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云进门,苏天蔻立刻起身见礼:“凌云哥哥,听说……你要娶王妃了?”
“嗯。”楚凌云的目光不自觉地柔和,“蔷薇盛会上,父皇为我选了王妃。不过你怎会现在才知道?”
“我出了趟远门,刚刚回到京城。”苏天蔻眼中浮现出隐隐的希冀:“凌云哥哥,选妃是皇上的意思?那你……”
楚凌云淡淡地笑了笑:“天蔻,你了解我,如果不是我愿意,任何人休想进琅王府的大门。”
苏天蔻拢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一紧,面上浮现出淡淡的哀伤:“也就是说,我们之间的缘分已经尽了?”
美人垂泪宛如梨花带雨,原本最是惹人怜爱,楚凌云却连看都不看:“望月关一役之后,你我之间的缘分便已经尽了,不必再执着。”
“可是我不甘心。”苏天蔻的笑容却更哀愁,“你不肯要我,却肯娶别的女子,是因为她比我更好吗?”
楚凌云淡淡地笑着:“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想要她,不想放手。”
只这一句,苏天蔻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多余:“既如此,我只有祝福你和你想要的人白头到老,永偕连理。”
楚凌云沉默片刻,语气跟着缓和:“天蔻,你是个好女子,不该被我这个废人连累。”
“凌云哥哥,你这安慰好没有诚意。”苏天蔻终于流下眼泪,“我若果真那么好,你怎会不要我?”
站起身,她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楚凌云突然觉得手背一凉,低头看时却是一滴晶莹的泪珠,美得宛如清晨的露。
可他却只是尖锐地一笑,毫不犹豫地将它甩了出去。他永远不会忘记,当苏天蔻第一次看到他走路一步一个半圆的样子时,眼中那掩饰不住的、浓烈的厌恶,如同一把刀,不仅将他的心刺得千疮百孔,更彻底砍断了他们之间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情分。
不像那个温和婉约的女子,最狼狈的一面虽然展示给了她,她却只看得见他千百年皇室中人气质的沉淀。
脚步声轻轻响起,箫朗蹲在了轮椅前,依然眯眯地笑着:“我不该放她进来?”
楚凌云眉宇之间有一丝淡淡的疲倦:“我累了。”
“是。”
箫朗答应一声,起身推着轮椅进了内室。片刻的沉寂之后,楚凌云已恢复往日的淡然:“明日一早将聘礼清单送去给琉璃看,告诉她还想要什么只管说。”
“是。”
不愧为京城四大世家之首,苏府之气势恢宏果然非旁人可比,步入其中,那深厚的底蕴令人肃然起敬。
看到苏天蔻沉默地进门,坐在桌旁的苏天宁却只是笑了笑:“如何?这回可相信凌云果真要娶王妃了?”
苏天蔻坐了下来,突然摇头:“大哥,我只是不甘心!你也知道我是真心喜欢凌云哥哥,而且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他,是他不要我的!”
“我知道。”苏天宁点头,眸子却隐隐变得有些锐利,“不过天蔻,就算你不在乎他身有残疾,你可曾顾虑过他可能命不久矣?”
苏天蔻愣了一下,片刻后一声苦笑:“
不错,凌云哥哥身中剧毒,不知还能支撑几日,我的确不可能不顾虑……”
“便是了。”苏天宁笑笑,“你虽然从未说过,凌云却看得出来,他不愿拖累你才会放手的。”
苏天蔻吐出一口气:“那他就愿意拖累玉琉璃吗?”
苏天宁慢慢放下杯子,眸有深思之色:“或许……玉琉璃会是唯一的例外。她能治好凌云的咳疾,或许也能解了他体内的剧毒呢?”
苏天蔻彻底沉默下去,一直不曾再说什么。
第二天,箫朗赶到定国公府之时,众人正围着楚凌扬送来的聘礼清单说说笑笑。
“大姐,琨王殿下对你可真好呢!”玉玲珑满脸羡慕地看着聘礼单咂舌,“你瞧瞧,这聘礼的花样太多了,金银玉一样不缺!”
“那还用说?”贺兰敏坐在一旁,伸长了脖子一样一样仔细地看着,“咱们璎珞有才有貌,一看便是大富大贵的命,琨王自然巴不得早早娶她过门了!”
正议论间,箫朗含笑而入,见礼之后取出聘礼单呈到了玉琉璃面前:“三小姐请过目。王爷说了,您还想要什么只管说。”
玉璎珞鼻孔朝天地哼了一声,抢先一步将礼单拿在了手中,语带嘲弄:“我来瞧瞧琅王殿下准备了什么聘礼……呀!”
瞧着情形不对,贺兰敏将礼单夺了过来:“怎么了?是不是聘礼太寒酸?若是,咱们可不依……啊!这……”
只见那清单上林林总总,无奇不有,除了金银玉器,还有各色珠宝首饰,绫罗绸缎,有不少更是碧麟堂独家出品,有钱买不到的。就算这一点不论,这份聘礼的价值也超过琨王府数十倍!
