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楚清欢轻声一句,却惹得刘妈妈老泪纵横,“我一老婆子,受点罪没什么的,可是小姐你怎么那么命苦呀?明明太太都……”
楚清欢也没想到,大夫人竟是怀疑自己去调查了云安城,还有楚凝碧、孙亭先的死因。
她后来从罗嬷嬷口中得知此事的时候,原本打算是李代桃僵,让假的刘妈妈随着大夫人的人回来诬陷自己,而后再让真的刘妈妈登场,证明自己的清白,从而将大夫人的阴谋揭穿的。
可是这样一来却是太过于暴露自己,而且可能会牵扯到姬凤夜身上。毕竟,真的刘妈妈的出现不可能凭空,到时候一旦楚思远要追究,定是能查出一二的,将自己和姬凤夜的联系暴露出来,那未免得不偿失。
再者,如今自己主持着后宅的中馈之事,若是来这么一出真假刘妈妈,怕是也会被老夫人怀疑,这根本就是自己动的手脚,反倒是不佳。
况且,既然常氏回来了,不如自己循序渐进,先让大夫人失了老夫人和楚思远的信任,慢慢地从她手中夺取这一切,岂不是更好?
楚锦绣自以为掌控了全局,却不料自己原本就改变了棋路,在晨曦园的时候故意装作惊讶,无非是让她大意,好心无旁骛的进入圈套之中。
如今,这一场闹剧已经结束了,楚锦绣应该是恼羞成怒了吧?
“刘妈妈放心,她们算计不到我的,只是还要委屈你了,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回头自会有人带你去江南小镇,那里山明水秀,最适合养老,哥哥嫂子们也已经去了那里,刘妈妈到了那里再也不用担心了。”
刘妈妈想起来一阵愧疚,“都是我连累了小姐你。”
若非她那儿子好赌,又怎么会被大夫人抓住把柄,甚至要挟自己栽赃陷害她的小姐呢?小姐不计较也就罢了,还把他们都安排妥当,真是难为了。
楚清欢笑了笑,“妈妈这是哪里的话,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院子外面,周妈妈正候着,楚清欢看了看屋内,“周妈妈,打她五板子然后给她五两银子丢出去就是了,老人家年纪大了,可别出了人命官司,说我仗着皇恩胡作非为。”
周妈妈愣了一下,旋即点头道:“奴婢知道了。”二小姐话里有话,到底这次她是听出来了的。
大夫人不仁,若是栽赃陷害成功就让小姐背负了人命官司,这一辈子便算是完了。若是栽赃陷害不成,那就让小姐恼火,把这老货狠打一顿,却也是去了半条命,说不定又会出现人命官司。就算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却也是有污小姐名声的。
还真是好计量。既然如此,她可就要好好想想了,该怎么把小姐的好名声宣传出去……
梨香院门前,遥遥看到楚锦绣站在那里,楚清欢不由唇角飞扬。
“大姐,莫非是在等我吗?”
楚锦绣彻底恼怒了,她没想到这次明明是安排好了一切,到最后竟是出现了破绽,以致于被楚清欢逃脱了去。
人命官司,若楚清欢真的背负了人命官司,那该多好呀。到时候她便是郡主又如何,照样是背负恶名的无情无义的不孝之女,又有谁会对她多看一眼?
可是,这么好的计策竟然败了!
“楚清欢,你别得意!”
“大姐,我从来都不得意的。”因为
还没看到你死去,我怎么会得意忘形呢?
“如今,这才是开始,我不着急……”
楚锦绣闻言花容失色,忽然间觉得手心一疼,却是长长的指甲戳破了掌心的皮肉,她银牙暗咬,却是跺着脚走了进去。
因为二房归来,楚思远难得出现在宴席上,身旁分别坐着楚文琛和楚文璋,便是这段日子深居简出的楚文瑾也出现在膳厅里。
男女不同席,便是楚文璋瞧见楚清欢后委屈的撇了撇嘴,却还是稳稳地坐在那里不敢动弹。
楚锦绣落座最慢,楚思远虽然没说什么,可眼神却透着不满,“开饭吧。”虽然诸多事情楚思远都请老夫人示下,可他却是当之无愧的相府主人。
如今二房归来,老夫人虽是与常氏乃是血亲,却也不会亲之任之。
只是尚未待他动筷子,院子外却是传来一阵喧哗之声,“相爷,相爷,救救我家姨娘呀!”
楚思远微微皱眉,老夫人却是上了年纪后耳目不好使了似的,浑不在意地开始用膳,楚清欢夹起了一块糖醋里脊,看着大夫人的脸色和这里脊有三分相似,不由唇角弯起。
梨香院的婆子似乎和求救之人争吵起来似的,楚思远眉头紧皱,老夫人似乎听见了,问道:“怎么这么吵吵闹闹的,像是过年似的?”
老夫人从不给儿媳妇树规矩,所以大夫人和常氏分别坐在她左右,大夫人显然不愿意老夫人插手这事,连忙起身道:“我去看看。”只是她刚站起身来,外面大声求救的丫环却已经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相爷,我家姨娘不好了,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还请相爷救救我家姨娘呀!”
