,这脑疾也分很多种,而且病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化,臣也不敢保证多久才能痊愈,但一定会尽力而为。”
楚凌欢眉头一皱:“既如此,你务必尽全力治好子涯,他是本王的左膀右臂,本王可少不得他。”
太医连连点头:“是是是!臣一定尽力!不过为保万无一失,王爷能否让其他太医再为邢护卫诊视一番?”
邢子涯忍不住皱了皱眉:“有那个必要吗?你这样说,是不是我的病根本就治不好?”
“不不不,老夫绝无此意!”太医立刻摇头,神情十分坦诚,“邢护卫稍安勿躁,老夫说过脑疾也分很多种,有些并非不治之症,请其他太医来也是以防万一,是为了邢护卫好。”
邢子涯越发皱了眉,楚凌欢已和颜悦色地说道:“子涯,他说的有道理,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这话放在此处也适用,还是看看比较好。”
邢子涯无奈地点头,楚凌欢便命人将府中所有的太医都叫了来。几人分别诊视完毕,又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地商议了半天,才开出一张药方呈了上来:“请邢护卫照方抓药,先吃几副看看再说。”
邢子涯点头:“有劳。”
等他带着药方出门,其余太医也随后退了出去,楚凌欢一抬手,示意第一个人留了下来,低声说道:“你给本王说实话,子涯这病究竟还能不能治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