贺兰敏的脸色登时变得异常难看,语气中的酸意令人倒牙:“哟!琅王殿下可真是大手笔呀!花这么多钱娶一个……回去,不嫌太亏了吗?”
“夫人放心,亏不了。”秦朗笑眯眯地说着,“王爷说了,三小姐是天价,这区区薄礼算是感谢定国公及丽夫人的养育之恩,请两位笑纳。”
贺兰敏越发恼怒,砰的一声将单子拍在了桌子上:“老爷,你也听到他的话了,那么三丫头的事我不管了,让丽颜去操办吧!”
玉铭煊瞪了她一眼,接着咳嗽一声说道:“请箫总管回去转告琅王:聘礼实在太过丰厚,老夫承受不起……”
“定国公客气了。”箫朗拱了拱手,客客气气地说着,“三小姐,您还有什么意见吗?”
玉琉璃根本不曾看过聘礼单,摇头说道:“没有。”
“是。”箫朗点头,“既如此,我便回去复命了,三小姐多保重!”
箫朗转身而去,贺兰敏及玉璎珞越发觉得憋气,恨不得将两张礼单换过来!咬了咬牙,玉璎珞冷冷地说道:“三妹,很得意是不是?可惜聘礼再多,你要嫁的也是个废人!”
玉琉璃浅浅一笑:“大姐气不过?其实只要琨王也能让你做他唯一的王妃,聘礼多寡有什么关系?”
此言无疑戳中了玉璎珞的痛处,令她勃然变色:“闭嘴!我的事轮不到你多说!不是唯一又如何?至少琨王不是琅王那
样的短命鬼……”
“啪!”
“璎珞!”玉铭煊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惶急地四处张望,“琅王贵为皇子,岂容你这般轻慢?”
玉璎珞被打蒙了,捂着剧痛不堪的脸颊浑身哆嗦:“爹你……”
“回房!”玉铭煊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又转头对琨王府的总管和颜悦色地说着,“麻烦成总管回去禀告琨王,聘礼方面老夫没意见,殿下辛苦了!”
总管成凯三十来岁,一双小眼滴溜乱转,很是精明。点了点头,他拱手说道:“是,在下告辞了!”
玉琉璃随即起身离开,懒得与这些人多说。
玉璎珞这才将一口带血的唾沫狠狠地啐在了地上,咬牙说道:“爹你太过分了!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你居然打我?”
“闭嘴!”玉铭煊压低声音怒吼,“这件事不准再提,否则家法伺候!”
玉璎珞不服,却不敢再顶嘴:“本来就是……还怕说吗……”
众人都以为成凯已经走远,却不曾想到他内力十分深厚,早将玉璎珞的话听了个清楚明白,并立即禀告给了楚凌扬。
楚凌扬兴奋无比,立刻飞奔入宫将此事告诉了楚天奇。楚天奇大感意外:“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楚凌扬点头,越发得意,“父皇,玉琉璃并非定国公之女,其生父根本来历不明!”
如此重要之事玉铭煊居然隐瞒不报,是何居心?无声冷笑,楚天奇淡淡地说道:“此事朕会派人去查,你先回去吧,记住不得走漏风声。”
楚凌扬有些着急:“父皇,此事乃玉璎珞亲口所说,还有什么可查的?”
“朕自有主张!”楚天奇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说了下去,“扬儿,当日主动退婚的是你,如今又为何三番五次阻挠云儿与玉琉璃成亲?”
“儿臣……”楚凌扬有些语塞,片刻后咬牙说道:“父皇,之前玉琉璃故意装出一副卑微怯懦、战战兢兢的样子,就是为了骗儿臣与她解除婚约!儿臣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楚天奇笑笑,一脸若无其事:“咽不下也要咽,玉琉璃已是云儿的王妃,你抢不回来的。你且回去,不必多说。”
楚凌扬大怒,却不敢造次,只得告辞而出。谁知刚刚走到半路,便看到玉琉璃与鸢儿往这边而来,脚步一错,他拦在了两人面前:“玉琉璃,本王有话跟你说,随本王来吧。”
进了茶楼,选了一间雅间落座,楚凌扬命鸢儿门外等候,这才砰的一声关上房门说道:“玉琉璃,你的秘密已经败露,无法再做琅王妃,不过本王不计较这些,愿意和你再续前缘,你意下如何?”
有那么片刻,玉琉璃十分怀疑楚凌扬找错了对象。皱了皱眉,她只觉有些好笑:“琨王,你在跟我说话?”
楚凌扬冷笑,眼中的欲望却不加掩饰:“不要再装蒜了!你根本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父皇怎会同意你做三弟唯一的王妃?”
玉琉璃万分意外:还有这种事?她就说怎会跟定国公府所有人都不对盘,原来她根本不属于这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