因为白菱和刘姨娘身怀有孕,今日两人并未来伺候,站在大夫人身后的陈姨娘看到来人不由惊讶道:“这不是白合吗?”
大夫人登时回身瞪了她一眼,“赵妈妈,还不把这没规矩的丫环给我叉出去?你去看看白姨娘究竟怎么了,然后处置了,别打扰二夫人回家的喜庆。”
白合眼见赵妈妈走了过来,跪着往楚思远那边移动,“相爷,相爷,求你救救我家姨娘吧,她肚子里的可是您的骨肉呀!”
楚思远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道:“我去看看那边怎么回事。”
老夫人神色如常,身旁大夫人却是愣愣的站在那里,直到常氏搀扶她坐下才醒过神来,“到底是稚子无辜,大嫂若是担心,不如也去看看?”
若非是老夫人在场,楚清欢觉得大夫人都要出手打人了,任谁被戳了一下脊梁骨都是忍不住要还手的。
尽管常氏看来并不是故意的,可是大夫人的心委实不大呢。
“不必了,相爷已经过去了,我何必……让弟妹看笑话了,还是快些坐下用膳吧。”
常氏不知道前因后果一般,看大夫人没心情便也不再提及,吃完饭后便是回晨曦园收拾,毕竟她们二房离开京城多年,这次从苏州回来,行囊颇是不少。
“清欢,你和芙儿去看看,白姨娘怎么样了。”
按理说,楚清欢和楚锦芙是未出嫁的小姐,又和白菱没什么血缘关系,怎么着也轮不到她们俩去看望白菱。但是两人都是人精,顺从地起身,却是被大夫人拦了下来,“老夫人,还是媳妇儿去吧。”
大夫人有些惶恐,适才白合在
外面闹的时候,她就该第一时间出去处置这事的,可是任由事情发展到后面,却是楚思远去秋宜苑看望了白菱那小贱蹄子,自己这个当家主母安心用膳。
大夫人当时脑子糊涂,现在清醒过来却是一身冷汗,不待老夫人答应便是离去了。
“我们去看看。”看老夫人没有否定的意思,楚清欢带着楚锦芙一同往白菱所住的秋宜苑走去,只是刚到门口,却听到里面传来的碎瓷声。
楚清欢只觉得手背一紧,却是楚锦芙紧紧抓住了自己,眼中露出一丝惶恐似的,楚清欢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刚要说我们回去吧,里面却传来一阵哭声。
“相爷,菱儿无能,没能保住咱们的孩子,与其苟活在这世上,还不如随着我那孩儿一起去了!”
楚清欢闻言唇角一勾,她倒是不知道白菱倒也是粉墨场上出来的人一般,演起戏来毫不含糊。
果然,楚思远闻言忽的站起身来,“宋湘云,你给我解释,这安胎药是怎么回事!”
楚清欢低头望去,地上一个白瓷碗碎了一地,碎渣上面还有些许汤药,漆黑一片。
宋氏当即懵了,“这,这是她每日服用的,关我……莫非你怀疑是我在这安胎药里动了手脚?”
楚思远冷笑一声,“还用怀疑?除了你,还有谁能手眼通天,难不成她还能自己在安胎药里面放了红花,弄掉这个孩子不成!”
宋氏顿时脸色惨白,她没想到楚思远竟会说出这般话来,一时间竟是反应不过来,良久才笑了起来,“楚思远,楚思远,你说的没错,就是我放的红花,我要她这辈子都……”
“父亲,这不是母亲做的,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楚锦绣连忙去阻止,却是被宋氏一把推开了。
“是我做的,没错就是我做的。我就是要她这辈子都不能生儿育女!凭什么我为这个家辛辛苦苦操持了半辈子,如今却还要受这窝囊气!”
楚思远闻言神色一变,宋氏却好像不吐不快似的,“何况,我这不过是下了区区红花而已……”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楚思远看着被自己掌挄倒地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把她给我关到祠堂里,半个月后再放出来!”
宋氏似乎被吓傻了似的,连反抗都没有,只是楚锦绣闻言却是忽然间跪在了地上,“父亲,母亲纵然有千万错处,可是也不至于如此呀!何况二哥的婚事还没办妥,求父亲开恩呀!”
若是以往,楚思远定会安慰自己这个掌上明珠一番,可是看到榻上自己的宠妾失去孩子痛不如死的神色,便是心中也没半点想要安慰楚锦绣的意思了。
“老夫人慧眼如炬,还不能为你二哥定下婚事?”
“父亲三思呀,如今都已经冬月了,眼看着就要过年,这府中诸事哪件不要母亲劳心劳力?府里实在是离不开母亲呀!”
楚清欢几乎想要笑了,她真是不明白楚锦绣到底是聪明还是傻。竟然用这件事去要挟楚思远,不被一起关到祠堂里已经算是造化了。
果然,楚思远闻言脸色更没了几分耐心,“莫非我丞相府离了她还过不成年了?清欢,回头你和你婶娘,还有刘姨娘处理这后院的大小事宜,拿不定主意的就去讨老夫人的主意!照顾好你们家姨娘,回头有什么差池我拿你问罪。”
(本章完)